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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山崩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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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是怎么了?”
正在田里耕地的青年戳了戳身边的好友,伸手指着另一边的高空。
好友顺着那手指看过去,看到了灼灼烈日,正疑惑着打算转回头来继续耕地,却猛然看到那烈日下高耸的雪山正慢慢被白雾笼罩着。大概是太远的缘故,两人能看到那白雾在缓缓流动:“那雪山……”
没等他话音落下来,雪山的白雾再次扩大了一圈,太阳要透过那白雾才能照出来,一片白茫茫中夹带着石块向下滚落,震感传到他们脚下的田地,轰隆隆的声音在这里都能隐约听到。
雪山,塌了。
……
喻识侧身躲过不知又是从哪里掉下的石块,已经三日过去了,雪山塌了倒是安静下来了,但是雪山下的村子就安静不下来了。雪化后的水,掉落的石头,弄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雪山附近的村子几乎无一幸免,活下来的人也只有少数。
“父亲说让我们先把南边的村子处理了,剩下的有其他门派去做。”喻识搀扶着断了一条腿的少女,少女在他肩头不停的啜泣,他向其他弟子交代了两句,便扶着少女去了医师那处,“医师动作很快,没多久就会过来帮你治伤,如果觉得比较严重的话就大声喊他就行。”
喻识正打算去继续找人,却被那少女一把拉住了胳膊:“姑娘,怎么了?”
“我的腿……能治好吗?”少女的眼睛已经哭的肿起,那条腿不停地留着鲜血,下身已经被血染湿了,“你会法术的对吗?可以把我治好吗?”
她抓住喻识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那只手轻轻颤抖,喻识覆上那只手轻轻按了两下:“法术在这上面是没用的。姑娘好好遵医嘱,会没事的。”
他缓缓抽开了自己的胳膊,将少女身下那简易的担架床挪了挪位置,随后向另一边走去。
裴景也是从医师的帐篷附近走出来的,他快步追上喻识,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师兄,你干嘛跟她说法术是没用的?我记得师父有法术是专门治这个的,她伤的那么重,实在治不好的话……”
“这里每个人都伤得很重。”喻识打断了他的话,回头确认他们身旁没什么病患后接着说道,“那法子消耗法力不说,你把她治好了,你就得把这里每个人都治了。把这里的人治好了,全天下得病的人都会来找你治病。”
“等他们病好了,就要想着怎么才能百毒不侵,怎样才能长生不老。”
“那个时候你也要违背天命去帮他们吗?不要小瞧了人性的贪婪。”
裴景识趣的没再把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师兄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从白天到黑夜,再从天明到日落,大概又是五六日过去,他们才把这南面的活人全部救了出来,又把尸体还完整的人拖到空旷的地方供人认领。
昨日喻识的父亲传讯过来,说他们先不必回去,过段时间自会有人接应。
喻识那身淡青色的衣服衣摆处已经全是污渍,他一趟趟的在雪融化的水中淌过,衣服湿漉漉的下垂着。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一处断壁上,红色的长发垂在脸颊的一侧,他一根指头一搭没一搭的绞着。他前方就是那群围着尸体哭哭啼啼的人,喻识大约坐在这里看了半个时辰,最终还是揉了下耳朵将目光瞥向了别处。
他面相生的极好,但总归是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味道。他父亲是弥生门的掌门人,他自小在门派里长大,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修炼,下山救人或者降妖除魔这种事,在他前几十年的生活里通常都是听师父讲的。
这也仅仅是他第二次下山救人而已。
喻识不怎么爱说话,有几个见他好看来搭话的大婶和姑娘,最后都悻悻地回去了。
“师兄!过来吃饭吧!”
裴景和几个师兄弟们一边给村民们发着饭,一边招呼着喻识过去。喻识刚跳下去,从天而降一道金光,直直落在他的眼前,他倒退两步撞在了那墙壁上,后背生疼。
金光消退后,他眼前出现了黑影,喻识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摇摇头便打算离开,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臂:“喻公子?”
喻识回过头去才发觉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身后站着的人一身黑衣,那衣服料子极好,光照在上面似是在不停地流转。喻识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那衣服是因为沾着法力才会这样,他转过身来行了一礼:“不知这是哪位上神,找我所为何事?”
喻识的身子只欠下了一半,手臂便被那人拖住:“喻公子不必多礼,我没认错人就好。”
那人笑的标准,眯起来的眼睛像深渊一般,仿佛能把人拽进去。但喻识总觉得他那张皮下面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那笑大概是对着镜子练了八百遍练出来的吧。
一点也不亲切,倒是有点渗人。
“君明。”那人微微颔首道,“此番正是为了雪山之事前来,天庭也早已和喻掌门商议过了,此次案件,就由喻公子和我接手了。”
喻识大概猜到这人就是父亲在音讯里提到的人,他本以为是什么汇报灾情的事情,没想到到这人嘴里,倒是变成了案子。
“案子?这雪山崩塌是有人刻意所为?”喻识问着,顺便在脑海里翻找着关于君明的信息。
君明是二十三年前飞升的,飞升时年纪喻识相仿,根据传闻和书中的记载,他曾经是御海旁程月国的将军,二十年前海水暴涨,整个御海的水变为黑央央的一片,原本以捕鱼为生的程月国渐渐开始闹了饥荒。倒也有人不惜命的驶船去捕鱼,到最后都是有去无回。
七个月之后,程月国几乎快要被耗空了,不少百姓跑去御海边祈祷,不出几日,御海边就密密麻麻挤得四处是人。但忽然有一天,御海边的人全都不见了。
一夜之间,那岸边大几百的人赫然一空,只有一个侥幸逃出的人,连滚带爬到国主的大殿里,整个人惊恐万分,结结巴巴道:“海里……海里有东西,吃人……他们吃人啊!”
于是在第二批不要命的平民去御海边祈祷时,君明带着手下的士兵们守在了海边,终于在深夜里看到了那大海汹涌的翻滚着,海里冒出一颗颗脑袋,脑袋上有什么东西微微泛着光。
待到那东西凑近,人们才看清楚,那些东西浑身都是鳞片,人头鱼尾,每一个都死死的盯着岸边的人,露出了口中那锋利的尖牙。
是鲛人来犯了。
按传闻里说的,那夜黑色的海水裹挟着上百的鲛人,他们在水中嘶吼着向岸边冲来。君明在黑暗中拔剑,剑上映着月光。他身后的士兵都是被吓傻了,没人敢向海边冲去。
于是君明一人在海边高高跃起,先是刺穿了为首那鲛人的头颅,随后便踏着掀起的海浪,向更深处跃去。被激怒的鲛人纷纷向他扑去,他整个人被压在一团鲛人之中,当人们都以为他被鲛人分尸咬碎时,中央泛起了寒光。
先是那把剑崭露头角,随后一阵剑光闪过,四周鲛人的脑袋纷纷掉入了水中。
君明就在这一批又一批的鲛人中杀出重围,最终在一夜过后,海上飘着的全是死去的鲛人,君明也浑身是血的站在海水里,大概也命不久矣。
人们搀扶他从海里走出来,君明没撑多久便闭上了双眼。国主四处寻找医师来给他看病,但终究是伤得太重,只能靠药吊着命,三年来没几天是睁着眼度过的。
在百姓看来,他战胜了鲛人无疑是这一方土地的神使,于是程月国出现了许多供奉君明的寺庙,三年中不断有人去上香祈祷。终于在三年后的某天,天上洒下金光笼罩在君明的房屋上——他飞升了,一代武神便是这么诞生的。
……
“雪山是天庭灵力供给的来源之一,不会轻易倒塌。”君明一跃而上,坐在了方才喻识坐过得地方,“根据阅闻殿那边的汇报,在雪山倒塌的那天晚上,山上有妖气。”
喻识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像是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把雪山毁了对妖界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这雪山给仙界供灵气,影响了妖的修炼不成?”
“这就是我们后面要查的东西了。”君明一只手撑在大腿上,俯身下来用手拖住自己的脸颊。
君明坐的地方喻识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他,君明这么一俯身,脸就凑到了喻识方才抬起的面前。两人的鼻子之间只隔了一指之宽,近距离之间的视角并不是很清晰,但喻识的余光瞥到君明微微勾起唇角。
并没有方才笑的那么标准,也没那么渗人了,倒是多了几分真诚。
“喻公子愿意同我一起接下这个案子吗?”君明的声音环绕在喻识的耳边,倒是让喻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总之我认为,喻公子是我不错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