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惜月》漓湘

10、冷月·错综复杂

　　冰族。十大家族代表齐聚一堂。
　　“我得到消息，追杀仙月遗女的杀手在小树林全部殒命，”琉樱玹道，“并掉落了水元令。”
　　“的确，”鸢族族长鸢玄舒附议，“我女儿和琉樱族大小姐在场，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发生。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仙月遗女逃走了，但她的通缉令也贴满了整个神之天。”
　　“水元令现在在哪？”冰族族长冰子翼问道。
　　琉樱玹：“在我女儿的听雨小筑。是否要将其拿来？”
　　“由此推测，不明杀手是奔着水元令去的。”段殷华捋捋胡须，“我们即刻昭告天下，水元令已被十大家族找到，这样是否可以缓解仙月遗女的危险处境？”
　　“你怎么看，少族长？”冰子翼看向坐在身旁的白衣祭司。
　　“我看未必。”冰翎启唇，话语冷静而有条理，“逆向思维——有没有一种可能，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就是让仙月族灭族，水元令只是借口？”
　　“何以见得？”
　　“否则，仙月族族长一死，水元令到手，幕后之人便该悄然撤退了。何必大费周章，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杀这么多人？水元令的失踪，或许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
　　“此言有理。”凌幼宸赞同，“还不如静观其变，先别打草惊蛇。毕竟这场会议的内容只有在座各位知晓，对外界绝对保密，目前除去琉樱族大小姐和鸢家大小姐，不会有其他人清楚水元令下落。”
　　“她们也不会外传的。”鸢玄舒担保。
　　“难道不能想办法撤掉通缉令吗？”药谷谷主云仲年问道。
　　“治标不治本。但凡幕后黑手还在，通缉这件事就不可能结束。”离族族长离彦熠说，“我们能做的，只有调动人手查找幕后真凶。”
　　“我将水元令拿来，先交由十大家族之首的冰族安置吧。”琉樱玹看向冰子翼，“族长意下如何？”
　　冰子翼颔首：“可以。让少族长保管吧。”
　　冰翎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待会议结束，十大家族各位代表离开后，冰族族长叫住了少族长：“账本，是不是该还了？”
　　“冰子翼，你怕了？”白衣祭司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清者自清，没什么好怕的。”族长皱眉，话语亦是凌厉，“听着，若不想沦为笑柄，就给本族长适可而止。”
　　“是谁沦为笑柄，还不好说呢。”

　　乘着飘摇的木舟，在海上度过了半天。仙月雨瞳忍不住抬眸向远方望去，不由心头一震：
　　已经可以远远望见星尘之地了！
　　没有暗礁，大雨也停了，她穿越最后的一段海路。本以为马上就可以进入星尘之地了，谁料，被一道从天垂落的瀑布挡住了去路。
　　果然是她想得太简单，冷月派哪有那么容易进去。
　　好在，瀑布前有一小块沙地可以踏足。奇异的是，沙地是银白的，梦幻至极。
　　终于来到了星尘之地的入口。雨瞳从船上跳下来，与老者告别：
　　“我走了，再会！”
　　“恩人，这份恩情没齿难忘！”老者再次道谢，“我常年在此摆渡，倘若有需要，就给我传纸鸢。”
　　“好。”
　　两人分别。她小心翼翼走到沙地上，仰头，注视着天际悬挂下来的瀑布。这瀑布飞流直下，浩浩淼淼，飞溅开的水雾，让这里看起来如仙境一般。
　　瀑布左前方立着一块石碑，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浮生瀑布——异道。
　　下方又是一行小字：
　　生若死，死若生，真真假假，心无所惧，一掷决生死。
　　难不成，是要穿过瀑布，从后方被瀑布遮挡的异道中走过去？
　　仙月雨瞳犹疑地看了半晌，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入口了。想到要夺回水元令，刺杀祭司给家人报仇，她不知从哪来的一股狠劲，咬咬牙，就踏入了浮生瀑布。
　　说句实话，她其实怕的要命：谁也不知道瀑布里有什么危险。但都已经到这份上，她知难而退就说不过去了。
　　唰——
　　瀑布把一人一猫淋了个透心凉。温潼甩了甩身上的水珠，忧心道：“主人，我的灵力好像被限制了……”
　　看来瀑布还有限制灵力的作用。雨瞳摸着下巴推测道：也许只有走过异道，再次接受瀑布的洗礼，灵力才能慢慢恢复过来。
　　身后，巨大的水帘将异道口堵得严严实实。
　　没有退路。
　　出口仿佛也看不到尽头。仙月雨瞳放弃了眺望，转而低头向脚下看去。
　　是、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感到整个异道是倒过来的？？
　　“温、温潼潼，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雨瞳颤抖着声音。
　　温潼也颤抖着声音：“有点失重。”
　　失重感惹得人非常难受。然而，她们明明笔直地站着，异道也没有真的翻转，而是她们的感觉出了问题！
　　这可能是一种迷魂咒术……生若死，死若生，“若”是假设，是相反的，身体的感觉也是颠倒的……在这个地方，翻转才是直立，非正常才是正常。
　　视线模糊间，仙月雨瞳脑子却清醒地转个飞快。
　　“温潼，你别怕，我们走出这里就好了……”她说完，气喘吁吁继续走，忽然脸色一变：
　　太古怪了。不知何时起，她和温潼的身体都不知不觉倒向异道的顶端，几乎成了一个斜角，而她们明明站的笔直啊！
　　仙月雨瞳竭力控制身体向后挺，但是迷魂咒术的效用让她感觉头脑充血，头晕目眩。脚步逐渐有些虚浮。
　　真真假假，心无所惧，一掷决生死……
　　所以，只要她足够坚定，就不会死在这里。向死而生。
　　黑暗中，忽然有了些许光亮。
　　是到尽头了吗？仙月雨瞳心中一喜，强打起精神向前方看去：没错！就要到了！
　　这是个愉快的念头。乃至于一人一猫背着压在身上的无形力量，拼尽全力向光亮处冲去。
　　马上就解脱了！
　　冲出异道的那刻，一切压力幻象统统消失，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又是巨大的瀑布。雨瞳肩头趴着温潼，一脚跨入瀑布，以为终于通过了考验。
　　殊不知，更骇人的一幕在眼前上演！
　　“啊啊啊啊——”雨瞳发出一声高分贝的尖叫，随即不可控制的向下坠去。
　　完了完了完了！！
　　她可不知道，异道和下面的银星湖之间有这么大一个高度差，还以为跨出瀑布就会像进来时那样稳稳踩在地面上。
　　再次狠狠摔进水中。然而仙月雨瞳刚经历一场浩劫，尚未从迷魂咒的作用中清醒过来，灵力也没彻底恢复，根本没力气游了，温潼又怕水的要命。
　　水灌入鼻腔。冷，呛，难受，窒息。
　　她在一片黑暗中，向下沉落。
　　好不甘啊……雨瞳艰难地伸出手去，妄图抓住眼前最后一片飘浮的光亮，却是徒劳。湖水漫过周身，无休止的黑暗袭来，逐步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一切都结束了……
　　易容的泪之印，忽然微弱的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