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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心事 ...

  •   天气越来越冷,人也越来越犯困。
      秘香的心事被戳破是在一个暖冬的数学课上,苏可可兴冲冲在草稿本里写了一句话戳秘香看——【香香 你不会喜欢陈沫吧】
      没有任何标点符号,但苏可可的表情仿佛已经确认了答案。

      秘香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狐狸,下意识想找借口否认,抬手就在苏可可的草稿本上将那行字涂黑:“你眼瞎了?”

      苏可可继续写:【别骗我】
      秘香压低声音继续涂黑:“骗你有糖吃吗?”
      苏可可持怀疑态度,继续写:【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我知道,怪好看的。”

      “有些同学!”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音量突然提高,秘香吓一跳,对上老师警告的视线,于是闭嘴。
      安分两秒,又在苏可可的本子上写:【又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他。】
      好像在赌气,但她又补充到:【我只是欣赏他。】
      还是做不到毫无保留的否认。

      周四英语晚自习,老师坐堂要大家背单词准备听写,那会上课有一对一帮扶,秘香是被班长刘珏帮扶的那一个。
      她搬着椅子坐到刘珏的旁边准备听写,他的座位与陈沫就隔了两个位置,她坐在刘珏对面抬眼就能看到陈沫。

      她常常拿课本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他又快速转向别的方向,装出一副努力思考这个单词怎么拼的模样。
      多幸运,他从未发现有个人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多不幸,她的喜欢快要呼之欲出了他却从未知晓。

      教室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暴露了一些玩手机的学生,紧接着就是欢呼声,有人喊:“老师,停电了,是不是可以放学了?”
      英语老师在讲台上拍了下桌子,大家瞬间安静了下来,她说:“继续自习,班长维持纪律,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英语老师离开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大家又闹了起来,刘珏站起来维护纪律,但乌漆墨黑的也没有人在意。
      秘香搬起凳子要回去,跟刘珏说:“来电了再背。”

      她经过陈沫那,发现他也在看手机,屏幕亮度调得很暗,但秘香还是看见了他的聊天框,他刚刚拒绝了一个人的告白。

      苏可可曾经感慨,像陈沫这样洁身自好的人,越是拒绝越会让人想要不惜代价去得到。
      当时秘香没能反应过来,此刻才算有所体会,她确实想要得到他了。

      “咚”的一声响把周围的人都给惊到了,教室瞬间安静。
      不知道谁伸出一条腿绊了她一跤,秘香整个人痛到脑子发蒙,膝盖要碎了一样,她坐在地上缓了几秒才试图起身,而后手臂被人握住,微弱的手机屏幕光照在来人脸上,眼里就像住着一片幽深的星海,秘香心跳突然跌停。

      她第一回耍心计,像个赌徒一样,看着陈沫的脸已然忘了说话。
      陈沫的手掌很大,轻易包裹住了她的拳头,热热的。
      “你没事吧?”
      平静轻柔的嗓音将她思绪拉回,陈沫又帮她扶好凳子,秘香终于感受到了痛觉,轻呼:“痛死我了。”

      她的手掌被磨掉了一块皮,有血丝渗了出来,陈沫从课桌里拿出一包纸巾,而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让曾卓奇照着,他低头给她处理手掌上的血迹,眉头皱着,轻轻吹气。
      秘香简直看呆,他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手,很小心,好像在替她痛一样。
      她心口怦怦,忍不住想,时间停下就好了,我想牵他的手。

      “还好,只是磨掉了一点皮,不是很严重。”
      他轻声开口,闻言秘香像是被电到一般立刻收回手,“谢谢。”而后提着凳子回自己的座位。

      陈沫好像听到了哭声,回头对曾卓奇说:“刚刚你绊的她?”
      曾卓奇耸肩:“不是故意的,我习惯性伸只脚出来都被她踩麻了。”
      陈沫抽回自己的课题本,提醒他:“人在哭。”

      曾卓奇看向秘香的位置,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但听到哭声是真的,“怎么办?我没有哄女生的经验。”
      陈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难道我就有了?
      我又没弄哭过女生。

      秘香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忘记这个停电的夜晚,用血泪和疼痛换来了一段时间与陈沫的亲密接触。

      那晚秘香打车回家,扶着栏杆一阶一阶跳,没多会就出了身汗。
      楼梯灯是声控的,每熄灭一次她就咳一声,休息一会儿又往上跳。
      在三楼的时候,声控灯再次熄灭,楼下传来的脚步声重重一踏,灯亮了,没一会儿陈沫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在她面前顿足,借着灯光也终于看清了她膝盖上的血渍和手掌磨掉的皮肉,眉头一皱,问她:“我帮你?”
      秘香说不用,说着还要展示一下,往上蹦了个台阶。

      陈沫侧身而过,没两步又回到她身边蹲下:“我背你上去。”
      秘香垂眸,看着他低下的背,告诉自己,就越线这一次吧。
      她趴在他背上,仿佛心脏被高高捧起,有些胆战心惊,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苏可可说,很多女生喜欢陈沫好像是一件无可避免的事。
      她以前会反驳,会不屑,现在会怀疑,会动摇。

      无可避免……

      她第一次彻夜不眠不是因为难解的几何题,而是因为一个被众人追捧的男生。

      那段时间托陈沫的福,秘香有了特殊照顾,早晚他都在身侧。
      他像个烂好人,可秘香知道,仅此而已。

      他们一同上学放学,看起来亲近,实则一路安静,有堵无形的墙横亘其中,找不到破解之法。
      但秘香依然为此暗自开心,起码她和陈沫的回忆又多了一点。

      于是那几天,秘香像个行走的靶子,那些好奇的目光与离谱的话题总是与她擦肩而过。
      苏可可笑着采访她:“请问当全校女生的公敌是种什么感受?”
      秘香合上课本,认真回答:“过瘾。”

      两人相视而笑,苏可可对这个回答十分满意,小声问她:“真的没沦陷?”
      秘香没回答,卷起课本敲她脑袋:“能不能装点知识放你脑子里?”
      “可惜了,我还偷偷写过你俩同人文呢。”
      “……”
      “我非常嗑双学霸的。”
      “……”
      “你想不想看?”
      “……”秘香合上书,朝她伸手:“给我看看。”
      苏可可笑的得逞:“骗你的。”

      看,有些东西根本经不起套路。
      喜欢一个人,但凡细心一点,再无关的人都能察觉出来。

      十二月底,学校放元旦假,又补了一天的课才正式开启假期。

      京州别墅,陈沫还在睡觉,保姆做好饭后就来叫他:“沫沫,饭菜我都做好了,你待会记得吃。我就先走了。”
      陈沫翻了个身,一脸惺忪地问:“我爸妈还没回来吗?”
      保姆摇头:“刚刚打来电话说还在乾州处理项目,让你先吃饭,晚上他们会早点回来的。”
      陈沫应了声,保姆走后,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假期之前父母说想一家人一起过节,他马不停蹄跑回来却撞上父母因为工作又要离开。
      翁霞那自责的神情刺痛他,只好笑说没关系。

      洗漱过后,人终于清醒了,看到餐厅里摆着四五道菜,热气腾腾,一双碗筷显得很突兀。
      陈沫坐过去,筷子碰着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回荡,格外清冷。

      其实一个人吃饭这种事,他已经习惯了,甚至在懂事后会开始主动为父母找借口。
      他总说没事,但在这一刻,心里还是会有些空落落的。

      康航打电话来问他吃了没,他对着一桌子的菜没说话。
      康航:“那赶巧,我爸妈也不在,正准备煮火锅,你赶紧过来。”
      陈沫放下筷子,说:“好。”
      还好,这个元旦不算孤单。

      晚上回去,屋子里亮着灯,陈沫看了下表,七点一刻,回来得挺早。
      结果一进门,玄关没有皮鞋和高跟鞋,屋子里仍旧空荡荡的,他中午没动过的饭菜还在桌上。
      陈沫撇头看见墙上的开关,眼神变得黯淡,是他出门时忘了关灯。

      他坐在沙发上找了部电影看,大概有些无聊,又从房里拿出真题册开始写题,时间就这样从七点一刻走到了十点半,门口传来动静。

      陈登斌和翁霞回来了,见陈沫戴着耳机在写作业,两口子对视了一眼,欣慰中又带了些歉疚。
      一片阴影洒下,陈沫抬起头,反应了两秒才笑说:“回来了。”

      翁霞点头,挺心疼的:“对不起沫沫,公司有个项目比较着急,忙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陈登斌已经换了衣服,端起桌上的菜又去热了一遍。
      陈沫起身说:“爸,我来吧。”

      饭桌上,陈登斌照例问了些关于他学习上的事,陈沫都一一答着。
      陈登斌淡了声音:“在新环境里不要惹是生非,我跟你妈都很忙,实在分不出时间给你收拾烂摊子,你的性子最好也收一点,打架这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翁霞在桌子下踢了陈登斌一脚,眼神十分埋怨,要他闭嘴。又看向陈沫,讨好似地说:“难得有空,明天我们一家去滑雪好吗?”

      陈登斌再次开口:“玩的事情再等等吧,他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然明年回来高考跟不上怎么办?”
      翁霞也有点气了,“那怪谁,是谁非要把儿子扔那么远?”
      陈登斌不肯让步:“我这是为他好!”
      “你!”
      “啪!”

      陈沫放了筷子,温声开口:“我吃饱了,还有作业没写完,晚安。”
      翁霞心里难受,喊住他:“沫沫,爸爸妈妈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吵架的……”
      “我知道。”他看向陈登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他的眼里总是错的,不懂事的。“我明早的飞机,你们不用来送了。谢谢你们今晚陪我吃饭。”
      “新年快乐。”

      两口子看着他上楼的背影一时无言,各自沉默着。
      以前没钱的时候拼了命的想挣钱,想要一个安稳美满的家庭。
      现在有钱了就想更有钱,有个美满的家庭外还要有个十分优秀的儿子。
      带出去,那都是成功人士的脸面,比住豪宅,开豪车还要有面子。

      这么多年,陈沫就像个商品一样被展示、解说然后收获夸赞。
      没有人问过他想要这样吗?

      陈沫躺在床上看了会手机,秘香的头像顶上来了。
      她问:【我妈让我问你,明天要来我家吃饭吗?】

      陈沫看着聊天页面忽而觉得心酸,想起秘香一家人,把他当孤儿一样嘘寒问暖,明明他也有父母,但他在没有遇见秘香一家人以前,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他的温饱问题了。
      他的记忆里关于吃饭,大多都是一个人。

      陈沫想了想,还是回复到:【谢谢,不用麻烦了,刘姨会给我做。】
      秘香吐出一口气,回道:【我妈做了糖油糕给你留了一份。】
      【好的,谢谢。】

      那晚陈沫睡得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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