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红山茶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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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反校规其实并不是件特别糟糕的事，现在艾斯梅已经完全理解并认可这句话了。因为她和弗雷德在温室一直待到夜里十一点换来的不是扣分、延长劳动服务时间或者任何惩罚，而是一份获得了“O”评价的草药学观测报告。
“做得很好，古德温小姐。”斯普劳特教授在全班同学面前朝她微微顿首，以示赞赏。“你把萤火虫夜间传粉的过程描绘得非常详细！”她满意地说，“我真好奇，你在泡泡豆荚旁边观察了多久才等到这么完美的时刻？”
“这件事说来很巧，教授。”艾斯梅根本不敢直视她，心虚地低下头解释道：“我是说我刚到那儿就恰好遇上了一个‘完美的时刻’……”
她清楚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度不屑的嘲讽，在安静的教室中十分刺耳。
但斯普劳特教授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反而瞪了一眼后排的克拉布兄弟，转身回到讲台边，“那可真是件幸运的事，古德温小姐。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我们必须承认。”
“当然！”
声音响起的瞬间，像是什么整蛊八音盒爆炸了，弗雷德突然出现在艾斯梅身边的空位上，不出意外地又把她吓了一跳。他压低音量，用气声在她耳边自顾自地接着说：“但只要等待的时间足够长，幸运就会变成必然。你说对吗？古德温小姐。”
艾斯梅没办法回答，她的另一边还坐着莉达，身后就是其他学院的七年级生。当然，她也没理由反驳。因为在那个拥抱之后，他们手牵手、肩并肩坐在温室的木地板上，呆呆盯着泡泡豆荚看了整整两个小时。虽然她实际上牵着一团空气。不过没错过萤火虫传粉的完美瞬间还是多亏了弗雷德的提醒……
好吧，那就姑且忍耐一下他的恶作剧——艾斯梅在心里劝自己。
“别和他们置气了，艾斯梅，那不值得。”莉达凑过来抬手拍拍她的后背，小声安抚道：“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品。”
所以莉达是把她僵硬的身体和脸颊上若有似无的红晕错当成对克拉布兄弟刚才那句嘲讽的不悦了？艾斯梅暗自松了口气，转头朝她抿起一抹微笑，“没事，别担心，我一点儿也不生气。”
“好了，现在把《水生植物培养手册》翻到187面，”斯普劳特教授换上一贯和蔼的表情，用魔杖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字母，“今天我们学习‘红火焰藻’的生长习性……”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哗哗翻动书页的声音。艾斯梅也按照指示翻开书本，她感觉到有束灼热的目光正在她一侧脸颊边辗转，微微偏了偏脑袋，下一秒就刚好和弗雷德凑近的面庞撞了个满怀。
好近啊，近到连睫毛都是那么清晰，清晰得根根分明——咚咚的心跳声强迫他们同时慌忙移开视线，却又在提醒他们当下最真实的心情。
“我，我没见过这种植物，”弗雷德把脸撇向另一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虽然成绩勉强能进提高班，但我……”他从来也不是会认真听课的那类人，无论什么学科都一样。
艾斯梅抿紧嘴巴，压抑着自己想和他说话的念头，悄悄把书朝旁边挪了一点点。
这显然是个邀请，弗雷德也没辜负她的好意，勾起嘴角朝她又靠近了些。
没有开小差，也没有交头接耳，任何应付枯燥课堂的找乐子环节都没有出现。弗雷德只是乖巧地坐在艾斯梅身边，偶尔抬头看看她专注的表情，其他时间全都用来欣赏她在书页上红火焰藻图案边标注的笔记——有时也会蹦出几个可爱的小涂鸦。
这感觉就好像真的又回到了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日子。
如果乔治知道他的双胞胎兄弟居然也有认真听完一整节草药课的这天，一定会笑话他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但弗雷德真心觉得斯普劳特教授的讲解细致而充满激情，和艾斯梅一起上课也并不是件难熬的事。
是啊，他承认自己确实被爱情剥夺了理智，否则也不会低头迎上艾斯梅的吻，不会和她十指紧扣。明明知道短暂的欢乐必然招致更加煎熬的痛苦——他真是疯了。
好在下课铃赶在弗雷德的自我谴责进一步发酵前打响。艾斯梅合上课本，把它慢悠悠地塞进书包里，突然开口说：“下节课是魔法史。”
弗雷德当然知道她不是在自言自语，站起身回过头瞥了一眼克拉布兄弟丑陋的嘴脸，交代道：“好吧，这两个臭屁虫就交给你了，下节课我要去看着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指的显然不是科尔。艾斯梅敏锐地察觉到他话里藏着些模棱两可，停下手上的动作，昂起脖子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满脸疑惑。
“是那个格兰芬多的女生，和你说过的。”弗雷德摊开双手，低头迎上她质疑的目光，主动解释说：“我是怀疑她掌握了什么克拉布的把柄，你又是在怀疑什么？”
明知故问！她偏不说话，撇撇嘴收回了视线，沉默着继续把书包整理好，和莉达一起从座位旁站起来。
“别这么冷漠嘛，再见面就是晚上了……”弗雷德腆着脸撒娇道，趁她还没迈开步子，又俯身凑近了在她耳边小声说：“其实我对红火焰藻感兴趣是因为它们很像你的头发。晚上见。”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刺激着她耳廓后面那片敏感的皮肤，带来一阵酥麻，惹得艾斯梅瞬间涨红了脸。她点点头，嘴角不自觉上扬，眼看弗雷德带着心满意足的笑脸唰的一下消失了。
“走吧！”她快活地说，脸上的娇羞被莉达尽收眼底。
她们并肩走在人潮汹涌的走廊里，手牵着手，像过去每个一同度过的课间一样。但艾斯梅的所有异常都是那么显而易见：不管是雀跃的步伐，还是笑意盈盈的眼睛，亦或是她嘴巴里哼唱的小曲，都指向了同一种可能性。
“艾斯梅，”莉达还是决定主动开口，“你是不是和那个男孩在一起了？”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全身的血液瞬间上涌，艾斯梅红着脸，立刻磕磕巴巴地否认道：“没，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她慌了神，甚至没能察觉到莉达的手掌已经变得冰凉。
“可你们昨天晚上在温室待到了十一点，不是吗？别告诉我我猜错了，艾斯梅，我的意思是……”莉达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如果你决定要和他建立恋爱关系，至少应该先了解他的血统、家庭条件、对未来的规划，最后才是他这个人适不适合。”
艾斯梅满脸歉意地望着她，却无法回答她罗列的这些问题。
“好吧，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莉达努力让她的表情看起来尽可能严肃，“但你是我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朋友，我必须确保你选择了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谢谢你，莉达，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她嘴角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眉头却拱了起来，笑得十分勉强，“但我和他不会成为情侣的，永远不可能了。”
艾斯梅没在开玩笑。莉达怔了怔，看穿了她眼神中的无奈和遗憾，那是不同于谈起沃克时的情感。“……好吧，”她不确定这时候应该怎么安慰，只能重复着最朴素而直白的语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艾斯梅，你会遇到更好的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吧。艾斯梅点点头，和莉达一起逆着人流朝魔法史教室的方向继续前进。
她的一生还有许多时间去遇见各种各样的人。可毫无疑问地，这世上只有一个弗雷德·韦斯莱，绝无仅有，不可替代。
尽管她总在弗雷德面前表现出惊人的乐观，但如果他们真的能坦然接受那个可怖的猜想，接受即将到来的离别，为什么还会心照不宣同时选择对谎言背后的真相闭口不谈？
总会有办法的，对吧？
魔法不是总能创造奇迹吗？
艾斯梅承认她仍然心存侥幸，认为那只是个根本毫无凭据的可能性。关于弗雷德·韦斯莱这个人，她还有太多想要了解。
于是当魔法史课上，戈尔斯基教授说到奎里纳斯·奇洛设计让巨怪闯进霍格沃茨城堡时，她在想弗雷德有没有在禁林遇见过巨怪；说到小天狼星·布莱克越狱那年霍格莫德村的警戒状态，她又想知道佐科笑话商店被韦斯莱兄弟盘下来之前是什么样的，弗雷德会去那里买些什么……
直到时间线来到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优秀的赫奇帕奇学生塞德里克·迪戈里被一声冰冷的索命咒夺去了生命，享年17岁。
艾斯梅的联想戛然而止，她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从那年暑假开始，亚历克斯就对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闭口不提了——战争远比她想象得更加残酷。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里，艾斯梅一直待在图书馆。等她终于看完《伏地魔的一生》，目光却无法从密密麻麻的牺牲者名单上移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那场战争没有胜利者，幸存下来的人只能带着对牺牲者无限的思念，继续勇敢地走下去……”她喃喃地念着哈利·波特先生写在最后的话，指腹在弗雷德的名字上反复摩挲，像在抚摸一件心爱的宝物。
“你好像对七年前发生的那场战争很感兴趣，古德温小姐。”戈尔斯基教授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自习区响起。艾斯梅慌忙合上书，抬起头看向他，眼角还带着没来及擦干的泪水。
“上课时我就发现你的情绪不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他压低声音，耐心地询问道。
“不，没有，谢谢您的关心，教授。”艾斯梅用校袍宽大的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我只是觉得战争太可怕了，很多人失去了亲人。”那种痛苦根本无法轻易释怀，她知道的。
“是啊，黑魔法只需要几秒钟就能摧毁一个鲜活的生命，那些牺牲者甚至来不及和家人告别。”戈尔斯基沉了口气，遗憾地摇摇头，“但事到如今，我们能做的只有永远记住他们，永远怀念他们。”
他的安慰适得其反，因为就在这一刻，艾斯梅终于意识到什么，怔怔地睁圆了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
她怎么忘了弗雷德还没好好和家人告别，就那么自私地把他拴在身边，沉浸在和他相处的愉悦中，不为他的心情多考虑考虑？
死亡的瞬间疼不疼？夜晚是不是漫长而寂寞？
如果可以，他一定很想回到那间德文郡的小屋吧？
那就回去，回到家人身边，即使属于他们的分别将要提前。
“给，擦擦眼泪。”戈尔斯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着红山茶图案的白色手帕递给她，关切地开导道：“活下来的人总要继续生活的，你应该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谢谢您，教授。”她接过手帕，抽泣的同时还不忘认认真真地补充一句，“我会把它洗干净还给您的。”
但戈尔斯基摆摆手，拒绝说：“不用，这块手帕送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他眼看艾斯梅脸上挂着疑惑的表情，犹豫片刻过后还是选择转移话题，“快去劳动服务吧，还有人在等着你呢，不是吗？”
没有任何解释，他只是朝艾斯梅露出微笑，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戈尔斯基教授的话总是让她感觉别有深意？艾斯梅呆呆望向他远去的背影，用手帕响亮地擤了擤鼻涕。
天完全黑了，周围已经没有还在自习的学生。顾不上深思熟虑，她现在只想立刻赶去弗雷德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红山茶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