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恋爱脑》吴若离

34、第 34 章

　　新年第一天，上门都是贵客，江明达不好完全丢下他们，也不好守着她洗澡，于是隔着门交代一声，又下去了。
　　牌场到将近12点才散，他清好场上楼时，已经快1点了。
　　主卧安安静静的，他蹑手蹑脚走到沙发那躺好。他刚要关灯，主卧门开了，她披着他那件大羽绒服，走到沙发的另一条边坐下，动作很连贯地踢掉鞋，把腿缩上来，抱着膝盖问他：“困吗？”
　　可以不困。
　　他迅速爬起，抱起被芯往她这送。
　　她接住一端，搭在只穿着秋裤的腿上，张嘴打个哈欠，然后说：“我不是很冷，你也盖一下。”
　　他刚上楼，空调才开启，屋子里不是很暖和，但也算不上特别冷。
　　“怎么了？”
　　明明很困，为什么还要拉他夜话呢？
　　江瑷用手揉了揉右眼，很随意地说：“我明天就走，江迅的店租约快到期了，店里还有些货要处理掉。”
　　啊？
　　“你让他拉回来，我帮他卖。你别跟着去，要是去了，那不得辛苦你干活啊。”
　　江瑷摇头，说：“不是，我不去帮忙，我只是搭顺风车。留在这里，新年人来人往，我不舒服。”
　　江明达难受死了，明明刚才还因为她愿意试试欢欣雀跃，怎么下一刻就要分道扬镳了？
　　“你再留几天，到时候我送你去。你不想交际，那就留在楼上，想睡觉就睡。你去东冧，还得自己弄饭吃，在这，有我给你送饭呀。新年头几天，就算是东冧，也没什么外卖可以点的，对不对？”
　　她皱眉在思考。
　　江明达抓紧说：“你看，我那饭店很快就要开工了，我得过去一趟，顺道拉一些菜下去，你跟我一块走。你放心，我保证不吵你。”
　　江瑷很为难地告诉他：“伯妈没同意去做厨师，我给她打过电话了。”
　　这点也很让人意外，他以为家里这么缺钱，唐伯母会很乐意接受这份工作。
　　她告诉了他答案：“我猜她是不想因为这个，让我在你面前抬不起头。她这辈子，从来都不肯占人便宜。我问她愿不愿意去扬德开粉店，她也不同意，说成本太高，就想在镇上租个小间或棚子，还跟从前一样。”
　　她的语气说明了她不赞同。
　　江明达就说：“要不，就还是在扬德吧。我那有房子，平常压根没去住。我们那小区，很多人把一楼的房改成门面出租，小区里有这么多人，做他们的生意就够了。我初六要去那边，我先帮她看看。至于成本，我给她垫，到时候你帮忙一起哄，就说现在不景气，老板同意先租后付。”
　　她摇头，说：“她很聪明的，养老金那事，差点露馅。扬德房价高不高，买个小户或者公寓全款多少？”
　　“有贵的，有便宜的。贵的地段单价上万，便宜的，比如钢厂和开发区附近，只要四五千，但那位置有点偏，近期发展不会太快，配套设施跟不上，很不方便。我那小区就不错，八千左右，公寓楼四五十个平方，全款也要不了多少，但是暂时没空房出售。这样吧，你先住我那套，帮你伯妈把店开起来了，再做别的打算，行吗？钱我有，你那房子要是这样仓促卖了，挺可惜的。”
　　那曾经是她的梦想啊！
　　江瑷听明白了，笑着说：“公寓楼不带学位，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对我来说，它只是一笔存款。现在需要用钱，那就卖了。”
　　“那……那再等等吧，等房价好的时候再卖。”他指指穿在她身上的羽绒服，说，“胸袋里有个卡包，你留着，所有卡的密码都是890607。”
　　她没动，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问他：“你现在有多少家底了？江明达，把生日设置成密码，很容易被盗，早点去改掉。”
　　他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手头上没多少现钱，加起来就一百多万吧，啊不对，你帮我讨回来了不少，有两百往上了。”
　　这算不上有很多钱，她还没评价，他有点急，连忙又报固定资产：“房子除了这一栋，扬德那套，在东冧还有一套小三室。当时买得急，没有多少资金，只买了套七十几的，老房子没公摊，所以三室一厅不算特别挤。在理工大斜对面的巷子里，火柴厂老工人们淘汰的房。我以前在那附近租住了半年，有点念旧，买房时脑子一热，就挑了那。”
　　江瑷打断他：“你眼光可以，那里肯定会拆迁的，只是早晚问题。”
　　这二十年，人人都知道拆迁是怎么回事，老房子也没有大便宜捡，但多少能赚一波。
　　江明达嘿嘿乐，就忘了说买门面的事。
　　江瑷很坦白地跟他说：“我是个好吃懒做、混吃等死的，如果真要找长期饭票，你很合适。但是，江明达，我内心并不认同这样的价值观，不过我又没法说服自己改掉这些坏毛病。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找我的话，以后会很辛苦，我不大可能因为愧疚就为你做什么。”
　　她耸耸肩，说：“懒惯了，提不起精神。”
　　饭票快要憋不住笑了，他说：“我又不介意，再说了，你这不还有百来万的房产做嫁妆嘛。你看啊，在这娶个老婆，薅一身皮才能接回来，嫁妆是不要指望的，能有几床被子就不错了。现在勤快人很少，脾气还特别大，喜欢打牌喜欢出去浪。关键伺候这一个还不行，后面还有一大家子要供着，动不动就是‘我娘家怎么怎么的’。你就不一样了，伯妈那么讲原则，我完全没心理负担。”
　　江瑷到这会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百万富翁，迟迟顿顿地“啊”了一声。
　　江明达顺着被子挪过来点，挨得很近了，小声说：“你看，我们挺那什么……门当户对的。”
　　江瑷闭着眼在捋思路，江明达怕她想太透彻，这事就彻底完了，干脆打诨：“你说，阮妍琪是怎么了，尽抓着我这羊薅。这要是一般人，会不好意思再来这一块吧？”
　　“她家是哪的？”
　　“柏树村，就你们家再往上走二十多里。她叔叔是伏龙中学的化学老师，阮汉林。”
　　江瑷只关注和自己有过交集的人和事，对这个阮老师和村子都没印象，皱眉说：“既然只离了这么点距离，想必她家里人或者熟人在镇上听说了你的事，回去说起了吧。你那么高调，名声肯定响亮。”
　　镇上有钱人不少，不过在环西路这一块，他的确是声名显赫的达哥。
　　他有些懊悔地说：“招牌上印着我的名字和电话，原来想着这样就省了印名片发名片两件事，能多个广告效果。只怕是她或者她家里人看到了这个，我真没给她联系方式，她在伏龙07大群里，这几年，一直没……”
　　小瑷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如果不在意了，他怎么会知道她在群里，还“一直”呢，完了！
　　江瑷并没有挠他，只是平平静静地说：“她这一趟弄得这么没面子，短时间内不会亲自上阵，因为她习惯了高姿态，等着你去讨好。但她目前可能处境不太好，才会这样急进，大概率会安排一个你和她共同的熟人来侧面描述她的不得已和难处，让你疼惜，继而主动去找她。这样，目的达成了，自己也没有掉分子。江明达，你不会上钩吧？”
　　她眯着眼的时候，江明达不由自主地心颤，他以前不懂壮实的江迅为什么怕妹妹，任打任骂，到这会，好像有点那感觉了。
　　江明达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答：“我发誓！就是那什么……我这人，对着女人总是狠不起来，小瑷，我需要你的保护。”
　　她没上这个当，笑了两声后，表情变得严肃。
　　“江明达，你现在只是单身久了，惦记男女之事，凑巧我出现在这里而已。我敢说，前两次见面，你压根没这心思。”
　　江明达无力反驳。
　　江瑷接着说：“你馋我的身子，这是男人的本能，这种激情不长久，很容易破坏我们的交情。”
　　江明达急了，虽然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老是色眯眯的，为什么老是吃醋，但他真的很想和她试试啊。
　　“你答应……”
　　“你放心，我答应了，就会给你机会。江明达，我讨厌那些花里胡哨的追求套路，我们之间也算彼此了解，不需要各种试探。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这几天抽空冷静地想一想，等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至于以后怎么安排，那些不要紧。这几天，你有权利和别的异性接触，或许对你理清思路有帮助。但如果决定了，开始了，那以后再有别的想法……呵，你知道的。”
　　“你是说，让我先和别的女人试着交往一下？”江明达一脸为难地问。
　　“找揍吗？那叫脚踏两只船。我是说，你可以靠近了观察，假设一下。当然，如果你有看中的，想进一步发展，只需要知会我一声，在那之后，你想干嘛就干嘛。你放心，那样的话，我们心平气和地把这一页翻篇，各过各的日子。我伯母那，我找个理由就能混过去，至于其他人，那有什么要紧的，说是开玩笑或是合不来分了也行。”
　　江明达的手机里还有一条谣言没跟她说呢：江明达欠账太多，被这女的缠上，只能以身抵债。
　　他想说“我不用考虑”，可小瑷的严肃认真，分明比他更有道理。
　　是啊，感情是一辈子的事。他不想像父辈一样，仅仅因为责任捆绑一生，也不想和同辈那样，草率地结了又离。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那就应该慎重对待。
　　他点头，一字一句说：“好，我答应你，我会认真考虑。”
　　江瑷将被子推到他那边，套上拖鞋，站起来说：“你知道的，我不是处，但我仍然将这种关系看得很珍贵。每一次恋爱，我都会认真对待，并且希望它是长久可靠的，所以很抱歉，我没法配合你的欲望。”
　　啊？
　　江明达莫名地羞愧了，他不算是很随便的人，不过每次交往，睡到一起的进程确实快，毕竟现在就是这么个快餐社会。她这种想法是老派的，又是纯情而可贵的。
　　江明达不由自主地纯洁起来，他特别惭愧地说：“对不起，我不该趁机揩油。”
　　她笑笑，说：“那是我自己懒，享受你服务必须付出的代价。不过，如果是其他人，那必须上逼斗。”
　　江明达没听懂，等她回房睡觉了，赶紧上网搜“bi dou”。
　　一看到搜索结果，他捂着脸偷笑——所以我是不一样的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