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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断指归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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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夜拱手道:“宗主放心,这是玄夜的选择,玄夜心甘如此。”
言尽于此,北辰也不再过多解读。原以为,秦玄夜会想拿回属于他的一切,没想到他竟心甘天命,顺势而为。
“玄夜,天要你如此?所以你才如此吗?”
秦玄夜笑着摇头,道:“从小在乞丐窝里长大,刚开始我或许是这么想的,天要我沦为乞丐,生生世世为乞丐,那我就做乞丐。可是现在,遇到小师傅,遇到宗主,我就未曾想过要顺应天命。生而为人,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手里,天若亡我,我便与天斗,像乞丐神一样。”
北辰轻笑,道:“好。”
秦玄夜起身,拱手道:“既然无事,玄夜告退。”
北辰思绪神游,转角处一抹白色散开,他快步追上去,喊道:“哥哥!”
云柯顿住脚步,略微尴尬。思绪一瞬间顿住,下意识喊了句:“辰辰!”
北辰微微低头,抿唇一笑,道:“哥哥叫我辰辰?哥哥许久不曾这般唤我,我——”
惊喜,慌张,害怕,恐惧,都写在了他的脸上。有失而复得的欣喜若狂,也有恍若一梦的怅然若失。
云柯恍然大悟,只觉脸庞燥热,道:“是——是吗?”
“哥哥,听到就听到了。”
北辰不正经地站在他身前转悠,云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我——不是故意偷听,或者——”
“哥哥!你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云柯瞳孔微张,盯着他的眼睛出神,嗓子眼仿佛被卡住,半晌才发觉小脸又红又热又涨,脚下无状,慌慌张张的跑开。
“我——我饿了。”
北辰摸不着头脑,转身往厨房去。
沧海撞见云柯慌慌张张,道:“云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云柯嘭地关上房门,捂住狂跳的心,猛地灌了几杯水。不知道是北辰的话让他惊慌,还是秦玄夜的决定让他震撼。
以命换命!
何其荒缪?
何其可笑?
云柯可算冷静下来了,他呆坐着,似有万千愁绪解不开。那些他未做完的事,未完成的诺言,真的要顺应天命,就此罢手吗?
云柯抬眼看向窗外徘徊的云,心道:“终归要和上苍辩个清楚。”
沧溟过来时,见到他神色慌张,一手扒拉着门框,欲走不行,横在路中间。沧溟也不好打扰他,正准备拐个弯离开,云柯却突然看向他,喊道:“沧溟。”
“云——云公子。”
“你寻北辰?发生什么事了?”
沧溟咽咽口水,道:“就山下几个村民闹了点事。我已处理妥当,云公子不必担心。”
云柯见他紧攥拳头,道:“那你快去吧。”
沧溟正好撞见端着吃食前来的北辰,沧溟道:“宗主,神域有变。”
沧溟接过餐盘,北辰手一挥,字体显现,他瞬间将其捏碎,道:“不愧是帝俊,亲儿子也能任人宰割。此事暂且莫让哥哥知晓,容我想想。”
论帝俊最宠爱那个儿子,必定是青冥。其他的神君只有神号封号,唯独青冥有小字——初景。
【以哥哥的性子,必定要上神域救青冥,可青冥真的会被处死吗?】
“哥哥!”
云柯整理了衣摆,从书桌前直起身来,道:“北辰。”
北辰一边备餐,一边道:“哥哥不是说饿了嘛。我给哥哥煮了桃花粥。”
云柯的心着实静不下来,这才抄写经书,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北辰,道观的典籍能想起来的我都已写下。你去瞧瞧,可有补充?另外,如今我已身全,我想下山陪娘亲住一段时间。”
“哥哥想去便去吧。”
——
青山依旧在,只是容颜去。
农妇痴痴地看着眼前身长背直的少年,他眉目坚毅,乌发雪肤,农妇颤抖着双手,费力将双脚从水田里挣脱,双目含泪,道:“舒——舒儿。”
“娘亲——”云柯飞身上前,扶住农妇,农妇颤抖双唇,埋头在他胸口,拼了劲捶打他胸膛,道:“你去哪了啊?为娘不是看到……”
“娘,我——死后,遇到一个能人,是他救了我。”
张秀禾看向不远处的少年,道:“是他吗?”
云柯轻点头,道:“是。”
青冥告诉云柯,是北辰救了他。云柯笃定不疑。他扶着张秀禾走出农田,张秀禾擦擦眼角,正欲下跪,北辰扶着她,阻止道:“夫人!”
张秀禾无比虔诚,无比卑微,双手合十,道:“多谢公子救我儿,我原以为……感谢上苍,感谢老天。让我儿回来。”
“夫人,哥哥对我有救命之恩,这都是我想要做的。”
张秀禾擦擦手,道:“快,我们回家。娘啊,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
“娘。我来就好了。”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北辰跟在他们身后,张秀禾看了看他,道:“还不知道这位公子名讳?”
“北辰。”
张秀禾微笑着,道:“北辰生得俊,还有副菩萨心肠,你救了云柯,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家住哪里?”
“夫人,小子家住缙云山,云居观。”
张秀禾眉头微紧,道:“云居观?不就是山里的道观。”
“正是。”
张秀禾似在思考,愣了愣又道:“原来公子才是神仙!”
北辰抿唇一笑,道:“夫人,小子不是神仙,只是一个修道之人罢了。”
“你救了我儿子,你就是神仙。”
云柯道:“好了,娘。我还想知道你怎么来了这里,快和我讲讲。”
北辰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张秀禾和云柯亲人相聚,悲喜交加。
正当他们聊得兴起,张秀禾突然回头问:“北辰呐,我瞧你和我家柯儿一般大。可有心仪之人?可别像我家柯儿一样,到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
北辰微愣,随即笑着看向云柯,道:“夫人,哥哥可不是孤家寡人。至于心仪之人,北辰倒有一个。”
云柯微惊,好奇地看着他。
北辰道:“他是世间顶好的,琼枝玉叶般的人,我…配不上他。”
张秀禾拍拍手,道:“这有什么的,你心悦谁,告诉我,我去给你说和说和。”
北辰微微摇头,道:“夫人不是要给我和哥哥做饭吃吗?”
“好好好,看来你们是饿了。”
云柯瞧见他眼底的落寞卑微消散,道:“北辰你若是有心仪之人,只管去寻就是,无须…”
“哥哥,我去帮夫人。”
北辰脚下抹油溜走,随之而来的是悄悄爬上脸的红晕和不安。
“北辰怎么来了?”
“夫人,我来帮你。”
张秀禾本就不懂烹饪,练习许久也只是果腹充饥的厨艺。幸得北辰在一旁协助,才得这一桌好菜肴。
“这要是哪家姑娘嫁给你,才是有福了。”
“夫人谬赞了,快尝尝。”
张秀禾看向云柯,道:“我藏了一壶好酒,今日柯儿回来,我去取来。”
酒入瓷碗,张秀禾将碗推到北辰身前,北辰道:“夫人盛情我本不该拒绝,可我道观禁酒。若夫人不嫌弃,我以茶代酒。”
“呵呵,是我为难你了。无妨,这酒我喝,北辰随意即可。”
云柯看向北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娘,我替北辰喝吧。”
一碗接着一碗,直到张秀禾强忍着泪花趴在桌上,云柯心疼母亲,强忍着心口的颤抖,道:“就当是一场梦吧。”
云柯安顿好母亲,又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一番。
“哥哥,你不是要?”
“够了,这样就够了。”
大梦一场,如泡影,如幻云,瞬间湮灭。
“柯儿——”
张秀禾初醒,恍若隔世般,再看屋内,除了她并无谁。
她喃喃道:“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