《夹在魔尊和剑尊之间的修罗场》麦哥

4、第四章

　　离别前的时光总是过得尤其快，眨眼间人间四月芳菲尽，京都城门口车水马龙，都是送别孩子的家长。
　　卫薇带着三个大丫鬟，卫莹琇一下马车就和赵家小姐赵钰珏凑作一堆。
　　“我给你的金铃记得随身携带”，卫绍白做不出殷殷嘱咐的事情，全程冷着张脸旁观母亲对着卫薇抹眼泪，直到卫景煜把自己媳妇劝走，他才淡淡地叮嘱了卫薇一句。
　　卫薇今日穿了件胭脂红的窄袖劲装，金铃没有坠在腰间而是缠在皓腕上充当手链。闻言她摇了摇手腕，示意自己一直带着。
　　她专注地盯着卫绍白苍白得不自然的面色，他年未及冠，墨发披散在身后。柔和的月白素袍软化了他凌厉的眉眼，没有狐裘遮掩，倒衬出几分弱不胜衣的病态来。
　　穿越八年来，她从未离开过卫绍白的身边。
　　比起卫绍白，卫薇更担心他。
　　心中千言万语，最后出口的只有一句打趣，“哥哥，希望等我学成归来，可以多个嫂子。”
　　卫绍白绽开一个笑容，笑得万物失色。
　　——吓的。

　　各家的马车早早到齐了，七皇子的车驾方姗姗来迟。
　　正在此时，一片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地从远方驶来，似慢实快地来到众人头上。
　　乌鹏船长有四十丈，宽十五丈。通体漆黑，船头有一只展翅大鹏，船有三层，可容纳数百人。
　　乌鹏船缓缓落地，船舷两边站满了人。
　　卫薇忽略掉那些纯粹充门面用的禁军和仪仗，目光放到船头甲板，八个身穿绣有谛听锦袍，腰佩横刀的人凸显出来。
　　“玄命司……”，谛听传说听辨万物，善分人心，最重要的是忠心不二。
　　渝朝立朝之初，太祖皇帝就设立玄命司专管与修士相关的事务，并以谛听为玄命司象征。
　　经过国朝千年发展壮大，现在的玄命司论实力不在各仙派宗门之下，甚至隐隐有与凌霄剑阁分庭抗礼的意思。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看到玄命司时，卫绍白眉梢抬高了一丢丢。
　　以双胞胎的默契发誓，卫绍白肯定对玄命司感兴趣。

　　乌鹏船停靠在空地上，玄命司留下七人在船上，只有为首之人下了船。
　　看他外表十分年轻，样貌阴柔俊美，绯色的锦袍让他的桃花眼水光潋滟，不可方物。若非突出的喉结，被人错认成女子也是很可能的。
　　卫薇眨巴眼，看父亲并一众大人主动上前与他寒暄。
　　然后以吏部尚书赵大人为首的文官们退到边上，似乎不愿与他共伍。虞都侯这种勋贵武官则是维持着表面上的热情与他不咸不淡地讲话。
　　最后竟然是爹爹卫景煜看起来与他关系最好?

　　“萧君，玄命司少府司。”卫绍白告诉卫薇，“凝丹后期，是皇帝属意的下任司主人选。”
　　卫薇的第一反应是，他果然在打玄命司的主意。
　　否则以卫绍白目空一切的脾气，岂会对一个人了解至此。

　　卫薇心里转着念头，耳朵支起听萧君宣布：“时辰到，所有参会者上船。”
　　卫薇无奈只能带着疑问挥别爹娘乘上乌鹏船。

　　乌鹏船的船舱充足，每个人都分到一间独立的房间。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再加一个柜子基本填满了。卫薇留下申椒同住服侍，让香芹和姜黄到旁边住。
　　简单地安顿好，将鸟笼放到桌上，卫薇就急忙拉着申椒跑到甲板上去看风景。
　　这是她第一次乘坐符器上天，加上第二天就能到长明山，船行两天一夜，要抓紧时间。
　　“呼——”，卫薇趴在船头，看底下云卷云舒，山河万里，心中豪情万丈。忍不住cos泰坦尼克的萝丝张开双臂，大喊，“啊——”。
　　那句经典台词虽然没人听得懂，但喊出来感觉怪社死的。
　　所有的离愁别绪通通随着呐喊发泄出去，卫薇喊得正兴起，一团冷风忽然倒灌进她的喉咙里，呛得她直咳嗽。

　　“咳咳——”，卫薇咳得眼冒金星，一片绯红的衣角印入眼帘，好啊，她找到罪魁祸首了。
　　“萧大人，是你吧？”乌鹏船飞行速度甚快，为了保护船上的人和物，船体整个笼罩着一层防风罩。按道理，站在船上的人应该连一丝微风都感受不到。
　　现在正面袭来一团冷风，肯定有人作祟，除去控制乌鹏船的萧君，不作第二人想。
　　萧君十分坦荡，点头承认，“你太吵了”。
　　卫薇一噎，虽然在公共场所大声喧哗是不太道德，但是直接灌她一肚子冷风未免过分了。
　　“萧大人，这么对待女孩子太失君子风度了，小心注孤生。”
　　萧君抿嘴，站定在卫薇面前，一股复杂浓郁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往她鼻子里钻。卫薇一时没防备，被刺激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卫薇揉了揉通红的鼻尖，见萧君沉着脸掏出帕子擦拭腰间玉带，“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卫薇咕哝，“是你身上的熏香太烈，什么味道啊？”

　　萧君没回答她，直接上手拎起卫薇后衣领，单手把她提起带走。
　　“喂——放我下来。”卫薇的挣扎不比一只猫崽子更激烈，完全被萧君镇压了。
　　申椒深谙主辱臣死之道，不顾身份厉声叱责萧君，“放肆！快放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卫家嫡女，萧大人虽是命官，可此举无礼，家主必要追究，到时候必要你好看。”
　　“你家小姐是谁本官很清楚，但本官是谁，你家小姐恐怕不清楚。”萧君眯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恐吓她，“这些年死在本官手里的人妖仙魔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朝野视本官如蛇蝎，偏偏奈何我不得。”
　　这种发言……卫薇死鱼眼，和卫绍白臭味相投啊。
　　“萧大人”，卫薇掐着嗓子示弱，“我有腿，自己会走。”
　　甲板上的护卫船工都因为这边的闹剧看过来，要是真的一路被他拎着，卫薇丢不起那个脸。
　　萧君恶劣地嗤笑，将她放到地上松开。

　　卫薇不情不愿地回到房间，可恶的萧君一路紧盯着她们，一直到她们合上房门。
　　萧君传音全船，“诸位参会者无事不要离开房间，若有需要可传唤船工。”
　　卫薇憋闷道，“这下可好，干脆谁都别想透风了。”
　　申椒劝慰道，“萧大人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小姐且忍一忍，明日就到了。”
　　卫薇坐在床沿，逗着鸟笼里的黑豆。
　　黑豆是她给雏鸟取的名字，因为它的眼睛像黑豆一样。经过申椒精心饲养，黑豆羽翼渐丰，很快就能自己飞了。
　　“申椒，你有没有觉得黑豆的翅尖隐隐泛红?”
　　申椒看了又看，“好像是有点红”。
　　黑豆无辜地歪头，在鸟笼里不停蹦跶，不时扑扇翅膀锻炼。
　　卫薇一脸被萌到的表情，瞬间把翅膀颜色和萧君的问题全抛到脑后，直喊好可爱。

　　逗逗鸟，聊聊天，转眼就月上中天。
　　卫薇换上寝衣将要入眠，半梦半醒间，一阵敲门声把她吵醒。
　　“谁呀？”
　　申椒打开门，门外是卫莹琇。
　　“四姐姐，赵钰珏晕船，已经吐了一天了。船上的药丸不起效，钰珏难受得厉害，想去外头透透风。”卫莹琇知道自己强人所难，吞吞吐吐的，“四姐姐白天去过一回，和萧大人熟识，所以……能不能帮忙呃……”

　　于是卫薇披上披风，和申椒，卫莹琇带着赵钰珏悄悄跑去甲板。
　　尽管没有风，但离开狭小的船舱站在开阔的甲板上，赵钰珏显得舒服多了。
　　“我感觉好些了”，赵钰珏柔柔道，“莹琇，卫四小姐多谢你们。”
　　卫薇摆摆手，“将来大家都是同门，举手之劳而已。”
　　夜晚的天空漆黑一片，看久了让人生出无端的恐惧。
　　卫薇不想和萧君再起争执，带她们绕开守卫，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此处灯火阑珊，只能勉强看清彼此的脸。

　　四人安静地望着外面，天地静谧，恍然有种天地之大，孤独无依的错觉。
　　申椒突然开口，“四小姐，您有没有听到声音?”
　　卫薇回神，屏气凝神去听，“有，是……昆虫扇动翅膀?”
　　申椒和卫薇面面相觑，心中同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异响越来越明显，船上的护卫已经行动起来。拔剑戒备，燃起更多的火把。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四处，卫薇得以用肉眼看清来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卫薇宁可看不清。
　　大片大片的黑云将乌鹏船包围得密不透风，仔细看黑云，实际是无数只婴儿拳头大的黑蚊。它们长着细长的腿和锋利的口器，满船的人在它们眼中就是大餐，这些以人血为食的臭虫，逮着一个人就扑上去咬一口。
　　卫薇眼睁睁看着一个护卫七窍流血，面色僵紫，直挺挺倒在地上没了气息。而死人的血对那些黑蚊毫无吸引力，原本爬满全身的黑蚊陆续离开，转而去找新的猎物。

　　“呕——”，这下不止赵钰珏，卫薇忍不住也想吐了。
　　“救命！来人——”，卫莹琇吓得花容失色，缩成一团躲在卫薇和赵钰珏背后。
　　可惜此举无用，蚊子没有视力听觉，变异的黑蚊只是让它们对气血的感觉更敏锐。
　　她们四个小姑娘比气血当然比不上血气方刚的成年男子，所以大部分黑蚊都聚在船头和船尾。但主菜总有吃完的时候，一个合格的吃货是不会放过餐后小甜点的。
　　轰——
　　有火球炸开，烧死了一团黑云，是玄命司的人出手。火攻不失为良策，普通士兵手中的火把烧不死黑蚊，但能让它们暂时不敢靠近。
　　卫薇有样学样，从死去的士兵身边捡来火把，和申椒一人一个阻止黑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