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
-
“姜书齐，你是怎么拿到视频的？那么多人你怎么知道谁拍了视频？”
祁砚一行人再走廊里走着，许子昭疑惑了很久，摸着后脑勺发问。
此话一出，剩余四个人齐刷刷的目光都落在了许子昭身上，微妙又憋笑。
被四双眼睛盯着，许子昭摸不着头脑，咂摸了几下，恍然大悟，“不是吧，你们竟然炸李子松。”
祁砚将双手合十，背在脑后懒懒散散的，“接力比赛后是教职工趣味比赛，学生都去看老师比赛，怎么可能找得到拍了视频的人。”
“那姜书齐还跟我说是动员了他女朋友闺蜜那边，废了老大劲才找到的。”
方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长点心吧，你看到视频了吗？”
“我哪有时间看视频，不是你们跟我说时间紧迫我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说到这里，许子昭一拍大腿，“敢情你们都知道就瞒我一个人，靠！你们也太不地道了吧。”
方隽上上下下扫了他一眼，啧啧两声，“许胖胖，这你就该反思一下自己了，迟岛也不知道，人家是自己猜出来的。”
许子昭摸了摸自己的胖脸，心想自己有那么蠢吗？
下一秒看到方隽乐不可支的样子，更觉得自己像个大傻子一样，懊恼极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发出了质疑，“你们就不怕李子松要求看视频吗？”
祁砚靠在栏杆上，目光看向了天际弯弯的小船，细碎的星光斑斓。
“自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也不看下午李子松那怂包样，心里素质那么差，不然谁有把握在张主任面前信口雌黄。”
他顿了顿，平薄的眉眼流利飒沓，“老何和张主任肯定是看出来了。但谁让李子松招的那么快。”
“好吧好吧，你们都是大聪明，就我一个蠢蛋。”许子昭低下脑袋，垂头丧气的。
惹得方隽和迟岛又是一阵坏笑。
祁砚步子快，走在前面，忽而脚步一停。
不远处有人声传入耳朵来。
“林星野的爸爸也是残疾人呀，这也太可怜了吧。”
“他爸看起来特别严肃，一张脸黑黑的没有表情，大晚上差点把人吓死。”
“谁说不是，看起来很暴躁的样子。”
“真不知道这样在家里怎么相处的，感觉这种环境会让特别人窒息。”
祁砚走过去，打断了她们，“请问你们刚刚说在哪里看到林星野？”
刚刚在闲聊的两个女生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楼梯口，“我们刚刚从那边过来的。”
见他们要往那边去，女生又说了一句，“不过林星野好像在和他爸吵架，你们……”
话都没听完，祁砚眉头紧拧，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之后就往那个地方走过去，步履匆匆，衣袂带风。
那女生一时语塞，还没说完的话飘在了瑟瑟冷风中。
“祁砚跟林星野那么好的吗？”
一旁的女生拢了拢外套，缩着脖子往教室方向走，“听说高三分班之后是同桌和舍友。”
“这样啊。”女生若有所思，却看见身边人没影了，“喂，你等等我啊。”
“阿砚！”转角没看见人的许子昭一抬头就看见了祁砚向前飞步走的身影，嘀咕道：“走那么快干什么。”
***
青川校园里种满了四季常青的绿植，枝繁叶茂，白日里随风招摇，满眼的葱绿让人心情清爽，也就忽略了渐紧的霜风。
可夜晚这形如鬼魅的树影就看起来渗人无比了，风吹枝丫树叶相互打架，打照在死白的墙壁上，在昏暗闪烁的照明灯下悚然凄清。
脚步声骤停，一个粗粝的男声在楼道里传来，楼梯里声音回响，听得特别清晰。
“林星野，我送你来读书不是来打架的。好端端的你打人家干什么。”中年男声带着几分不耐和急躁。
“在学校你不好好学习，那么牛逼都能替别人出头了。怎么没见给你爸长点脸。我一把年纪了还是个残废，还要到学校来听训。”
“你要是学不好就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在你堂哥的厂子里找个工作。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就你这样的，反正以后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暗夜里，林星野的脸隐在窗格里透进来的光里，半明半暗里看不清楚他的轮廓。
楼梯里说话的声音在盘旋回荡，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轮椅滚轮的声响。
他其实也不知道他爸今天会来学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了，只僵硬楞在原地，半天眼珠里没有半点焦距。
一时间，只觉得手脚冰凉的厉害。
大伯母将人送到之后就回到在校门口等着了，她嫌弃天气闷热，就坐在保安室里吹空调了。
按在轮椅推手上的手像是覆上了死白的墙灰，绷紧的皮肤上青筋凸显，林星野在楼道间的回音里静默地像是一尊雕塑。
眼下他们在二楼和一楼楼梯的夹层中间，只差一段楼梯就可以下去了。
楼梯间的灯摇摇晃晃亮起，打在林星野倔强的脸上，他抿直了唇，虽不曾说一个字，但脊骨处的板直给人不服管教的桀然。
林孝志和林星野相处最久，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不服和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铁骨。这样的林星野，他见过太多次了。
在他拿起椅子砸在他身上的时候。
在他毫无预兆地把热汤泼洒在他胳膊上的时候。
他不言不语，却将淬火的傲埋伏在了瘦削的皮骨里。
就是这般，让林孝志的火气愈发烧旺，他一个人的声音传响格外渗人，这样的幽闭空间里，人格外容易暴躁发怒。
剩下最后一层楼梯了，林星野要将林孝志先背在背上下楼放在长椅上，再将轮椅抬下来。这事是他做惯的。
他想，再忍忍，他爸马上就要回去了，有什么仇怨周末在家都可以冲他来，再难听的话都听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蓦然想起了校医室里的祁砚，他走时他正睡着，睡着的他褪去了不近人情的冷淡，在满眼白色的校医室里，是另一种亮色。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校医说没什么事情，应该是回班了。
林星野扯着疼的神经想到祁砚勉强平复下来，只钝钝地在太阳穴晃荡。
他蹲下身，要去背林孝志下来。
“咚咚咚…”
几声人的身躯滚动的闷响在楼梯口处传来，只击得祁砚的脑子一阵轰轰，他快步走往下走去几个台阶，却几步定在台阶上，一把拉住了身后跟着要下去看看的迟岛。
楼道里，他的手抓紧了迟岛，四目相对，都读不出彼此眼底的情绪。
一楼的楼梯口处路过的几个女生停了下来。
“天啊！这是怎么了？”
“同学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好像是四班的林星野。怎么回事啊。”
“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林星野被林孝志猛地一把推下下的时候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头，天旋地转滚下来的时候只手肘腿脚可能有些擦伤，幸好楼梯不算高。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剧烈跳动的神经不安惊惧，失足的空落感犹如窒息，扼住脖颈阻断呼吸，眼中震荡冒星。
不过林星野还是很快的清醒了过来，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抬眸看向了台阶平层上的父亲，四目相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中的厌恶和暴躁。
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没由来的暴怒和戾气。
也不对，许是时间太久了，他忘了年少时父亲温和的模样，只记得他反复的狰狞。
林星野朝着那几个女生摇了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示意他可以。
“这……摔得重不重啊，需不需要帮忙……”
其中一个女生声音断续，也抬头看到了台阶平层处坐在轮椅里的人，神色阴鸷，声音陡然失了音，变得断续。
几个人被吓了一跳，她们就是刚从操场散完步回来，没想到遇到这一幕。
见林星野没什么事，又拒绝她们的帮助，便转过身往走廊处走了，脚步飞快，心有余悸。
一时楼道口寂静无声，林星野一步一步往上走着，每一步走带着些沉重，衣袖上的灰尘被昏暗的楼梯灯印出痕迹来。
这一次，他钳住了林孝志，坚硬的腕骨不容撼动，和父亲对视上的时候又莫名从他眼里看到了深厚屏障背后的脆弱和虚张声势。
冷白的光打照下来，林孝志凌乱的白发在黑发里夹杂着，深皱的脸好像苍老了许多。
林星野怔楞了几秒，垂下眼帘，缓缓将人背在背上，一步一个脚印走下楼梯，沉重的回响像是踏在心上。
也踏进了楼梯上祁砚的心里，他一只手紧紧扣在迟岛的肩膀上。
直到林星野连同轮椅都搬下去，迟岛才迟疑地出声，“阿砚？”
祁砚松开了手，往台阶上处走，面无表情，声音平静如水，“走吧，回班。”
***
果不其然，林星野回到班里的时候祁砚他们已经在班里了。
班里关了灯，大屏幕上播放着电影，这对于高三备考的学生来说是过于奢侈了。
年级里还算民主，给想要自习的学生单独开辟了几个教室，这样就将娱乐和学习分开来，全看个人选择。
教室的窗帘通通被拉了起来，只余大屏幕上的影片发出光亮，人影埋没在教室里，很有观影的氛围。
班里留下来的人挺多的，散在不同的位置，寻找着最佳的观影体验，更有甚者，还拿出了薯片零食咔咔吃了起来，好不惬意。
恍然让从后门走进来的林星野以为是不是走错了教室，不过他很快记起来了往年也是有这样的运动会观影活动的，只不过他都是选择去自习室学习。
“星野，来来，快过来。”许子昭给开的门，他眼睛亮亮的，像是偷腥的小胖猫抱着小鱼干要跟小伙伴分享。
不明所以的林星野被他拉着坐了下来，接着就听了许子昭声情并茂讲了一出他们刚刚是怎么炸李子松的。
特别是讲到祁砚说话的时候，许子昭板着脸，照猫画虎地学着祁砚冷淡嘲讽的语气：“误会？你也配？”
“噗——”
一直听着许子昭讲故事的方隽和姜书齐笑到肚子疼，捂着嘴弯下腰，两个人抖着，互相掐对方的腿。
一包薯片隔空砸来，正中在许子昭的头上，“你唱戏呢？”
祁砚一只手拿着手机，眉目不善，盯到许子昭头皮发麻，他讪讪笑着，抱着头，“没了，没你戏份了。”
他端着腔调，“我还要讲李子松呢，阿砚你别打断我。”
祁砚：“……”
接着，许子昭双手掰过林星野的脑袋，“来，星野，看我。我们继续。”
林星野木着脸，有些犹疑着点头，呆呆愣愣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
“你都没见到，李子松就是这样的表情，先是被吓到了，不可置信的样子，然后浑身发抖，手颤着，还要故作镇定。”
许子昭挤眉弄眼，表情夸张，还要配上各种生动的动作，直面冲击着坐在他对面的林星野。
林星野一个没忍住也笑了出来，后来握拳憋着笑，直到许子昭把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了他。
笑过之后，林星野才认真思索了一番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觉得有些诡异，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荧幕的光亮在他面目上闪烁，模糊出电影镜头的质感。
莫名的，心头那种隐秘涌动的情绪在沉暗的环境里悄然蔓生，耳边漫过抑扬顿挫的英语台词，他的指尖微微蜷缩，蹭在黑色的校服裤上。
往日是什么情形他不太记得，到最后的结果要么是各打一棒，要么就是他一个人百口莫辩，只能沉默以对。
那种感觉像是孤军奋战了很久，在黯淡无光的行旅中加进来了一群人，漫漫旅途，终于能看得见眼前的路。
可这种情绪又掺杂了些茫然，那种毫无边界的嬉笑打闹又好像不属于他，一簇火光燃在手心里，终究是归于沉寂的，就连烧灭的灰也会随风而散。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他到底配不配。
方隽在一边笑到眼角都泛泪，憋得难受，他拍着许子昭的肩膀，“你咋那么能，学什么理科，爸爸送你去演戏。等你火遍大江南北，我就赚的盆满钵满。”
“滚，就你会想。”
林星野看着班级大屏幕，眼底光影倏而斑驳，却没有在看电影具体在演什么。
他忽然想到了在校门口，大伯母背着林志孝对他说的话，“一开始来的时候，你爸还挺高兴的，左看右看，就想来看看你的学校。听说你在学校跟别人起冲突了，还要担心你有没有受伤。”
她自顾自地说着，没有注意垂着头怔楞看着自己足尖的林星野。
“你别看你爸有时候凶了一点，他心里还是疼你的。毕竟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只这一句，林星野猛地抬起头来，锋利的目光如刀，毫不掩饰它的侵略性，大伯母被他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背脊发凉。
她悻悻地闭上了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走到林孝志的轮椅旁，就要准备出校门。
林星野目送着他们走出了校门，铁门缓缓合上，走远了缩成一个小圆点。
好像在某年某月，他也这样被目送过。
父亲牵着他小手，再三叮嘱，“在学校有什么时候要去找老师，你不会说话，不要给别人欺负了去。有什么事就回家告诉爸爸。”
场景转变，坐在轮椅上的林志孝满脸谦卑地不停给张主任道歉。
林星野陷入巨大的惘然之中，秋夜的风萧索，风沙吹进眼，红泛的眼眶涩然。
这个世界很奇怪，总无端端来，无端端去。
今日见的人或许明日就是别的模样。
“想什么呢？”祁砚走到他前面挥了挥手。
林星野抬头看他，微红的眼角仿佛沁着泪，剔透干净的眼睛水洗般，让祁砚瞧出些可怜兮兮来。
鬼使神差的，祁砚抬手，温热的拇指擦上林星野的眼角，抹去一星的泪花，“怎么，都笑出眼泪来了？”
不知道为何，林星野突然想到了刚刚许子昭演祁砚的样子，眉眼弯弯。
祁砚板着脸，一本正经，“少跟许子昭学。”
接着，他把林星野领回了他们的位置上，因为要看电影，很多同学都随意坐着，把椅子满教室地挪动，就连许子昭几个都把位置往前搬了，正对着教室屏幕。
后面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幽秘的小角落。
林星野也没想什么，就怎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认真地看着祁砚往抽屉里掏了掏，别开试卷和练习册，拿出几包饼干和豆干，他一边掏一边想，许子昭到底往他抽屉里塞了多少零食。
“先将就着吃，晚上再请你吃夜宵。”
回班之前问了迟岛，林星野在晚饭前被叫走的，估计这个时候没吃晚饭。
祁砚顺便将自己抽屉里的东西归置了一下，上一次月考接连着运动会，教室要作为考场，所以每一次月考都要把抽屉里的东西清空一次，考完试又连着周末，试卷练习册都是随便塞了了事。
“啪”一本书掉了下来，祁砚弯腰去捡起来，却看到林星野发愣，“不喜欢吗？我问许子昭还有没有。”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前面。
林星野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然后撕开一包小饼干，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祁砚看他吃饼干都那么乖，想起了家里那小只，吃个饼干也不消停，可以从一楼吃到二楼，满地都是饼干屑，小肉手还要捏着饼干去敲他的门，肉嘟嘟的小脸鼓鼓囊囊的。
就这样，林星野在座位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祁砚收拾桌子，湿软的目光晃晃，小松鼠一样吃掉了两包饼干。
此时，一张纸轻飘飘从祁砚的一叠书本里掉出来飘落在地上，林星野瞳孔微缩，手指在木质书桌上捏紧，趁着祁砚收拾书本的当口，偷偷弯下腰去捡那张纸。
动作轻缓，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要被祁砚发现，林星野绷紧了一根弦，腰肢软下，手脚放轻。
“你做贼呀？偷摸摸干什么。”祁砚正好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姿势诡异的林星野，自然没错过他手里拿着的纸。
真是太不巧了，林星野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结果对上了祁砚玩味的眼神，手里的纸还没焐热就被抽走了，楞了一下，他不由得起身去抢。
祁砚眼疾手快，抢了纸就躲过身去，长臂一伸，不让林星野拿到那张纸，他嘴角扬着坏笑，“你不说我都不记得还有这样——”
话还没说完，林星野三两步上前就要捂住了他的嘴，杏眼圆圆的，呆呆的，几乎是本能的动作。
哪知下一秒，他摔下楼的脚不不知抽到哪个神经和痛楚了，腿脚一软，就往祁砚怀里倒。
祁砚将人稳稳揽过，嘴角的笑更加肆无忌惮了。
“啪！”
忽然一下，大屏幕一下黑屏，呼呼吹的空调停止转动，教室里顿时黑漆漆的、
“嚓！怎么回事？”
“不是吧，好不容易看一次电影，还停电了。”
“学校什么破电网，平常晚自习不见它停，搞这一出。”
整个教室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没有灯，窗帘门窗都拉上了，几个学生起身的动作还让场面更加混乱了。
“别乱走啊，你踩到我了。”
“哎哎哎，谁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跳闸了？”
“什么都看不见，谁去看啊。”
林星野听不见四周凌乱的声响，他胸膛里的心做擂鼓般响，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他没有料到，大脑也在一瞬之间宕机，空白一片。
耳畔炙热的呼吸滚烫，皮肉紧实，惊地林星野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慌乱间起身，想要躲避开这过近的距离。
错乱中，他湿热的唇轻擦过祁砚的侧脸，两人俱是一楞。
黑暗中，林星野瞳孔放大，起伏的胸膛呼吸不稳，唇边的触感冰凉，他脸上滚烫，热意沸腾，从面颊到脖颈，红的不像话，下颌紧紧绷着。
于是，林星野挣扎的动作愈大，想要尽快退开，摔在地上也好，总之不要靠近了。
他快要控制不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跳。
这样的距离太犯规了……
可不知道又退开时又碰到祁砚哪里，只听得耳边闷哼一声，祁砚带着轻笑的语调，“星野，你是要趁夜黑风高对我痛下杀手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星野本来就脑子乱，乌漆嘛黑又什么都看不清，慌忙中怕将自己那点卑劣的心思在祁砚面前无所遁形。
他死咬着唇瓣，不安的喉结滚动，眼尾微微泛红。
祁砚通过不稳的呼吸感受到了林星野此时的状态，暗骂自己太顽劣了，于是擒住林星野的手，借着双方的力道，把人扶了起来，拉着让他坐回到位置上去。
见他像小朋友一样被人牵着，手下的皮肤柔软细腻，祁砚玩心不死，在他坐下的时候凑到他身旁，声音低沉而沙哑，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林星野一下想起来是自己在广播稿上写的几句英文，那时心里藏着躁郁，下笔也不知道稿该写什么，脑子里冒出来了曾经读过的英文诗，落笔很流畅，几乎没怎么思考。
写了四句之后他懵懵的脑子终于有了回音，想要撕掉或者塞进口袋里带走，哪里知道被顺手就被祁砚抽走了，还夹在书里面。
听到祁砚低低的颂念，他脑子轰的一下，陡然生出大片大片的空白，如雷鸣的轰隆将他的思绪炸开，断了线的情绪在脑海里散乱中。
慌忙里，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情诗莞尔，清冽的气息迫近，黑暗之中林星野的耳垂通红，张了张口，很快紧紧抿下，目光烧灼，避无可避又羞赧。
侧耳，他清凌凌的嗓音如琅玉击石，“星野，你写给谁呢？”
透过稀薄的空气，林星野呼吸仿佛被一只手扼住，手指不自觉缩起，略显狼狈的别过头去，明知道他是在故意使坏，就不去看他的明亮的眼眸和扬起坏笑的唇角。
紧接着就听见了祁砚低低的笑声，撩人耳畔，若有实感，让林星野听出几分调笑来，羞极而陡然生出气恼的他一伸手推开了祁砚，动作极大。
祁砚一下就被推到自己的位置上，眉眼清隽，失笑。
“开个玩笑。”
又一声“啪”，教室里的灯全打开了，来电了，一下灯火通明，视野敞亮。
祁砚微顿。
他看到了别过脸去的林星野红透的耳垂和侧脸，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长睫敛下，无意流传的潋滟在眼底蕴藏。
嘶——不会玩过头了吧。
后知后觉升起来的是几分微妙，祁砚想到了那几句英文诗。
他难得有些不知所措，侧着身坐，手搭在桌子上，眸光闪烁，喉咙里的话滚了又滚，梗在心头。
“我——”
林星野猛地起身，拉开椅子，退开教室后门往教室后门走出去。
祁砚楞在了原地，想要追出去，又定住，暗骂自己瞎玩什么，现在好了，都玩出火来了。
终于是没跟着出去，祁砚压下心情，把捏皱的纸在桌上平铺开来，低声一句“艹”，将薄薄的广播稿纸的褶皱抹平，小心翼翼地塞进厚厚的试卷夹中。
头顶的冷白灯刺眼，祁砚靠在椅背上，伸出手盖在眼睛上，他喃喃自语，“不会真有的喜欢的人吧。”
这般想着，他开始刮肠搜肚林星野身边的女生，但思来想去都没有个苗头。
捏了捏发痛的眉心，祁砚垂眸凝思。
还是晚上回去看看星野的反应，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由是自我宽慰。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