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轮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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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予笙话音刚落。
连栀霎时从耳根红到脖颈，慌神开口道：“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可以的。”
“骨折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我总归要学着自己来。”
似乎是觉得拒绝了对方的好意，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连栀顿了两秒，很快补充道。
说罢，她再次试图接过女人手中的碗勺，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萧予笙轻笑，没再坚持，将汤勺递给她。
连栀心头一紧，连忙撇开目光，拘谨地盯着身上病号服的蓝白条纹，压根不敢抬眼。
她本就是个声控，对方此时又距离她只不足一臂，一点点响动都听得格外清晰。
刚刚的那声轻笑落在她耳里，更是……既撩且拨，很适合配广播剧。
连栀神游天外。
“那我帮你端着汤碗，可以么？”
萧予笙很是和气地询问道。
“啊……好、好的，麻烦了。”
话一出口，连栀不免暗骂自己是个没出息的，怎么说个话还结巴上了。
当了十八年右撇子，突然换成左手自然会很不习惯。
略显狼狈地舀了三次鱼肉，次次都滑掉回碗里，连栀心里紧张更甚，手臂绷直到指尖，发力的手腕也微微抖了抖。
萧予笙注意到她的不自在，低声安慰：“不着急，慢慢来。”
连栀下意识抬头，正要道谢，便对上了对方投来的安抚目光，温柔关怀，没有一丝不耐。
她弯了弯唇，心里的包袱卸下，顿时觉得松快不少。
一连咽下几块鱼肉，碗里只剩奶白的鱼汤轻轻晃动。
萧予笙接过勺柄，目光落在面前小口啜着鱼汤的少女身上。
日光透过窗子照进病房。瓷白的脖颈处散落几缕黑发，耳廓还残余几抹不易察觉的浅红，模样很是乖软。
她无端想起给糯米喂羊奶时，也是窝成安安静静的一小团，眉眼间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
见鱼汤喝完了，萧予笙支起床上桌，将饭菜拆开摆好。
怕连栀不太适应左手握勺，饭菜掉落弄脏衣服或床单，萧予笙拆开一次性围兜，是塑料系带式的。
“冒犯了。”
萧予笙将一次性围兜展开，起身凑近。
连栀稍一抬眼，浓密的眼睫如蝶翼扑闪，肌肤光洁细腻，即便是凑得如此近，也似润玉般毫无瑕疵。
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均匀绵长地洒在自己的侧颈处。
微凉的腕骨无意间擦过肌肤，连栀大气也不敢出，僵直的脊背不由得绷得更紧。
萧予笙正俯身替她系上细带，面上一丝不苟，动作细致且利落。
实际上，从萧予笙凑近到退开，全程才不过将将十秒钟，但对连栀而言，却像是过去了足有十分钟之久。
趁萧予笙不注意，连栀偷偷吸了口气，脊背也放松下来。
“萧医生，今天太麻烦你了，等我恢复了一定请你吃大餐！”
连栀见萧予笙一直在忙前忙后地照顾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刚一开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脱口就是最笨的请对方吃饭。
“不妨事，连老师是我的恩师，这些年一直待我如自家小辈照顾。”
萧予笙顿了顿，又说：“如果不介意，往后也可以叫我姐姐。”
“萧医……萧姐姐，你们平时是不是很忙呀？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嘛，蒋阿姨很快就回来啦，不用担心我的。”
连栀想起之前和“笙箫”聊天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科室，但见对方白天大多都只在饭点出现，忙里偷闲才能回复只言片语。
看着眼前神色认真，生怕耽误了自己休息的连栀，萧予笙眉眼愈发柔和，应道：“那待会等蒋姨来了，我就回科室。”
“欸？”
连栀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又轻飘飘送来一句：“得快些吃，不然待会就被空调吹凉了。”
连栀瞥了眼二十六度的空调，以及与风口错开的床位，抿了抿唇，乖巧地埋头吃饭。
没多久，蒋阿姨也回到了病房，三两句就将连栀手里的勺子哄过来，撸起袖子开始喂饭。
连栀见蒋阿姨大刀阔斧的架势，顿觉有些不妙，脑海里飘过刷到过的食堂阿姨打饭视频：
“孩子够不够，再来点？再来点吗孩子？”
……
萧予笙抬腕看了眼时间，午休还剩一个小时，叮嘱几句康复训练的注意事项，起身打算回科室。
连栀胃口不大，喝了鱼汤本就饱了大半，此时被蒋阿姨一勺接一勺的关爱堵得说不出话，只得认真地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萧予笙忍俊不禁，偏过脸轻咳一声，收敛唇角的笑意，对连栀投来的求救目光只装作视而未见。
小朋友么，是该多吃点长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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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算是晚夏，才刚过五点半钟，已经有了傍晚的意味。日头从正中落到天边，余辉晕染出层叠的霞云。
天幕渐沉。远处高楼鳞次，隐约挂着一轮半月。
似乎一个晃神，天就几乎全黑了下来。
路灯从窗外送进几缕光，将病房里的陈设映出模模糊糊的影子。
蒋阿姨去接孙女放学，半小时后回来，临出门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连栀有事要找护士。
连栀暑假在家里整日玩得昏天黑地，向来懒得开灯，如今在医院伤手伤腿的，更是如此。
尽管一抬手就能够到床头左侧的开关。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连栀看了眼时间，蒋阿姨刚离开不到五分钟。
“请进。”
门被推开。
纤细高挑的女人身影站在病房门口。
萧予笙看到病房里一片漆黑，语气有几分迟疑：“我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连栀讪笑，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刚看手机入迷了，没来得及开灯。”
说罢，她正要起身摸索床头左侧的开关，又被萧予笙制止了。
“我来吧，你安心躺下就好。”
萧予笙跨进病房，侧身按下墙上的开关。
连栀有些怔愣。
病房里光线晦暗，只能照出大致身形。
萧予笙抬腕刹那，手表屏幕亮起，将黑暗里的侧脸轮廓映得格外清晰。
只是一晃而过，连栀却觉得有几分眼熟。
“你吃过晚饭了吗？”
气氛片刻凝滞，萧予笙便开口询问。
听到萧予笙的问话，连栀这才回过神，慌忙把视线从对方身上挪开：“蒋阿姨去接孙女啦，回来顺便把晚饭捎上来。”
中午两人已经加了联系方式，萧予笙把买午饭的店面推给她。
这家店开了七八年，味道和口碑都不错，老板不在平台做外送，单独请了配送员，全靠熟客推荐。
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见床头柜的果篮依旧满满当当，萧予笙提醒她：“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C，有利于恢复。”
连栀抿了抿唇，有些赧然：“中午吃得太多了，又没什么运动量。一直不是很饿，又怕长胖，所以就……。”
“嗯，所以现在饿了？”
听到适时响起的肠鸣，萧予笙打趣道。
“吃个橘子垫垫肚子，蒋姨应该一会就回来了。”萧予笙挑了颗圆润饱满的柑橘，起身走到洗手池边。
连栀见萧予笙正背对着自己，抬手捂住双眼，只觉得脸都快烫熟了。她深吸口气，双肩随后沉下来，故作无事发生的淡定。
骨节分明的手虚握着橘子，斯条慢理地剥开外皮，指节白皙修长，似乎比露出的果肉更温润莹透。
连栀内心感慨：果然，人长得好看，连剥橘子也这么养眼。
萧予笙正一丝不苟地低着头，对身前投来的目光浑然未觉。
“谢谢萧姐姐。”
接过橘子时，连栀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温热的指尖。
五指都绷得僵直，她不自在地收回了手，低头嗅着甘甜的清香，任由思绪飘散。
底部的橘皮没有剥去，四周如花瓣散开，既方便她直接吃，又不会被手弄脏。
她再次暗暗感叹这位医生姐姐的体贴细致。
萧予笙见连栀动作到底有些不方便，于是建议道：
“待会可以让蒋姨顺道买些塑料水果叉和一次性手套回来，你如今不太方便总是下床洗手，平时吃水果零食能用得上。”
连栀正咬起一瓣橘子，白色的橘络扯在唇齿间，迸出几滴甘甜的汁水，将唇色染得娇润。
她对萧予笙扬起一抹笑，点头应好。
见连栀两颊塞得鼓鼓囊囊，像贪嘴的松鼠，萧予笙轻笑道：“你慢些，当心呛着。”
一颗橘子不过七八瓣，很快就吃完了，萧予笙接过她手里的橘皮扔进垃圾桶里，又递过一张纸巾：
“方便自己擦拭吗？”
连栀点头如捣蒜。
见她左手用得不太熟练，萧予笙提醒道，“今天右手的康复训练完成了吗？”
“啊……我马上！”
昨晚住进病房已经是凌晨，又疼痛难忍，连栀几乎没怎么睡着，下午补了一觉，睡得浑浑噩噩。
被萧予笙这么一提醒，她顿时一个激灵，回想起萧予笙中午的叮嘱。
是对掌和什么来着……？
“对掌练习和对指练习，这两周每天两到三次，每次二十分钟，尽力而为，知道么？”
萧予笙示范了一遍，见连栀痛得脸色有些发白，特意补充了最后一句。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起，是急诊那边送了个病人过来。
萧予笙只得叮嘱两句细节，让她等蒋姨回来再继续，便匆匆离开。
连栀目送她离开病房，开门时的侧脸……
总觉得有几分眼熟。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轮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