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肋骨》山摇

5、第 5 章

　　即使是早川里难得一见出现的太阳，也无法唤醒迟末那颗仿佛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心。

　　他睁着眼睛就这么看着沈长风画到天亮，然后倒头就睡。也只能任劳任怨地把人抗进被窝里。

　　也不知道要先照顾沈长风，还是先担心一下自己。

　　像他这样的身体这么一折腾铁定要感冒发烧，到时候那群人光靠眼神就能把他钉死。

　　“这踏马……”什么破任务。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跑去外面给沈长风找药。

　　这天早上，一直蒙在早川天空的雾气突然消散，一轮灿烂的新日从地平线上露出轮廓，金色的光从云隙间漏下，给大地蒙上一层蜜色的光泽。

　　时隔五年的第一场新日。

　　早川的居民藏在阴影里也不禁发出惊叹。

　　但是走在路上的人却比往常更少了。

　　就像怕光的夜行动物，虽然一生都在趋光，可真正看到它的时候，反而开始畏惧开始谨慎。

　　迟末却不怕这些，他照例先去了一趟零号酒馆搜集情报。

　　白司辰一如既往地站在柜台前擦拭着玻璃杯，暗红色的灯光从四面八方打下。看到他过来，没有表现得多惊讶，只是询问他的来因。

　　“我来问问早川哪里能得到药物。”

　　他没有说买卖或者交换之类的词。

　　白司辰了然，思考了一番后回答道：“去东二区看看吧，那里什么都有。不过今天可能要碰运气。”

　　“为什么？”

　　“那里的人出了名的胆小，欺软怕硬。今天难得地出了太阳，估计都像老鼠一样躲起来了吧。”

　　“我们这些人活在影子里就够了。”白司辰对着迟末说着，递过去了一杯淡红色的酒，“光不属于我们，我们也从来不会需求太多。”

　　“不过这在早川的确难得一见。”迟末接过酒杯，晶莹剔透的红色散发出光泽。他熟练地将方糖过滤。

　　“尤其是海城的早川。”他仿佛暗含深意地加重了“海城”二字。

　　“是啊。像那些在垃圾场出生的孩子，这可能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太阳，也可能是唯一一次。”白司辰看向窗外，浅浅的阳光穿透空气里的尘埃，微光点点悬浮在空中，“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我们可没有资格评价别人的人生。”

　　“你说的没错，迟末。就算是尘埃也能被阳光照得如此耀眼，就像你和我。”

　　“曾经的我也是一个很糟糕的烂人，所以我很感激长风能把我从泥潭中拉出来——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惑，为什么我们对长风如此重视，又为什么我们不害怕能力者……”

　　“自己去找找答案，怎么样？”

　　迟末表情没有什么波澜，“我自然会去寻找我的答案，不过你们就这么放心吗？”

　　他单手插兜，唇上的唇环反射出一道冷光，浑身都是懒散的气息。

　　“他看过你的以太，不仅仅是他，我们所有人都看过。当时你想加入我们的时候，我一看到你的以太，就知道了——”

　　“你会是我们的同伴。”

　　迟末：“是那幅画？”

　　“没错。我们早在一年前就知道你的到来。”

　　“那幅画有类似预言的能力？你们口中的以太到底是什么？”

　　迟末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衔尾蛇部门里那个赫赫有名的预言家。

　　预言，是让他最恶心的存在。

　　“以太，物质现象界的万物生存在其内。称为五大基本元素之第一。也是四大基本元素的创造者。亦经常作为空间的代名词。”白司辰没有直接回答他第一个问题，“但这只是被历史淘汰掉了的名词。我们所说的以太，更多的是一种维度。”

　　“它是一切生命的起源，也是生命最终会前往的终点。而将生命牵引回正确的终点，就是我们——引路人的职责。”

　　第一次听到这种话，迟末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二次震荡了一样——第一次还是暗昼的出现。

　　世界上突然出现了另一种能量体系，这些情报要是被公开，不出意料一定会引起全世界的恐慌。

　　“哈——挺有趣的嘛。”

　　身为一个合格的情报员，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并且暗中将所有关键信息整合，等待着以后慢慢吸收。

　　很快，他找到了关键的一点，“引路人……就是普通人？”

　　虽说是问句，但他的语气跟陈述句没什么区别。

　　“应该说，每一个引路人都会被暗昼拒绝，成为所谓的普通人。但能否开发出来他们的能力，就要看他们自己的悟性，和机遇……至于那幅画，”白司辰居然在这个时候把话题扯回来了，“那是我们以太的具象化。”

　　“就像我的以太是一头巨鲸，皓的以太是水母，而你的以太……你应该见过了，是蓝色的飞鸟。”

　　“……是的。”

　　“其实所有人的身边都缠绕着以太，只是他们可能终其一生都没办法看见。我们也是一样的，如果暗昼没出现的话，”白司辰轻飘飘地投下了一枚炸弹，

　　“暗昼，是世界上第一个被彻底具现化的以太群。”

　　“！！！”

　　迟末被这轻飘飘的话炸的睁大了双眼，在这场对话中第一次露出了可以说是惊讶的表情。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暗昼？它不是……它是以太？”

　　“没错。这些我其实不该跟你说的，但是你要跟着他出去，你就需要知道这些。”白司辰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和凝滞，“接下来的话你记好，最好死死地记在脑子里。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你是唯二能看破真相的人。”

　　“世界上的事物是对立统一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以太也是如此。以太也分为光暗两种，一个人能同时产生光暗两种以太，这两种以太的数量也将影响他的人生走向。”

　　“暗以太可以代表着人本性中罪恶丑陋的一面，也能象征人生的坎坷挫折和不幸，光以太可以是真善美的象征，也可能只是代表平安顺遂，它们并不是单纯的好坏划分。”

　　“而暗昼，就是暗以太的集合体。它吸收了所有以太主体的记忆，并且诞生了意志。所以你们能发现，暗昼里面的副本能对应到现实，里面的人如果死亡就会降临现实……但是，它一开始…其实……”白司辰的声音突然停顿了很久很久，他脸上突然失去了血色，脸色苍白，但很快又恢复了。

　　“其实什么？”迟末忍不住问他。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突然卡壳了一瞬。

　　白司辰脸上是一片茫然，“什么其实？你不是来问我找药的吗？东二区那边应该会有这种东西……”他看着迟末脸上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话尾声音慢慢减弱，脸色又开始发白。

　　“我们刚刚……可恶，又是清除。”他的嗓子干涩地喃喃自语。

　　迟末终于明白白司辰说的“唯二能看破真相”是什么意思了。

　　‘为什么我没有影响？’

　　白司辰一种习以为常的表情，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经历。

　　“你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问题？那可太多了。迟末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被无数个疑问和兴奋填充，一种发现创世之美的狂热充斥着他的胸膛。

　　然而到了现在，他只是继续问着他需要知道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刚刚说了我是唯二能看破真相的人，那另一个是谁？”

　　“……原来如此，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序列十命运之轮，巫思惑。”

　　这一次迟末感受到了这异常。

　　就像有一层膜从他身上覆盖过去，将他与外界隔绝，然后一阵难以言喻的波动从四面八方涌来，却被那张膜给阻隔了。

　　但是除他之外的所有事物就如同程序卡机一半停顿在了半空，恍惚间迟末甚至能听到“滋滋”的声音。

　　但这个过程其实并没有这样的具象化，它更像是一种特殊的感官，和五觉一样的第六觉。

　　他一回神，发现白司辰不出所料的又回到了之前那种什么也不知道的状态。

　　迟末对白司辰匆匆道谢便离开了酒馆。

　　‘巫思惑？为什么他的名字一说出来就会触发清除？’

　　‘而且他的序列，不是【预言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