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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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5年9月，暗昼降临地球。
当天，七百人被卷入暗昼，最后共存活34人，其中华国7人。
存活下来的人类全都获得了不属于人类的强大力量，如同小说漫画中的奇幻能力一般。官方将其命名为「异能」，并将获得异能的人称为「守序者」，寓意守护秩序的人。
此后地球暗昼大时代开启，2045年被后人称为暗昼元年。
同年，根据特殊能力者预言家的信息，国家将第一批守序者按照排名编入序列。
暗昼三十年，经历了最初十年的全球混沌期后，华国守序者制度陆续建立并全面推广，内容主要概括为面向全体守序者进行收编，并且建立管理守序者的特殊部门——特异局。
所有被招纳进特异局的守序者们都被赋予一个职业「调查员」。
直至昨日，官方异能编制制度成功覆盖全国。
社会秩序大翻盘，一夜之间所有人的思想开始转换。学校教育的内容由传统知识转变为异能、副本和暗昼降临，调查员成为华国最的热门职业没有之一；生活区会提供调查员专门通道和服务；就连普通工作岗位也会要求是守序者优先。
这对大多数人的生活其实并没有影响，未成年有专属保护法，而99.99%的成年人已经成为了在档守序者。
仅剩0.01%的人还未进入暗昼，觉醒异能，那就是「普通人」。
***
在混沌时期，普通人的生存空间被急剧挤压，他们被迫不断地搬迁再搬迁，直至搬迁到城市最角落的缝隙里，隐藏在黑暗的角落不见天日。
这便是早川。
听上去是一个很美的名字，却处处埋藏着血肉，骨骼和嗜血的怪物。它们没有准确的地理位置，或者说它们的位置永远处于随机变化之中。
沈长风就住在这里。
它们还有一个更为人熟知的名字——垃圾场。
就是很字面上的意思，早川的表面就是垃圾的海洋，空气被恶臭的味道渗透，浸入每个居民的肺里、皮肤里，在血液中刻下当地腐烂的基因。
破碎的玻璃瓷器堆积成一座座小山，绵延起伏的垃圾堆里没有路，只有杂草和枯萎的尸体。人们踩在尸体上，粘稠的顿感已经被刻进骨髓。
这里收容了世界上所有的陈年污垢，唯独疾病被它拒绝。
垃圾场的居民就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只要有土地扎根，就能吸附着这片鲜血活下来。
他们可以在上一秒称兄道弟，也可以在下一秒为了利益杀死“兄弟”；他们会在白天萎靡不正，颓废度日，也会在夜里沉溺在温柔乡，在爱欲中放纵自己。
沈长风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鼻尖是早就熟悉的腐烂的气味，他抬手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兜帽，推门进入一家酒馆。
酒馆的门隐藏在垃圾堆里，看上去很不起眼，写着零号两个字的灯牌闪闪烁烁，一看就是从哪个垃圾堆翻出来的赔钱货。
但在当地却是小有名气。
有人勾肩搭背地冲进“小门”，任由自己的感官失控，随意漂浮在这场荒诞的疯狂之中。
“草，你他妈别挤我，吃什么屌长大的，跟个驴鞭一样。”
“老子用来喂狗的，用来喂你这个表子你还不满意？”
“妈的这辈子没这么疼过！滚。”
“乖乖，多插插就不疼了。”
门里和门外就如两个世界一般，叫喝、呻吟声此起彼伏。这里是□□和物欲交流所，是人性怪物的宴会，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蓝卡，谢谢。”
前台的酒保擦酒杯的手动作一顿，立刻反应过来，“好的。很久没见你了啊，长风。”
沈长风自己没有意识到，在他进来之后酒馆里吵闹的声音就稍微克制了一点。
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地飘像那个黑色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颓靡的青年，虽然生活在垃圾场的人身上都会带着一种颓废感，但沈长风的这种颓靡更像是一朵娇艳的花朵绽放后即将迟暮的糜烂。
尽管面上带着口罩，姣好的面容也能从那半垂半掩的眼睛中窥得一二。眼中不含一丝情绪，眉眼好像覆了一层薄雾。
就是有些过分纤细了，动作间带着恰到好处的恹然。
沈长风坐在角落里的一个位置，早川的酒吧自然是没有什么卡座舞池的，人与人的界限暧昧不起，倒也算符合酒吧的某些特征。声音通过逼仄的过道爬进他的耳朵，他就这样靠在椅背上，恍然地盯着桌上的玻璃杯良久。
“碰——”
酒水混着冰块腾出丝丝凉气，驱散了人气带来的燥热。
身边的人都在狂笑，大肆尖叫的氛围有种醉死今朝的快感。世界就仿佛颠倒过来，有人举着金属礼唱着根本听不懂的歌，像是另一种语言，又像只是单纯的嘶吼。
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只有人们自发唱着五花八门的歌，一边喊着唱着鬼哭狼嚎着一边玩着诸如抓手指pokeygame一类的游戏，熟人或者陌生人围着站成圈。
有人一圈走完，身上衣服不留几件，飘飘忽忽地踮着脚走路，神情满足又恍惚，嘴里还骂骂咧咧说着谁谁谁骚/货谁谁谁没用。
唯独沈长风这块地方，没有人打扰，就仿佛所有人都自动忽视了一样，被隔绝在这场疯子狂欢之外。
“喏，你的蓝卡。”酒保端着一个玻璃杯坐到他前面。
苏打水与酒精在红色的灯光中碰撞，装着方糖的金属匙放在酒杯上，沈长风熟练地拿起一旁玻璃杯里的水冲洗方糖。
桌子上放着一朵蓝色透明的花，映出了桌子上的稀碎纹理。
熟稔地跟酒保碰了个杯。玻璃清脆的声音沁人心脾，他的神情还是那么疲倦，但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一些。
“怎么，又是谁惹到我们的小玫瑰了？”
偶尔能听到几声玻璃杯碰撞的声音，来这里的人有些成群结队，带着自己下流的目的；但更多的是互为陌生人，几次碰杯之后就成了所谓朋友，或是几场骂架后借着肾上腺激素狂飙的冲动乘机勾起肩背。
已经习惯这种称呼的沈长风只是默默低头隐藏眼中的情绪。
“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酒保心下了然。
人为凿出的“窗”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与往常一样的垃圾占据了视野里的半壁江山，灰雾的天空和往常一眼看不出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
“我说啊长风，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他问道。语气很轻，好像只是随口一说。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旁边的垃圾场，依旧是一如既往脏陋的旧巷，偶尔有散发着恶臭的流浪汉抱着酒瓶蹲在角落一顿畅酣。
这家酒馆跟其他无数个隐藏在垃圾山下的酒馆没有什么区别，但这里却是最受当地人欢迎的地方。
其实并没有什么很特殊的原因，只是因为——
它是唯一一处会被玫瑰宠幸的地方。
过了许久，沈长风终于转头凝视着眼前的玻璃杯，蓝色的果汁上点缀着几朵红花，放在湖蓝色的桌面上更像上一件艺术品。
“外面？”
如果此时有人看见沈长风的眼睛，一定会被那沉静的美丽深深吸引。但正如这一片白昼撞向了梦境，即便是真实也会令人惶恐。
所有，所有的事物都溺死在他雾色的眸子里，时间、空间，在这场盛宴中化为虚无。
与死亡相依者，比起生与死，
一朵花的盛开，更能使他快乐。
“外面……吗？”
沈长风已经许久没有思考过这些事情了。
随着暗昼的降临，社会不可避免地蔓延起群体主义，所有人都在抱团取暖，无法融入人群的就会被整个社会排挤，就比如他们这些普通人。
“外面的人说我们是病菌，既然是病菌，传染自然也是我们的任务吧。”
“那小白为什么不出去呢？”
沈长风用勺子搅动着这杯红色的酒，糖稀与酒液混合，在深沉的红色之中投入了一抹淡淡的金色，晶莹剔透的饮料在灯光下泛着光泽。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白，”白司辰一脸无奈，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是说说罢了，被叫了这么多年他早就习惯了，“我们为什么不出去你应该很清楚啊，但是你和我们不一样，长风。”
沈长风手上搅拌的动作一顿，他用一种格外专注的目光凝视着男人，透过手上冰冷的玻璃杯。他看见男人身旁是一头沉静的座头鲸，懒散地漫步在蓝色的过道上，微微摆尾卷起圈圈涟漪。
微微垂眸，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还没到时候。”
白色的中长发堆在脖颈间，被黑色的兜帽隐藏。
“哎，你啊……”白司辰无奈却也不会反驳他。
况且从他私心来讲，他是希望沈长风真的变得跟他们一样，成为垃圾场的人，永远也离不开它。
但又希望沈长风能离开这个地狱，重新获得自由。
***
零号酒馆来来往往，其中一个灰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隐入人群之中。
他极快地融入周围，相似的口音和气场，与周围人交流地毫无违和感。
“小子，上次的家伙什么时候……”有人对着他搓搓手指，意味不明。
那人勾着腰操着一嘴聱牙戟口的通用语笑着说，等改天再拉批货来。他走了一路，有舞女探出头朝他抛媚眼，也有打着酒嗝的壮汉拉过他猛灌。但好像没人能喝过他，只能心疼地输掉烟，烟头对烟头碰一根。
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常客。
他有一头黑色的短发，前额的头发盖住了眼睛，杂乱的发丝肆意生长着，好像就跟这个人一样。
唯一有些记忆点的大概就是唇上挂着一个唇环，金属的质感更加增添了一抹不羁的狂野。
迟末蹲在零号酒馆有一阵子了。
他因为工作原因，虽然是异能者却经常性地出入早川，对这里的生活并不陌生，轻而易举地就能融入当地人的圈子里。
但是海城的早川是一个例外。
迟末轻敲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已经来这里几天了，唯一能打探到的消息就是这家酒馆。传闻中海城垃圾场的背后领头羊，情报贩子的天堂。
据说有早川的背后势力支持着这家酒馆，迟末就是来调查一些情报的。
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情况可以完美诠释他印象中地下酒馆的样子，疯狂、激情、粗鲁、暴力，放纵自我，颓废又奢靡。
然而这一切都被一个人打破了。
他不禁把目光投放到那个少年身上。好在周围的人好像都在偷偷看他，导致迟末的行为没有特别醒目。
最醒目的还得是那几个接机拿酒三五次经过沈长风座位的人了。
甚至有人看出了他眼里的兴趣，还主动跟他搭话。
“嘿兄弟，看呆了吗？”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带着一顶深咖色的帽子，头发染成了白色，像一块切片面包。
“哼……？”迟末只是牵起一道笑容，一只手覆上下巴。
他手上还涂了黑色指甲油。那人注意到。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我们的玫瑰连外来人都会被吸引呢。”
“怎么说？那家伙是什么人？”即使被戳穿了身份也没有任何慌张，迟末勾起嘴角摆弄着自己的手，好像丝毫没有在打探情报的意识。
多看了他两眼，那人心里想着这难道真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装也不装一下，可太带劲了吧。
“你找到这里应该知道这里的别称吧？情报之家！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杰出的情报贩子——当然我也是——”他没心没肺地笑着，“我可是记得早川所有人的脸。”
‘卧虎藏龙啊。’迟末心里咂舌。
“我确实是外面的人，因为某些原因被家族的老货赶出来了。”藏在头发下的眼睛不着痕迹地观察周围，一边寻找细节一边在脑子里构思这个突发奇想的新“谎言”。
“我可不管你从哪来的。”那人摆摆手，眼睛从下到上打量着迟末，“真真假假没人知道。”
“你说的玫瑰是什么意思？”
迟末还是那抹笑容，即使被挡住了眼睛，也能看出他下半张脸的精致。
“哎呀，怎么说呢？那孩子娇娇气气的，不喜欢吵闹的地方，不然就会生气，浑身一股香粉味儿，那骚的——闻起来比任何卖的都带感！听说他出汗都是香的……”像是看到了男人眼中的一言难尽，他连忙支支吾吾地找补，“当然我也是听说的，我可没那么变态……那是这里的一个排行榜，选出大家心里最勾人的那些人。头牌儿咱们就叫他玫瑰。”
那人好像真的没什么想法，这些信息随随便便就说出口了。
‘看来真的是人尽皆知的信息呢。这不就是花魁吗？找个男人当？’
“我敢说啊，这早川几千口人，超过一半的都想睡他！之前的玫瑰也是这样，可惜差点被外面的人拐跑了……所以我们杀了他。”
有一瞬间，迟末好像看到了一抹锋芒从那人眼底划过，那里面的情绪让人不敢细想，
“毕竟啊，谁也不能把他从这里抢走。”
下一秒，那人又挂上了笑呵呵的神情，喝着酒傻乐乎。
迟末不相信那只是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