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那早死的反派大嫂》外尾瞳

11、谈心

　　裴倩一路跟着裴庚礼，直到裴庚礼停在一处人少的街角处，她赶紧道：“大哥，我错了！”

　　裴庚礼转身看着她，问道：“错哪了？”

　　这时候裴倩才看清楚裴庚礼的表情，顿时全身僵硬，心脏如停滞了一般，这种感受还是自己初三升学那段时间。

　　初三正是升学拼刺的重要时候，可偏偏她沉迷于和一些成绩不好的同学厮混，放肆到每周都要逃课，结果导致成绩一落千丈。
　　那时候父母都很忙，而家里只有裴庚礼有时间管他们，于是他担起教育的责任。

　　当裴庚礼知晓裴倩逃课第一时间赶到学校，那表情极度的森冷凝重。

　　裴倩当时直接吓得胆战心惊，甚至在一旁围观的教职人员都噤声，裴庚礼实在太有威严了。

　　裴庚礼的处理方式很体面，没有当场给裴倩下脸面，而是把她带回家好好“谈心”了一番。

　　而裴倩最怕的就是这所谓的“谈心”，那种感受比关她禁闭还难受。

　　因为裴庚礼很喜欢剖析心理，谁都无法在他面前说谎，而这样的座谈裴倩熬了整整一个月。

　　那一个月裴倩没有去学校，而是完成每天裴庚礼给她布置的学习任务，白天学习，晚上总结和谈心，遭受这样反复的折磨后裴倩是彻底怕了，不敢有任何心思去作妖。

　　裴倩低着头答道：“我不应该那样说大嫂。”

　　“抬头看我。”裴庚礼命令完随口问道，“你讨厌燕鸯？”

　　“没有！”裴倩快速否认，她就算真讨厌燕鸯也不能说出来，“你也知道我口无遮拦......”

　　没等裴倩解释完，裴庚礼打断她的话，“你为什么讨厌她？”

　　很显然，裴庚礼这问话已经坐实了裴倩讨厌燕鸯这件事，他不想再听裴倩狡辩。

　　裴倩很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自己已经被大哥给看透，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于是乎，她延用了以往的应对方法：不说话。

　　不说话没事，裴庚礼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他冷声道：“你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什么吗，人人平等，互相尊重是最基本的，这么多年你是没有一点进步。”

　　听到这种指责，裴倩眼眶微红，她反驳道：“我进步了！”

　　“进步了什么，傍着自己出生好欺负弱小，傍着自己有人撑腰连最基本的道德都丢失了，你这书读哪去了？”裴庚礼一针见血地评价。

　　裴倩此刻如掉进冰窖一般，她不在乎别人对自己评价如何，唯独受不了大哥这样看到自己。

　　她这么多年努力学习，不仅为自己，也是为了能得到大哥一句夸奖。

　　从小到大人人都夸奖裴家，说裴家各个都是人才，裴家无弱者。

　　的确如此，裴家两个长子一个进入部队磨砺步步高升，一个进入高等学府深造。

　　可唯独裴倩总会差那么点意思，她就像裴家的一个异类，做任何事无法专注，记忆力不好，学什么东西都费劲，她太想要一句肯定了，尤其是裴庚礼的肯定。

　　可现在......

　　“对不起。”裴倩埋头抽泣着，“让你失望了。”

　　裴庚礼不置可否，“的确让我失望，说吧，你为什么讨厌她，仅仅是因为她出身贫穷？”

　　裴倩嘴唇颤抖，现在她自己搭进去就算了，再把夏文霏搭进去那就真的不道德，况且那些东西仅仅是她自己臆想，可现在面对裴庚礼的逼问，她又不得不给出一个回应。

　　思索了许久后，她闭眼快速回答：“我就是觉得她配不上你！”

　　裴庚礼盯着她许久，最后怒声道：“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今天你也别出去玩了，回宾馆好好想想，回头等你大嫂回来跟她道歉，如果不道歉，那明天就别去登山了，打道回府吧。”

　　裴庚礼说完这话转身离开，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裴庚礼的极度失望。

　　裴倩双手紧握站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

　　青峰山工艺品街人流涌动，一公里的街道都是满满当当的摊位，这里面的工艺品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字画和手工制品等等，像那种机器批发生产的货品还都是稀少昂贵的。

　　这里许多工艺品燕鸯都没见过，不知道是被时代淘汰还是怎么着，里面很多制作精美的东西在二十一世纪早就了无踪迹了。

　　这一路上，燕鸯和不熟的高中生们逐渐打成了一片，没办法，她真的不想和裴晰夏文霏有什么交集。

　　幸好那两人觉得这些高中生们太稚嫩，没有主动过来接触，这使得燕鸯能好好享受这逛街时光。

　　燕鸯进入时尚行业工作后，对艺术逐渐生出了兴趣，看到街上有这么多优质艺术品和古董，她自然是兴奋的。
　　不过这里的古董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逛了这么久，燕鸯却没有一样想入手，这里很多东西一眼假，就算看上去很真她也不敢入手。
　　古董水太深，她不想当冤大头。

　　直到瞧见一个油画摊位，她瞬间停住了脚步。

　　摊主是个三十岁左右穿着老旧的女子，她的摊位极为简陋，一张白布，布上摆了三幅油画，而摊主直接席地而坐画着第四幅。

　　燕鸯和学生们嘱咐了几句后便脱离了大部队，直接走到那油画摊前。

　　这条街上不乏画画摊，但大多都是水墨画，像西洋那边来的油画摊位就很少。就算有，那些人的画工都很基础，因为油画的材料成本非常高，画画技术更是难学，老师太少。

　　直到看到面前这姑娘的画时，燕鸯忍不住惊叹。

　　摊位上的三幅画都是小尺寸风景画，完成度非常高，燕鸯一眼便看出其功底深厚。

　　“您好，怎么称呼？”燕鸯询问道。

　　“沈玲。”女子细声回应着，“需要买画吗？”

　　燕鸯点头，“你这些画什么价钱？”

　　“都是五块一幅。”沈玲回答道，她的语气有些急切，眼睛也不断观察着燕鸯的神情。

　　很显然，她应该是缺钱。

　　五块一幅，在这条小街上是非常昂贵的，也难怪这么久都没人光顾，不过燕鸯觉得这价钱很合适。

　　比起买画，她还有更想要做的事。

　　“这三幅画都收下了。”燕鸯道。

　　“什么？”沈玲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靓丽女子，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她已经一个月都没有生意了，这一个多月她经历了无数次回绝，无数次被吐槽，她知道自己的画在外人眼中不值得很昂贵，可她自己却不觉得，这些画是她的心血，她就算再穷也不愿廉价贩卖。
　　而当她肚子填不饱，衣服穿不暖，流浪街头时，她终究是被打败了。
　　骨气不能当饭吃，她不能饿死。
　　可就算迈出这一步又怎么样？她对自己的画太自信了，所有人听到画的价格都是嗤之以鼻，来买画的人少之又少。
　　于是她每天出摊心如死水，纠结着要不要将价格一降再降，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有人竟然买了她的画，而且没有砍价一买就是仨。

　　“十五块是吧？”燕鸯从兜里掏出现金，抽出来一张十圆一张伍圆，然后递到她手里，“给。”

　　当巨款真实落到手里时，沈玲如梦初醒，瞳孔地震般来回扫视着手心的钱和面前的美人。

　　许久后，她嗓音颤抖道：“谢谢，谢谢！我马上给您包好。”

　　“嗯。”燕鸯就这样静静看着她那不熟练的一系列动作。

　　沈玲颤抖着手将三幅画给包得严丝合缝，最后用麻绳给捆好双手递给燕鸯。

　　“除了买画，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不知方便吗？”燕鸯问道。

　　沈玲急忙点头，“当然方便，您说。”

　　燕鸯朝四周望了望，最终双眼锁定了一个茶楼，“事情有点多，我们喝茶好好聊一下吧。”

　　“行，我收拾一下马上，您稍等会儿。”收到大顾客的邀请，不管怎样沈玲都得重视对待。

　　沈玲一股脑儿地将所有画具颜料包裹在白布中，打包好了一切后便跟着燕鸯的脚步往茶楼走。

　　这栋茶楼算是工艺品街边最黄金热闹的位置，这种地方消费自然高，沈玲以前有观察过进出这茶楼的人，他们穿着无一不是干净整洁的，自己这一身破破烂烂还沾染了许多颜料的衣服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燕鸯很快察觉到沈玲的局促不安，随即让小二带她们去阁楼，直接订了个隔间。

　　没有外人的打量，沈玲身体很快就放松了下来，她当然也知道燕鸯有为自己考虑，随即颔首道谢。

　　“没事，我有求于你，做这些应该的。”燕鸯说完跟服务员点了壶碧螺春和两盘糕点。

　　听到这话，沈玲很是不解，有求于她？自己除了能画画其他一无是处，这使得她很好奇燕鸯接下来要说什么。

　　等茶和点心上来了以后，燕鸯这才开始说重点，“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燕鸯，是京市一家服装店的老板，我很欣赏你的作品，诚邀你来做我店里的设计师。”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给到你一个月五十的底薪，提成按照你作品的销量来定，每销售十件提成一元，目前我们店里每日销量能稳定在五十件左右，这薪酬应该还算可以，当然了，还是有上涨空间，到时候咱们可以再谈。”

　　沈玲听完极度震惊，什么叫还算可以，那是相当丰厚，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沈玲从小体弱多病，从出生开始就跟破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父亲赌博，母亲改嫁，她被视为累赘，没人肯接受她。
　　从小吃百家饭的她就这样侥幸存活到成年，二十岁那年，她流浪于海市结识到一位流浪画家，也是那一年她第一次接触到油画这东西。
　　她的天赋很好，在观摩了画家三个月后开始自己动手尝试作画，那段时候她除了乞讨打零工外其他的时间都用在钻研画画上。
　　这么多年她通过乞讨筹集买画材料，后面逐渐地开始自己卖画谋生，勉强能养活自己，可这样终究不稳定，这期间她时间最长有五个月没有收入，好几次都重归乞讨的旧行当。
　　可如今有人愿意给她这样一个高薪体面的工作，沈玲自然是难以相信，同样地，她也很忐忑，服装设计师？她何德何能啊！

　　“您怎么会看上我呢？”沈玲苦笑道，“我只是会画画而已，您说的服装设计我丝毫不知，我不认字，没有任何技能，您太高看我了。”

　　“可以学啊。”燕鸯道，“当然你实在学不会也没事，另外谁说你没技能的，创作就是你最大的本事。”

　　燕鸯看上的就是沈玲的画画能力，她的服装店不能一直售卖基础款，她需要图案设计，更高层次更长远的目光看，她需要艺术创作。

　　这个时代创新是十分宝贵的，创新也是抓紧时代红利的主要方式之一。

　　燕鸯继续劝说：“我诚心邀请你过来，你在这边卖画有上顿没下顿，我相信你应该是热爱画画的，有个正经的工作不仅能帮助你的画画事业，还能让你有个健全的身体继续绘画，对了，你应该知道油画出自海外，你想亲眼看到国外的那些画画大师的作品吗，你想去海外深造吗，有了钱什么都可以做到！”

　　听到这话，沈玲十分心动。
　　出国，那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她当然知道国外有许多油画大师，可那都是天边的云，永远无法触及。

　　可现在有一个人告诉她，这些都有可能，沈玲自然是无法冷静。

　　在思索了许久后，沈玲终于是下定决定，郑重道：“我想试试！”
　　说这话时她眼中充满希冀和对未来的憧憬，

　　“那真是太好了。”燕鸯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那留个联系方式，你回去收拾一下，后天和我一起去京市！”

　　“好。”沈玲同样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道。

　　和沈玲约定好了一切后，燕鸯从茶楼出来后时间已不早，她也没继续逛直接回宾馆。

　　燕鸯刚准备回房间就瞧见裴倩急匆匆朝她走来，那模样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燕鸯瞥见这张脸自己心情也不是很好，她现在没精力去应付任何人，于是进屋后马上准备锁门。

　　裴倩见状，急忙喊道：“别关门，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