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一只琴酒》疾风过岭

3、3

　　“黑泽，那个，我们可以……去你家玩吗？”吉永良介像苍蝇一样搓搓手。
　　鱼冢三郎站在旁边用力点点头。
　　那款模拟器就算不能亲自上手摸摸，在旁边看着黑泽阵操作也是一桩美事。

　　两双眼睛冲着黑泽阵放光。
　　安藤莉子“嘁”了一声。
　　黑泽阵扭头看向这两个黏上他的跟屁虫，心里嘀咕：林沐真是闲得慌，干嘛要搭上这两个货。

　　“大哥，求你了！”吉永良介揪住黑泽阵的衣角，“我这辈子只要能看一眼那个盒子里的东西就心满意足了，否则我死都不能瞑目啊！大哥！”
　　“嗯嗯。”鱼冢三郎用力点点头，顺势揪住黑泽阵的另一个衣角。

　　黑泽阵打开门，换上拖鞋，冲里面喊道：“我回来了！”
　　家里静悄悄，没有人应。
　　林沐不在家。

　　黑泽阵翻了翻鞋柜，从里面拿出三双新拖鞋，身后三人鱼贯而入。

　　穿过玄关，黑泽阵一眼就看到了冰箱的留言：喂鱼。
　　黑泽阵一愣。
　　能让他喂鱼，估计林沐有好几天都不回来了。

　　“赶得上生日吗？”黑泽阵把纸条从冰箱上撕下来，揉成一团丢到垃圾桶里，突然有些不高兴，“喂个屁鱼，你要是赶不回来，隔天就给你全炖了。”

　　“怎么了？”吉永良介凑到黑泽阵面前。
　　“会做饭吗？”黑泽阵问。
　　鱼冢三郎和安藤莉子举手：“会一点。”

　　黑泽阵手一指，指挥道：“冰箱里有食材，你们看着做吧。”
　　然后又从矮桌的小抽屉里摸出一袋鱼食丢给吉永良介：“去喂鱼。”
　　几人都忙活起来，黑泽阵则从书包里掏出半成品的桃木。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在厨房里“你打我一下，我戳你一下”，玩得不亦乐乎。
　　家里吵吵嚷嚷的。
　　除了有些憨，倒也不是很讨厌。
　　黑泽阵想。

　　没一会，模拟器就送到了，黑泽阵很慷慨地让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先玩，然后他俩决定使用猜拳来判定谁先。
　　“一局定胜负。”
　　“好，看我的。”
　　“不行，不行，你刚才慢了，重来！”
　　“你耍赖！”
　　“喂，吉永良介！”
　　“叫你爷爷我干什么！”
　　“找打是不是！”
　　两人扭打在一起。

　　黑泽阵看得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这俩是小学生吗？不，这么说真是侮辱小学生了……

　　“好玩吧？”安藤莉子盘腿坐在黑泽阵对面，饶有兴致地看他们打架，“这两位从小就这样。”
　　黑泽阵看她一眼。
　　安藤莉子站起身，赏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的脑瓜子一人一个“暴栗子”。

　　“你先！”安藤莉子指着吉永良介道。
　　“喂，安藤，你为什么每次都向着他！”鱼冢三郎愤懑，“黑泽，我听你的，你说谁先？”

　　好像是挺好玩的。
　　黑泽阵撑着脑袋，手指慢悠悠地在两人之间滑动数次，勾着对面两人的眼珠左来右去，最后故意指向鱼冢三郎道：“你先。”

　　“略略略！”鱼冢三郎冲吉永良介吐舌头，“以后，也有人给我撑腰了，略略略！”

　　“完了，这次消停不了了。”安藤莉子眼看着鱼冢三郎被吉永良介锁住喉咙。
　　鱼冢三郎瞬间涨红脸，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拍着扣住咽喉的胳膊。
　　安藤莉子坐了回去，扭头对黑泽阵道：“你自己玩吧，他俩不决出胜负是不会罢休的。”
　　……

　　天色渐暗。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在摸过方向盘后，心满意足得瘫倒在地。
　　安藤莉子踢了他们一人一脚，背上三个人的书包：“该回家了。”

　　“黑泽，我可以住在你家吗？”吉永良介扒住黑泽阵的裤脚。

　　忽然，玄关的大门“嘎达”一声扣上。
　　黑泽阵站起身。
　　其他三人都看向玄关的出口，但是却迟迟没听到门口来人的脚步声。

　　“是你姐吧？”吉永良介问黑泽阵。
　　“你们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黑泽阵道。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可疑。

　　黑泽阵没开玄关的灯，抹黑走到门口，地板上躺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黑泽阵蹲下身，黑影睁开眼。

　　“你怎么样？”黑泽阵小声问。
　　“嗯？”
　　“家里来客人了。”
　　林沐瞬间翻身坐起：“同学？”
　　“嗯。”
　　“那我悄悄去二楼吧，别开灯。”
　　黑泽阵鼻尖飘过一丝血腥味，顿了一下，才问：“站得起来吗？”
　　“扶我一把。”林沐冲黑泽阵伸出手。
　　黑泽阵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林沐披上，然后转身，后背冲着林沐，蹲下道：“上来。”
　　“别吧，等会被他们看出来不对了。”林沐推了推黑泽阵。

　　“那三个是傻的，没这么警觉。”黑泽阵不容拒绝，“上来。”
　　林沐笑了笑，趴在黑泽阵背上，抓住关键：“三个？”
　　黑泽阵站起身，把林沐颠得高了点：“嗯。”
　　“还有谁？”

　　“黑泽，出什么事了吗？”安藤莉子见黑泽阵半天没动静，以为是家里进小偷了，忍不住出声问他。

　　背上的林沐一愣：“女同学？”
　　黑泽阵又“嗯”了一声：“是班长。你不是让我和班上同学搞好关系吗？”
　　“哦，行吧。”林沐晃了晃腿，“要我打个招呼吗？”
　　“算了吧。”

　　“那下次吧。你有邀请她来参加生日派对吗？”
　　“谁？”
　　“班长。”
　　“嗯，邀请了。”
　　林沐又是一愣，半天才吐出一句：“这……从孤家寡人到呼朋唤友，你倒是转变得挺快！”
　　“不好吗？”
　　“好，挺好。”

　　黑泽阵背着林沐路过客厅去二楼时，坐在窗边的三人都看见了。
　　安藤莉子问吉永良介：“是他姐姐吗？”
　　“好像是。”
　　“怎么回事？他姐姐怎么了？”
　　鱼冢三郎猜测道：“可能喝多了。”
　　“诶，等等，黑泽姐姐比他大几岁啊，成年了吗？”吉永良介问，“其实……我感觉他姐看起来比我们还小。”
　　“是啊，我也觉得。”

　　安藤莉子看向两人身影消失的楼梯口：“他爸妈呢？好像没听黑泽提起过。”
　　吉永良介和鱼冢三郎摇摇头。

　　吉永良介冲两人招招手，让他们附耳过来，然后他小声说：“我怀疑，他爸妈可能离婚了，这样就能说通林沐和黑泽为什么不是亲姐弟了。所以你们俩别随便问黑泽，他估计对他爸妈心里不爽。”
　　“为什么不爽？”鱼冢三郎觉得吉永良介说得不对，“他和林沐明显关系很好，亲姐弟也不过如此了吧。你别瞎猜，人家家里和睦着呢！”

　　“说起来，林沐上次递给黑泽的那张卡应该是她自己的吧，难道说她已经在工作了？”

　　*

　　黑泽阵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回头看向林沐：“这次怎么回事？弄成这样。”
　　林沐把袖子挽起来，胳膊上有几道伤，肩膀也被划了几道。
　　“我害怕你把我的鱼给炖了，心急了点。”

　　黑泽阵“啧”了一声，破天荒没怼回去，低头取出碘酒和纱布，林沐伸手接过，对他道：“你去找他们吧，我洗个澡就睡了。”
　　黑泽阵站起身，看了林沐几秒，忽然道：“下次……”
　　“不行。”林沐厉声打断黑泽阵，抬头看向他，语气缓了些，“我们说好的。”

　　黑泽阵冷哼一声，转身走出房间。
　　“啪！”
　　房门被黑泽阵狠狠关上，四周的窗户被震得“哐当”作响。

　　*

　　楼下三人被关门声吓得浑身一凛。
　　“怎么了？”吉永良介用口型询问剩下两人。
　　“不知道。”两人摇摇头。

　　三人看着黑泽阵从楼梯上下来，一时之间，谁也没敢开口问到底怎么了。

　　黑泽阵没理他们，从冰箱里把饭拿出来热了热送到了林沐房门口，再下来，那三个人还在大眼瞪小眼。

　　“还不回家吗？”黑泽阵语气不太好，“我要睡觉了。”
　　“马上回。”吉永良介从安藤莉子手里拿过自己和鱼冢三郎的书包。

　　三人走到门口，吉永良介在最后面，在跨出门的一瞬间他又回头看向黑泽阵，小心翼翼道：“黑泽，我还是想多句嘴……”
　　鱼冢三郎拽了拽吉永良介：这家伙，平时最会看人脸色了，干嘛非要去触霉头！

　　“我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家邻居失恋了也这样，上次我还看见他喝多了躺在狗窝里。他们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和他们吵架没用，等他们自己想明白就好了……”吉永良介走上前拍了拍黑泽阵的肩膀，“兄弟，你任重而道远，加油！”
　　“要是你实在应付不了，我可以帮你试试，我很擅长为人指点迷津。”吉永良介又拍拍自己的胸脯，“俗话说，让一个走出失恋的阴影，无非就两条路，时间和新欢，要不我把我家邻居介绍给姐姐……喂，安藤，你别拽我，我还没说完……”

　　“不好意思，黑泽。”安藤莉子把吉永良介踹到门外，“他脑子不太好，下次我一定盯着他吃完药再带过来。”
　　安藤莉子微笑着关上门。

　　黑泽阵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等门关上，“啧”了一声，过了几秒，又忽然笑了笑：“蠢货！真能闹腾！”

　　*

　　周五。

　　黑泽阵从袋子里拿出几根红绳，最后挑了一根最结实的穿上铃铛，绑在了桃木退魔剑发簪顶部的兽首上。
　　终于大功告成了。
　　黑泽阵把发簪放在盒子里，伸了个懒腰。

　　“这是什么？”中谷从黑泽阵身后正要伸手拿起他面前的盒子。
　　黑泽阵站起身，中谷直接被后退的椅子绊倒在地。

　　演得太假了吧。
　　黑泽阵眯了眯眼。
　　这种碰瓷就和那天对付鱼冢三郎的手段一摸一样。
　　搞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欠揍！

　　黑泽阵背上书包，没看地上的中谷，直接从他的脚踝处踩了过去。
　　“啊！”中谷痛叫。
　　黑泽阵继续往门外走。
　　“黑泽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转学之前，你一直住在东区的Doya街（贫民窟）吧！怎么？你妈妈给你找了个富爹，让你搬到这里来了？”

　　跟在黑泽阵身后的鱼冢三郎猛然回头，直接扑到中谷身上狠狠给了他两拳。
　　黑泽阵的手扶在门上想了几秒：他的事查起来倒是不难，随便找几个以前的小学同学问问就知道了。不过，他妈妈都失踪多少年了，这流言还真是越传越离谱了。

　　黑泽阵回身拉起鱼冢三郎。
　　中谷见黑泽阵没说话，越发猖狂：“成天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我还以为你真是哪家的少爷，没想到……”

　　中谷想激怒他。
　　为什么？
　　黑泽阵余光一瞥，见上次跟在他身后的香川和宫本这次却没有围上来，他们手里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一闪而过。
　　是摄像头吗？
　　他们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拿刻刀出来？
　　然后，中谷装作验出轻伤什么的，黑泽阵估计会因此被处分甚至退学。

　　林沐今年过的是二十岁生日，一月的时候已经参加了成人礼，但是这次的生日也同样意义特殊。
　　小时候，林沐雇来帮忙照顾黑泽阵的市原阿姨应该也会来，现在这个点，她们估计已经在家里准备明天的食材了。
　　林沐这次伤得有点重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虽然黑泽阵原本也不太想上学，但是最好还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种事吧。

　　想到这里，黑泽阵把情绪激动的鱼冢三郎扯到自己身后，对还在狗叫的中谷道：“我记得你有一个前女友叫……黑木真理子。”
　　中谷陡然呆滞在原地。
　　“她好像是高一没上完就退学了。”

　　中谷站起身，刚才被黑泽阵踩过的脚踝好像突然就没事了：“你……”

　　黑泽阵不给中谷插话的机会，顺着中谷刚才造的谣道：“你刚才提到的我那个富爹，有个警视厅的朋友……”
　　黑泽阵只是陈述了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中谷突然急了，直接喊道：“黑泽阵，我和真理子是……”

　　哈！
　　鱼儿上钩。
　　“是什么？”黑泽阵语气淡淡地打断中谷，“你情我愿？”
　　“你觉得，这是你说了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