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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师兄 ...

  •   第四章
      “回禀城主,逃走的魔物已在永兴坊外围抓到,就地诛杀了。”

      云川端坐在书房,金丝楠木的书案上摆着一封书信,尚未拆封。

      他不自觉地用手指点着那封信边角的三瓣梅,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知道了。”
      他尚且带着几分稚嫩的脸上,此时面无表情。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

      下面的人似乎有几分犹豫,不知该怎么说起:“这……禀城主,我们的人只查到燕仙长是同黎风和云浪两个孩子从海上回来的。”

      “他们只说燕仙长在海上救了他们,其余的都说不知道。”

      “云浪?”云川微微皱眉。
      “他不是被他父亲关禁闭了吗?什么时候去的海上?”

      被问话的人心里叫苦不迭。
      城主自幼被先城主送去雍国,拜入道玄真人座下,修习仙术,因此寿命也得以延续。
      但云家其他人就没有这般机遇了,哪怕城主带回再多的灵丹妙药,依旧死生有序,不可逆转。
      加上云家子嗣本就不丰,到如今,云家旁支已经所剩不多。

      云浪是云城主堂弟那一支,也是这一代唯一的孩子,算是城主为数不多尚存于世的血脉亲人,因此云城主也多有上心。

      果然,云川气的一拍桌子,桌上砚台里未干的墨汁自中心荡出一圈圈涟漪。

      “传我命令,让他这些时日呆在府里,不准外出,任何人不准给他行便利!”

      这是要软禁的意思。
      底下人一听就明白,这些日子不太平,城主是担心云浪小公子跑出去惹出什么事。
      赶紧应下。

      侍从脚步极轻地退下,偌大的书房只剩他一人。

      云川闭目,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片刻,他低头看向面前的书信。

      已经被他拆开来,里面只有一张锦帛和一张纸条。

      云川先是打开了那张纸条,上面用雍国特产的雍墨写就,隐约散发出寺庙的香火气味。

      内容却杀气腾腾,仅一行字——

      如遇此人,就地诛杀。

      桌上锦帛滑如潺水,花瓣似的散开,隐约只见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说不出的熟悉。

      ……
      .
      破锣嗓飞出去不久,就发现爪子下面人没了。
      急忙循着气息,扑棱着翅膀回去找。

      燕衡所居的厢房外,一人一鸟狭路相逢。

      破锣嗓赶紧刹车,却反被那人扼住了鸟脖子:
      “别叫,他睡了。”

      灰毛鸟扑棱挣扎的动作霎时间一停。

      沈奉熟练地放了一层隔音罩,翻滚的黑红色魔息很好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你应该认出他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般亲近一个人?”

      沈奉说的肯定,心里却不禁怅惘。

      “有时我常常觉得自己得了癔症,不然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不存在,却只有我还铭记着他……”
      “现在呢?”
      “这也是一场幻梦吗?”

      破锣嗓:……

      发疯就发疯,能不能先把鸟放下?

      去他人的,鸟脖子快断了!

      咚!

      屋内传来东西落地的声音,沈奉脸色顿时一变,就近推开窗户就跳了进去。

      燕衡仅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怔愣地看着他,桌子上是被不慎打翻的茶壶,已经放凉的茶水顺着桌沿淌落在地上。

      “你这是?”

      沈奉还维持着往里跳的动作,僵硬地缓缓起身。

      破锣嗓鸟脖子被攥的难受,终于忍不住呼扇翅膀挣扎起来。

      沈奉心思一转,强装镇定地走了过去,把蔫了吧唧的灰毛鸟递到燕衡面前:
      “它方才非要闯进来,我怕打扰你休息,便向把它抓回去……”

      “既然燕仙长醒了,还要麻烦你帮忙看顾破锣嗓一二。”

      燕衡领口大开,露出一节莹白如玉的锁骨,他才从梦中惊醒,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里满是茫然。

      沈奉被他看的有些热,明显凸起的喉结忍不住上下滑动。

      燕衡呆呆地接过破锣嗓,下意识说道:
      “没关系,它想进来便进来,你下次别这么攥着破锣嗓的脖子了……”

      破锣嗓刚从魔爪脱险,踉跄着扑进他怀里,嘎嘎地叫着控诉沈奉的罪行,一双绿豆大小的鸟眼快委屈成荷包蛋了。

      鸟没有,他小子胡说八道!

      燕衡下意识抚摸它的翅膀,安抚它的情绪。

      沈奉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醋的不行。

      他左手轻轻一拢,上前轻声道:
      “抱歉,刚刚是我太心急了,下次会轻点的。”

      “燕仙长是要喝水吗?这茶凉了,我去给你换一壶温热的。”

      话落,他伸出手收拾桌上的残局。

      “等等!”
      燕衡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掌心何时受的伤?怎么不知道处理一下?你难道不知道疼吗?”

      他颦眉看向沈奉的左手,动作轻柔地制止了沈奉想要蜷缩的手指。
      手掌完整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出现在燕衡眼前,伤口皮肉外翻,鲜血正止不住地往外冒。

      沈奉看着师尊关心的神态,唇角微勾,又在他看过来时敛下了神色:

      “应当是刚刚破锣嗓挣扎太厉害,不慎被它的翅膀划伤的。”

      “你别怪它,说到底是我不小心……”

      沈奉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垂下,如同被飓风吹翻的蝴蝶翅膀,分明是高大挺拔的成年男子,此刻竟好似犯错的孩童。

      破锣嗓惊呆了。

      从沈奉伸手的那一刻,它仿佛看到了一大片阴影向它袭来——

      穷极鸟生,它从未背过如此沉重的黑锅!

      那厢,沈奉把手轻轻挣脱出来,作势还要继续收拾桌上打翻的茶水。

      燕衡急忙制止,把他扯到了床边,又按坐在床上。

      “别折腾那些东西了,我先给你上药。”他语气有点生气,既气沈奉不知道在乎自己的身体,更气的却是自己。

      博古架上有常见的外敷金疮药,他记得就在之前把玩的乳白色水晶旁边。

      ?这水晶之前有这么透明吗?

      燕衡微微皱眉,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暂且将这点疑惑埋在心里。

      城主府的金疮药不知是否更换了药材,甫一撒上,血瞬间止住了。

      燕衡也稍稍放下了心,转头用食指点了点破锣嗓毛茸茸的小脑袋,正要说些什么。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切杂乱的脚步声——

      “燕仙长!傩面!”

      “傩面杀人了!”
      .

      黄兴披着蒿草制成的蓑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家里婆娘嫌他丢三落四,连吃饭的家伙什都能忘记带回家,数落了好一通。

      他不敢反驳,刚好家里米快吃完了,还得多备些,还有过两日,傩神祭祀的祭品也差了几样。

      思及此,他干脆起身去了码头附近的仓库,刚好顺路把渔网拿回来。

      天色昏暗,狂风掀动海水,不断翻涌,劈里啪啦重重拍在海岸上,雪白的水花四溅,黄兴被风雨迷得睁不开眼,迷蒙间好像看到有个人站在码头凸起的锁道上。

      黄兴猛地一惊,赶紧用手扒拉一把脸上的水珠,细细看去,码头哪有人在啊……

      “我还真看花眼了?”他不禁喃喃。
      莫名心里有几分害怕,咬咬牙转身准备离开。

      他没走出去几步,一股悚然的寒意自尾椎骨升起。

      黄兴猛地回头。

      对上了一张非人的脸……

      郯城的天空仿佛破了一个洞,豆大的雨滴下个不停。

      这次出事的地点在郯城最大的码头,死的是一个码头工人。

      有渔民前几日把渔网忘到了船上,想着趁下雨天,把网补一补,便顺路溜达到了码头,结果发现那人躺在泥水里,气绝多时。

      城主府的侍卫把码头封锁了起来。

      燕衡一行人赶到时,只看到一层白布蒙起来的尸体,脑袋位置异常地凸起了一大块。

      不远处一个还穿着厚重蓑衣的中年男人,瑟缩着抱膝蜷成一团,一旦有人靠近,他就浑身抖得更加厉害,仿佛下一刻就会抽搐昏死过去。

      云川只看了一眼地上,便抬头直奔那人。

      “黄兴。”

      他在黄兴面前蹲下,伸出手隔空放在他肩膀三指远处,掌心间灵力波动。

      渐渐地,黄兴崩溃的抖动缓和停止。

      云川的手也落到了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他动作猛地一顿,隔着厚重的蓑衣,他似乎触摸到的不是人的皮骨,而是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不过一个呼吸的停滞,他神色如常起身,向后面打了个手势。

      众人动作轻缓后退,以“黄兴”为中心散开一大片空地。

      “黄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再颤抖。

      蒿草编织的蓑衣在昏暗的屋内犹如一枚闭合的巨大虫卵,虫卵里面传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咔嚓咀嚼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听的人浑身发毛。

      云川咬牙上前,正准备揭开那层保护层,眼前却飞快伸来一只手。

      下一瞬,他就被推到了那人身后:“别——”

      话音未落,那层包裹着不明东西的蓑衣被用力扯下,露出里面的真容。

      在场所有人登时一惊。

      那是一团看不出面容的血肉,没有骨骼的支撑,软趴趴地被禁锢在坚硬的蓑衣里,如今盛纳的容器消失,血肉“啪”的一声散开,只能隐约看出个人形。

      “呕——”
      在场的吐了一大片。

      云川也是倒吸一口气。

      沈奉眉头紧皱,上前接过燕衡手里的蓑衣,丢在一旁,泥水混着鲜血小蛇般蜿蜒流在地上。

      他轻轻握住燕衡冰冷的手,感觉到他身体有些僵硬。

      窗外风急雨骤,一道白色闪电刹那间划破天际。

      燕衡回过神,利落转身一把抓起盖尸布,掀了起来。

      “还不起来吗?”燕衡声音冷的出奇。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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