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惜月》漓湘

51、冷月·擅闯书阁

　　“韶玦祎，试一下匿迹显影。”仙月雨瞳耳语。
　　“没用。这里设了禁制，术法引起的灵力波动反而易被察觉。”韶玦祎同样轻声。
　　在有禁制的情况下，两人都不敢传音，唯恐让南寂秋发现。易容术和其他术法也无法施展。
　　南宫旭小声道：“被右护法逮住会怎样？”
　　“不会怎样。”韶玦祎顿了顿，“未破坏设施，未入禁书区，未发生实际偷窃行为，她应该只是口头警告。”
　　南宫旭轻拍了下雨瞳的肩，脸上一副视死如归、行将就义的表情：“妹子，上回在厨房耽误你时间，导致被虹夕暮发现，这次哥们豁出去了，咱俩扯平。下次可别再拉我来藏书阁了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便飞速冲了出去，绕过书架，刚好闯进南寂秋的视线。
　　右护法甚至没有喊一声“站住”，便瞬移到了南宫旭身后。他见状，连忙甩出一道符咒：“雾起！”
　　大雾瞬间涌来，加上藏书阁没点灯，可见度一下变得很低。仙月雨瞳和韶玦祎趁机往更深处走。
　　南寂秋到底是南寂秋，冷月派地位仅次于祭司的护法，实力不容小觑。她连破除雾隐咒的步骤都省了，翦水秋瞳一扫，便精确判断出南宫旭的位置，揪着他的衣领，把他从雾里拽了出来。
　　南宫旭欲哭无泪：虽知自己迟早会被发现，但他本来还想再逃一会儿的。
　　右护法松开他衣领，默念锁影咒，使他无法自由移动。确保南宫旭跑不掉后，她才祛除了大雾，问道：“为什么会在这儿？”
　　“护法大人，我……我想潜入禁书区看书……”
　　“……？”南寂秋第一次见有人被抓包后，把意图交代地这么清楚。
　　南宫旭这人，平时虽然看起来咋咋呼呼不太靠谱，但脑子不笨。甚至，他很多时候反应还蛮快的，知道说谎要半真半假，也知道率先认错能换来相对较好的结果。于是他接着道：“护法大人，我知错了，我就是一时兴起，想瞄两眼亲传弟子看的书……以后再也不敢了！”
　　已经走到禁书区的仙月雨瞳，远远听着南宫旭的话，憋笑憋出内伤。
　　南寂秋温柔地笑笑，话锋却是一转：“你有同伴。”
　　“啊？没、没有啊。”南宫旭尽可能地强装镇定，心里却暗暗吃惊其洞察力。
　　右护法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雨瞳也吓出一身冷汗。不由抬眸看了眼韶玦祎，这人情绪稳定，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她莫名联想起幻境历练，一次次面临险境时，他都能顺利化险为夷。
　　但她并不希望自己总靠他。
　　藏书阁难以使用术法，但符咒和阵法可以。之前那本书可不是白背的。
　　她无声无息甩出两张符咒，照着书架上《药剂大全》的模样，将自己和韶玦祎也变成了两本书。但不幸的是，符咒只能维持半刻钟；更不幸的是，她功夫不到家，两人变成书后，一起横在了路中央，无法说话也动弹不得。
　　她只在书上看过该符咒的使用方法，第一次实操就做成这样，已经挺优秀了。所以，韶玦祎虽无语，但并未因此责备她。
　　南宫旭在远处大喊：“我真的没有同伴！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仙月雨瞳只能祈祷右护法别认真找，别发现有两本异常的、横在地上的“书”。
　　怕什么来什么。符咒剩余时间不多了，南寂秋却走到了这儿，并且，一眼注意到路中央突兀的书。
　　吓人的还在后面。右护法拿起了他和她，细细端详，然后皱起了眉头。那一瞬间，雨瞳感觉自己完蛋了：
　　符咒时间马上要到了，可千万别在右护法手里现出原形啊！她就算了，韶玦祎怎么办？？这家伙连吃红色浆果和变成白骨都担心毁形象，万一……
　　自己和他在南寂秋手中一点点变大、变高、变厚，随即，慢慢长出了手和脚，冒出了头，肚子还被掐着，表情狰狞……
　　很滑稽很喜感，但越想越恐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已经可以想象韶玦祎带着冰的眼神，以及自己出藏书阁后的结果——她会在遭受冷月派戒律惩罚前，先被他给刀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而后听见了南宫旭的吱哇乱叫：“护法大人救命啊！！！阵法怎么又启动了，我要死了哇哦啊嘎啦呀呜——”
　　很夸张地用了一堆叫人发笑的语气词。南寂秋岚眉一蹙，将手中的两本书放在书桌上，疾步朝门外走去：“别乱动！”
　　仙月雨瞳在心底感谢了南宫旭八百万辈子，这人难得在关键时刻靠谱一回，故意整出这么大动静，转移了右护法的注意。
　　相当惊险，就在南寂秋消失在拐角处时，她和韶玦祎双双变回原形。
　　还好，没有想象中那么戏剧化的情节，两人都变身变得很体面。
　　赶紧换了个地方躲藏。韶玦祎还很细心地从书架上，拿了两本货真价实的《药剂大全》，放到南寂秋原先放的位置，以免穿帮。
　　南寂秋处理完被刻意启动的阵法，折回来仔细观察书桌上的两本书，甚至念了个现形咒。无果。真就是普普通通的书本。
　　南宫旭接着叫嚷：“护法大人，我真的知错了！不骗您，我真的没有同伴——”
　　再三确认后，右护法不再迟疑。锁了藏书阁的门，带南宫旭去见碧岩峰峰主碧雁清。
　　躲在角落里的仙月雨瞳，狠狠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我真的会吓死，”她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右护法眼力太好了，我俩就差一点点……”
　　“她失职。”韶玦祎语气有些冷，“这都没发现。”
　　“哎呀，这不好事嘛，幸亏右护法没看仔细。难不成，你还希望被发现啊？”
　　“……当然不希望。”
　　话虽如此，但不知为何，他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雨瞳凑过去，想仔细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却发现，他又恢复了往昔疏离淡漠的样子，见不着任何情绪波动。
　　方才，大抵是她的错觉。她实在想不出韶玦祎能有什么不高兴的理由。
　　禁书区不小，两人各自翻看着只有峰主和护法能借的书，走散了。
　　微光浅淡游动，斜撒入窗间月色里的，是细细飘浮的尘埃。暗，但不全然黑，眼睛适应后，反倒喜欢起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看不太清，但并非全然看不见。轮廓分明，寂静又温沉，整个藏书阁里只有脚步声和翻动书页的声音。
　　他和她默契地不去打破这一片寂静。
　　仙月雨瞳来到两排书架前。此处的书或薄或厚，或大或小，她一时不知该选择哪本，随意浏览着，没有特别称心的。直至走过拐角，步入另一片禁区，一本封面古朴又精美的书映入眼帘——《万诡奇阵》。
　　她眼前一亮，抬手便去拿那本书。
　　抽出书本，原本满满当当的书架多了个空隙。就在这时，她透过空隙，望见了一双清透碧瞳。
　　韶玦祎站在她对面，手僵在半空，显然是想拿《万诡奇阵》。未曾想她比他快了些许，先一步拿走了。
　　于是他抽回手。
　　雨瞳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眼睛。并非纯粹的碧色，还带有一丝干净的蓝，这或许是为何他眸子看起来如此清透、不染人间烟火的原因。一旦敛下眼，冷感就会被长睫羽的精致淡化，收了锋芒，整个人显得很宁静。
　　因为美，反而看着易碎。
　　就在她仔细注视他时，相互地，她的眼眸也撞入了他视线。他不知她易容过，改变了原本的瞳色。他厌憎的那个人也是黑眸，明明颜色相同，可她和那人完全不一样——黑曜石般的眼睛，长在她脸上就多了几分莫名的灵动。
　　仙月雨瞳出神片刻，才想起要调侃他：“哟吼，默契满分！你也想看这本？”
　　还真……挺有默契，自己和他连感兴趣的书籍类型都差不多。
　　“你看吧。”韶玦祎说。
　　“公平起见，要不，我们石头剪刀布？”
　　“……幼稚。”
　　“嘁~那就算了，”她吐舌，“我自己看去。”
　　她背过身。就在她找地方坐下来打算翻开书时，面前的书忽然不翼而飞。
　　雨瞳头顶三个问号，抬眸看了韶玦祎一眼，发现《万诡奇阵》被他用术法召到了手里。
　　“你干嘛？在这里用术法小心把右护法引回来！”
　　他薄唇一动：“我拿到了，归我。”
　　“你耍赖皮！”她瞪着他，“凡事讲个先来后到，而且刚刚你说了让我看的！”
　　“反悔了。”
　　仙月雨瞳气不打一处来，扑过去就要抢回。然而韶玦祎身手极好，几个闪身，便避开了她所有的“攻击”，她心肺有损用不了灵力，只能白白被欺负。
　　最后一下，她卯足了劲撞过去，他侧身一躲，她直接撞在了书架上，疼得眼冒金星。
　　耍赖皮……南宫旭都不干这种缺德的事，韶玦祎今天怎么回事啊？？平时明明蛮稳重的。
　　……莫名其妙！
　　雨瞳最后恼了，抬起手，狠狠揪了一下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