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演技》花酋长

2、挺漂亮

　　02
　　季白野人是走了，但事情没完。
　　陈笑达本来就注重颜面，现在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了一顿，毫无招架之力不说，顾闻西甚至没留人下来给他讨个说法。
　　陈笑达一个老家伙，在顾闻西面前叫苦不迭，那脸色看着估计想杀了季白野的心都有了。
　　后来救护车来了，陈笑达人都躺在担架上了，还勾起上半身说，“别让我再碰上他！”
　　顾闻西过来把人往担架上压着躺下去，声音不容置疑，“我说了，会给你个交代。”
　　顾闻西亲自开口了，陈笑达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声，老实了，睁着一双浑浊的老眼等待着。

　　倒不是陈笑达真的相信顾闻西会给他个满意的交代，而是因为顾闻西有权有势，他惹不起，也招架不住。
　　顾闻西不是圈里人，本身从商，属于圈里所说的资本一挂。有钱倒也是另一回事，关键是他家里还有权。
　　顾家家族势力不可谓不庞大，一半人从商，一半人从政，不说圈里人怕他，商界的也怕他。政治那些事，他管不上，但是如果有事，也能说上话。
　　宴会上有不少记者，但是当晚陈笑达被揍的事，第二天没有一点消息。
　　谁也没敢把这消息放出去。
　　季白野揍了人，人就那么干净利索地走了，后续连医药费也没赔，也没个道歉，就好像这事从来没发生过似的。不管怎么看，陈笑达都是这场闹剧，最大的受害者，也是备受委屈的那位。
　　只是，他也不能去把季白野怎么找，毕竟那天晚上是顾闻西让他滚的，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陈笑达本人也没敢为自己哼唧两句，最多在网上发两句牢骚，说现在的年轻人心浮气躁，不懂事云云。

　　陈笑达还是气不过，去查了才知道，顾闻西跟季白野他那犯心脏病死掉的爹是故交。
　　原来有这层关系。陈笑达恍然大悟，这才没话说。

　　季白野以前见过顾闻西，就在家里。
　　季白野刚从学校回来，身上的校服外套还没扯下来，季白阳就扑过来要他陪着玩游戏。
　　季白阳是继母跟他爸的孩子，从小就爱撒娇，也懂的拿好东西哄季白野。小孩子心思单纯，看不出家里不合，季白野再讨厌继母，也不至于对一个小孩横生厌恶。
　　他讨厌不起季白阳，但是也没那么喜欢。
　　季白阳比他小八岁，还在上小学，整天吵吵闹闹，家里的狗都烦他，躲着他不肯出来。
　　“陪我玩会儿游戏吧，哥哥。”季白阳贴着季白野的手臂撒娇。
　　季白野推了他一把，“别来烦我，自己去玩。”
　　季白阳不死心，还是要贴上去，最后哭着说是双人游戏。
　　“我同学他跟他哥哥都玩到二十级了，我才第二级！他哥哥都能陪他玩，你怎么不能陪我玩了。”
　　季白阳哭的那叫一个响亮，震的季白野耳朵都轰鸣起来。
　　得亏高姿涵今天不在家，不然又要说他欺负他儿子。
　　二楼的书房就是这个时候开了门，先是季成梁扶着二楼栏杆往下看，呵斥一声，“闹什么。”
　　季白阳还是在哭，抱着季白野的腰不放手，哭的很专心，估计没听到楼上季成梁的声音。
　　季白野抬头往上看，看到季成梁身旁还有个人，那人比季成梁高多了，肩膀宽阔，一双在光线影响下呈现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地往下看。
　　季白野第一次见到能用漂亮来形容的男人。
　　季白野不是颜控，平常也没有看人脸的习惯。高中三年了，同班三年的同学，他至今也没认得几个，哪怕是一直被人说是校花的女生，他也没留过多少次，也没记住。
　　但是二楼的这个人，让季白野见了一面就记住了。
　　季白野的视线跟他碰了一下，很快猜出这是季成梁的客人。
　　季白野没看他太久，很快把视线收了回去，因为他打心里抗拒这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怕这个人，不喜欢他看自己的那种那么平静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好像要把他穿透似的，让他觉得不舒服。
　　“哥哥陪我玩游戏……呜呜呜……”
　　季白野单手抓着季白阳的后领将人提了起来，少年瘦削的手背上青筋毕露，初步显露出少年的肌肉力量来。
　　“别哭了。”
　　“带他回房间。”季成梁说。
　　“我不回房间，我要玩游戏！我要二十级！呜呜呜……”季白阳这次听到季成梁的声音了，但没一点静下来的迹象，反倒哭的更厉害更闹腾，哭的鼻涕泡都出来了，一张小脸哭的扭曲通红。
　　季成梁有些尴尬，回头朝顾闻西说了声不好意思，“见笑了。”
　　“没事。挺热闹。”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穿着校服外套的少年身上，也不知道季白野低头在弟弟耳边说了句什么话，那小屁孩登时不哭了，抬手抹了把眼泪，自己往房间里跑了。
　　孩子的哭叫声停了，整个房屋才安静下来。

　　季白野跟季白阳说，“我们玩一场抓迷藏，你来抓我，抓到了，我就陪你玩到二十级。”
　　季白阳一心只有游戏二十级，听到这个，马上就自己跑回房间，倒数一百个数，再出去找人。
　　这个游戏，他跟季白阳玩了没有五十也有三十回了，季白阳从来没找到过他。这次也不例外，季白野笃定，季白阳还是找不到他。
　　等季白阳出来，季白野早就不见了踪迹。
　　季成梁和顾闻西在书房里交谈了两个小时，季白阳就固执地在屋里跑上跑下找了两个小时，甚至跑到屋外的院子里找，连花园的草堆里也没放过。
　　季成梁留顾闻西下来吃饭，顾闻西想到季白野看自己那个眼神，警惕、害怕还带点攻击性。
　　“不了。”他笑着婉拒了，说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了。
　　顾闻西出门时，稍稍抬起眼皮，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树上的季白野。
　　季白野趴在树干上，两手交叠在前，脸趴在手臂上，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在打瞌睡。树上估计是热，季白野脸上略微泛红，额头前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有风吹过时，偶尔带动头顶的发丝。
　　那模样，看着像只午休打盹的小狐狸。
　　他那个小弟弟正满院子找人，都找了个遍，偏偏没往上看，怎么也找不到他哥。

　　季白野正睡的踏实，树底下猛地传来一声清脆的叫声。
　　“哥哥！”
　　季白野打一个激灵，往下看，对上了季白阳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张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手脚上全是尘土，也不知道他往哪儿钻了。
　　那么矮的一个小孩，视野范围就那么点大，季白野死活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知道要往上看了？
　　“哥哥，我找到你了！我赢了，快下来陪我玩游戏！要玩到二十级！”
　　院子外面响起车启动的声音，季白野抱着树干往那边看，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慢慢地掉着车头。车窗降下来，季白野认出里面的人是顾闻西。
　　就是他爸那个客人。
　　季白野三两下，从树上跳下来，动作异常灵敏，如同这事他已经干了千百次。
　　“你怎么找到我的？”
　　季白阳指了指外面的方向，“那个叔叔告诉我的。”
　　季白野印证了猜想，顿时火气不打一处来：老东西，多管闲事！
　　“他是个坏人。”季白野说。
　　“不，他是个好人。”季白阳说，“他长的可漂亮了。”
　　“他长的可老了，跟季成梁一个年纪，五十多快六十了。”季白野不知道他几岁，但是能跟季成梁聊一块去，估计也就是跟季成梁同一个年龄段的，只是看着显年轻。
　　“爹地老了吗？”
　　“老了。”季白野毫不客气，“他们两个一样老，都是老家伙了，很快就腿脚不利索要拄拐杖了。”
　　季白阳半信半疑，眨着圆圆的眼睛望着那车越开越远。

　　司机刘明伟眼明心亮，一直没舍得踩油门，那车开的奇慢。他往后看，发现顾闻西还在往后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挺漂亮。”末了，顾闻西才说上句话。
　　刘明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季家那房子和院子。
　　顾闻西有自己的一套审美，那房子和院子的设计，看着偏老旧的欧式，不是顾闻西喜欢的类型。
　　顾闻西眼光一直高，能让他说出挺漂亮来，那是绝对的漂亮。
　　刘明伟被勾起好奇心，看后视镜没看到什么，但又没那个胆子趴出车窗看，他什么也没看到。
　　又看了一阵，顾闻西才慢慢收回视线说，“走吧。”
　　“好。”刘明伟又重新调方向，这才从后视镜里看到那房子院子里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那高的也不知道跟矮的说了什么，两个人都在望着车这边的方向。

　　季白野没办法，只能陪着玩游戏。一大一小两个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毯上玩游戏，玩到第八级，高姿涵回来了。
　　“阳阳，你作业写完了吗，就在这里玩游戏！”高姿涵一边说一边拿眼角扫季白野，那眼神似乎在控诉，季白野在带坏他的宝贝儿子。
　　“妈咪，我就玩最后一局嘛！”
　　“不行。天天玩游戏，能有什么出息，你别学坏了。”高姿涵伸手去拉季白阳，季白阳的游戏角色失去控制，被敌人秒杀了。
　　季白野背靠着沙发边沿，没看高姿涵，也没搭理季白阳朝他投过来求救的眼神。
　　“好的不学，学坏的。赶紧回去学习。别人不学，你就不学了吗，你以后连高中都考不上，连高中都要花钱买才能进去，你就知道错了。”
　　季白阳闹了一阵，知道他哥不会管他，就不闹了，被拎着耳朵回房间学习。
　　季白野自己玩游戏，没人管他。
　　小孩的游戏都简单，他一只手操作一个角色，两只手同时操作两个角色，慢慢地打着野怪，从下午打到天黑，打到了二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