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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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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慧爱看纪录片,甚至于到痴迷的程度。她尤其钟爱自然类纪录片,海底世界和动物世界是她的最爱,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颗树,她喜欢自然环境,也不好动,最爱做的事情是在花园里发呆。在家里装了个影音室于程慧而言,就像把狗狗和它最爱的大包子关在一起。
她常常在影音室一待就是一天。她从小就不爱出门,小时候她就爱看纪录片,但是外婆觉得看太多电视对眼睛不好,管控她看电视的时间,程慧也觉得外婆说得对,长大后也控制着自己看视频的时间。但是影音室的效果太好了,不论是立体环绕音响还是高清屏幕,常常让程慧有种身处其中的错觉。
林管家见她废寝忘食地看也和她说过两次,要她注意休息,程慧每次都点点头说好,她也会休息一会儿,但过了一会儿就又见她看的正酣。
原本肖奕朗是不知道这事的,直到程慧连续三晚在他睡觉之前都没回房间他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程慧有时会在影音室里睡着,太晚了林管家会来把她叫醒让她上楼睡。上楼时肖奕朗已经关灯睡觉,为了不吵醒肖奕朗,她会摸黑洗漱然后睡觉。
这晚凌晨一点,程慧再次在影音室被林管家叫醒,她轻手轻脚地上楼,房间内一片漆黑,她摸着黑走进洗手间,因她提前洗了澡现在只需要简单洗漱即可。洗漱完她也没忘用毛巾擦干水渍。
她踮着脚走到她平常睡的左侧,小心地用屁股蹭上床,不料却蹭到一具温热的□□。
吓得程慧惊叫一声,瞬间弹起。
下一秒房间的灯开了,肖奕朗坐在床上看着她。他的头发被睡得乱了些,平常规整的头发在额前胡乱地支着,他的神色有些疲惫,刚醒过来还带着点睡眠中的放松,比往日少些距离感。
“怎么了?”但他的声音却是清醒的。
程慧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肖奕朗从她的位置坐起。他为什么睡自己的位置?即使有这样的疑惑,她的第一反应却是感到抱歉。
“对不起,吵醒你了。我不知道你睡在这边。”程慧赶紧道歉。
肖奕朗皱了一下眉,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睡错了边,他解释了一句:“没注意睡在这边。”
他从床上起来,穿了拖鞋,从程慧身边走过,走到茶几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光了。
他看起来很累,还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还坐在地上做什么?”他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程慧,问道。
“哦哦哦。”程慧赶紧从地上起来,顺手拍了拍屁股。
肖奕朗喝了水却没有继续睡的意思,他转身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程慧问:“你去哪?”
他转头看她一眼,答:“书房。”
“你不……”程慧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出了房间。
“睡觉了吗……”人都出去了,她还是把没说完的几个字吐了出来。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心里有些纠结,他怎么就不睡觉了?难道是因为她把他吵醒了,他就睡不着了?有些人就是睡眠很浅,被吵醒后就睡不着了。
越想她越觉得抱歉,她是没什么事,白天还可以补觉,但是肖奕朗基本每天都在上班,周末也没见他休息过,连周末他都在谈业务。他的工作也很辛苦,今天更是十点多了才到家。
这样想着程慧渐渐心焦起来。
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随后迈出步子走出房间。
书房的门紧闭着,程慧轻声敲敲门。
“进来。”肖奕朗沉闷的声音从房门里传来。
程慧推门进去。肖奕朗坐在办公桌前,在看资料。
他略微皱眉,抬眼看她:“什么事?”
她脸上神情像是做错事的无措,“你怎么不睡觉了?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
很明显就是被她吵醒后睡不着了,她苦着脸道歉:“我……没想把你吵醒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睡眠这么浅。”
“前两晚是不是也打扰到你了?”前两晚她也是这么晚上楼的。
肖奕朗不答反问:“你这几天都看到这么晚吗?”
程慧霎时卡住,垂下眼睛,随后小声回答:“是。”
“你是个成年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这样很伤眼睛吧。”
听他这么说,程慧瞬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好像只有小孩子才会这样不知节制,“我……知道。”
他盯着回避他视线的程慧:“知道就好,以后每天最多看两个小时,我让林叔监督你。”
程慧抬起视线,他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视线交错的一瞬,程慧有种被抓住的心惊。
她忙不迭地点头:“我知道了。”
她是如此容易地接受了,甚至不反驳不讨价还价。
肖奕朗收回视线,放回眼前的资料上:“你回去睡觉吧。”
“你不睡了吗?”她试探性地问。
肖奕朗抬起眼睛看向她,很淡地笑一下:“我睡不着了。”
她低声说:“对不起。”
“去吧。”
程慧只能转身,不想一头撞在半开的门上。
肖奕朗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捂住脑袋回答道。
她的声音低低的、闷闷的,怎么听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肖奕朗站起来,走到她身后,“我看看。”本来就傻,撞的更傻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她没敢回头,手掌摊开抵在额头上,轻揉了下。
她正欲走,肖奕朗捏住她的肩膀,把她身子转了回来。
她垂着眼睛没看他,肖奕朗把她放在额头的手拿了下来。
额头红了一片,眼睛也红着。
“这么疼吗?”都疼哭了。
“不疼。”她的声线有点抖,眼泪唰地掉了一滴下来。
肖奕朗很短暂地停顿两秒。
他捏起程慧的脸颊。
她的脸很小,他的虎口能轻易钳住她窄小的下巴,他手指用力迫使她抬头。
“不疼哭什么?”
程慧被迫抬头,视线却看向别处,不敢与肖奕朗对视。
肖奕朗仔细看了看,额头只是有点红,没有伤,连肿胀都没有。
随后,他的视线下落,翘长的睫毛被眼泪沾湿了些,有几根沾在一起,眼尾湿红,像沾了水的胭脂。
他低声说:“怎么这么脆弱?”
程慧拂开他的手,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被拂开的手指僵了僵,他复又抬起手,这次放到她的脑袋上,用很轻的力气摁了摁:“没什么大事,去睡吧。”
“好,晚安。”程慧的声音很低,嗡嗡地像蚊子叫。
肖奕朗看着她闷头离开,又看着她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听见了很轻的关门声。
她确实很脆弱,脆弱到这样就被击溃了心理防线。肖奕朗甚至都不用指责她,只要表现出他今晚的睡眠因她毁了,她就流下了眼泪。脆弱得像朵花一样,他轻轻一拨弄就哭了。
他想起两月前两人第一次拜访许家,她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默默流泪,他问原因,她说想家。
那时他不信,认为她在假装。
现在想来,也许那时她真的在想家。
他的心变软了,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小骗子的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