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测试[星际]》宋甜粥

10、暴风雨前

　　雪见星发完最新贵族公告，刚垂下左手，腕上的光脑又弹出了通讯请求，她摆了摆手示意十人小队自行归队，自己一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接通了通讯。

　　“姐，你现在在巴尔星？”

　　看到自家蠢弟弟的脸，雪见星神情不由得柔和下来，她点了点远程会面的音量，把声音降低了一点：“什么事？”

　　“姐是去抓捕元一族了？我刚看到‘嗑瓜子’上的消息了，需要我过去吗？”

　　“没事，已经结束了，我溜着他们玩了一会，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人，只是因为这是王令所以我亲自来了一趟。”

　　“好吧，我也觉得对姐姐来说不会有问题。”雪幽夜笑了，雪见星看着自己弟弟的笑脸，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这几个月适应的怎么样？”

　　“不错啊，姐，我跟你说啊，有了贵族力量跟以前比真的是天差地别，我能随意穿过星门从一个星球到另一个星球，不用航空器就可以！还不用受到真空、射线和星流的干扰威胁，我还能空手制服星虫，就那么一下子，就把它打趴下了！虽然在学院的模拟器里也体验过这样的力量，但当我实实在在手握这份力量时，我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份力量的强大。”

　　“我现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雪幽夜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讲着他成为贵族后的故事，雪见星时不时地回应着，耐心地听着这些她早就知道的事情，她在刚成为贵族时本也应该慢慢了解的，但那时正值动乱之期，她被迫从一场场残酷的战斗中迅速成长，并没有经历过成长期。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力量来源是哪位王族？”

　　“是王族端音。”

　　竟然是端音，雪见星愣了一下，虽然理论上所有的王族都可以把力量“借给”贵族，贵族的力量实际上就是王族力量的弱化版，但因为贵族所需要的力量对王族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所以大约十几个王族就包揽了差不多所有贵族力量的供给。

　　贵族总数约一百万左右，这十几个王族提供起力量来也并不吃力，是以他们很固定，但这其中并不包括端音。

　　她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一旁街道光幕中出现了端音的立体影像，不，这时应该称呼他为“苏玄粥”。

　　宇宙巨星苏玄粥，是端音在平民中的另一个身份，当然平民并不知道苏玄粥的王族身份，这在贵族中却不是什么秘密。

　　那位一向对军部或经济不感兴趣的王族怎么突然想要做为贵族提供力量的人了？

　　“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雪见星顿了顿，也许是端音一时的心血来潮了吧。

　　“端音的力量跟其他王族比起来算是平和的，正好适合你的性格，你有一年成长期，现在你的经验不足，要先把自己的那几个小星球管好。”

　　雪见星隔着光脑敲了敲弟弟的额头，雪幽夜配合着哎呦一声捂住脑门：“姐，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可是贵族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训练我也从不落下。”

　　“口气倒不小，优秀毕业生，呵，我还见过也是优秀毕业生的贵族，毕业二十年了现在还是小贵族，骄傲自满以至于无法掌控一个星系团。”

　　“现在只是个开始，把之前得到的荣誉都忘掉，你要对得起贵族这个身份。”雪见星敛下了笑容，“雪幽夜，姐姐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你既然选择成为贵族那必然会面对危险，有时甚至是绝境，我只希望你记住，即使会死，你也不可以退，你的身后是无数生命，你退了，他们就没活路了。”

　　“我知道。”雪幽夜沉静下来，认真地点头，忽又扬起笑脸，“姐，接下来就是审判元绯了吧，按照程序犯人会有一个抗辩的机会，我想去现场旁听。”

　　虽然不知道雪幽夜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雪见星愣了一下：“你负责的空域里没有工作？”

　　“哎呀，姐，我一个纯新崭新的贵族，才管那么几颗星球，哪有多少工作，你就让我去旁听吧，你放心，我去之前肯定把我那几颗小星球保护得密不透风！好不好，姐……”

　　雪见星想了下最近还真没什么大事，就答应了：“可以。”

　　“时间定在什么时候啊？在巴尔星审判吗？”雪幽夜兴致勃勃地追问。

　　雪见星睨了自家蠢弟弟一眼，心下有点怀疑：“可能是明天，也可以是三天后，时间必须让犯人选，但最长也只能延到三天后，不过雪幽夜，你老实跟我说，你来巴尔星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啊，我就是……想你了，姐。”雪幽夜急忙绽放笑容，但怎么看那笑容都有点勉强，雪见星盯着他，他的笑容在姐姐的目光中逐渐崩塌。

　　“姐，我还有点事，先关了啊。”

　　光脑光芒熄灭，雪见星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说想她，她才不信呢，这小子长大后更向往外面的世界吧，而且上次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过算了，这次他来就来吧，左右不是什么大事。

　　这边雪幽夜结束了通讯，他的笑容含上了一丝狡黠，往后一仰没骨头一样躺在沙发上，面上神情端是心满意足，和雪见星相似的深灰眸子含着满满的快要溢出的笑意，樱花色薄唇唇角翘起弯弯如月牙。

　　他一只手摩挲着颈上的银白细链，仔细看过去，却会发现他轻柔抚摸的并不是指挥链，而是链上挂着的一枚天然雪冰晶。

　　指挥链原本没有缀物，这枚雪冰晶很显然是雪幽夜自己挂上的。

　　天然雪冰晶外表酷似一片真正的雪花，但它并不会像雪花一样遇热融化，外部环境温度低的时候它会吸收寒冷，而在炎热的时候又会把之前储存的寒气散出来，漂亮又冬暖夏凉，十分适合做配饰。

　　只不过天然雪冰晶很稀少且难找的很，它与普通雪花外形相似，混在一起肉眼几乎分辨不出来，而且只存在于王星系的雪风暴中，王星系又只有王族或贵族才能进入。

　　这天然雪冰晶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成了流行于贵族情侣之间的定情信物，也有了一个专属名词“雪魄”，寓意是“雪的精魄”。

　　贵族稀少，是以贵族和平民结合的例子还是不少的，当然都是由贵族送出雪魄，渐渐地这种潮流就也跟风到了平民中，虽然也有仿制的人造雪冰晶，但真正的雪魄还是有价无市，极罕见地有从贵族手中流出的雪魄，多被平民炒出了惊人天价。

　　“我很快就会再见到你了。”

　　“我的王。”

　　这边新晋贵族雪幽夜正准备前往巴尔星，他的姐姐，大贵族雪见星在跟弟弟通完话就把他抛在了脑后，专注于即将到来的审判。

　　元绯的审判将在全星网实时公开直播。

　　得知这个消息元绯脸色瞬间惨白，她可以决定审判时间和是否抗辩，但无法决定审判是否公开，她本以为这关乎王族的颜面，雪见星怎么也会顾忌一二选择不公开审判，可是她猜错了。

　　元绯的光脑早在她被抓时就被收走了，在等候审判的时间里她在单独的牢房里，通讯信号也被屏蔽了，根本接触不到外界的消息，所以她并不知道雪见星之前在“嗑瓜子”的直播，也不知道自己的伪装面具早已摇摇欲坠了。

　　她神经质地咬着指尖，不一会儿就咬出了鲜血，警报器在检测到血细胞时开始报警，一个医生打扮的人开门进来，面无表情地用喷雾给她止血。

　　军用止血喷雾效果极好，指尖伤口处的皮肤立刻开始收紧血也止住了，但军用止血喷雾与一般止血喷雾不同，它里面没有添加足够的多到屏蔽痛苦的止痛药物，元绯握紧刺痛的指尖不由得开始啜泣。

　　进来替她处理伤口的军医毫无怜悯，喷了几下见伤口不流血就转身离开，元绯的哭声一顿，泪珠最终还是流了下来，不过表情却在没人时变得癫狂。

　　没有光脑得不到外界的消息，她觉得有些事情在脱离掌控。

　　十一年前元绯背叛浮淯王后导致浮淯王发狂，虽然这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总归没放在台面上，王族也从来没对这件事做过回应，清沙王更是像忘记了一样没对元一族做出任何惩罚，这让元绯不禁心存侥幸。

　　她本就不是一个多聪明的人，当初被选为浮淯王的伴侣时，她也曾满心欢喜感恩戴德过，不敢相信天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到自己头上。

　　但也是因为她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当有诱惑出现时，她并不会很好的审时度势控制住自己。

　　她有着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但在王族的映衬下也不甚出彩。

　　她能生存下来或许也是靠着这三十多年生活的“经验”。

　　一种并不正大光明，但有时颇有效果的“经验”。

　　这十年间，她竭尽所能将这种“经验”发挥到最大化。

　　十年间，她和族人没少在星网上洗白自己，暗地里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因王族权势威逼而不得不委身于王的受害者，更把后来浮淯王的发狂归结为王的自身原因，她虽然痛心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也没有办法阻止。

　　同时她也不忘给自己洗脑，心中暗暗恨上了浮淯王，如果不是他发疯毁灭了抹香星系，她也不会成为全民公敌，被迫过着低调的生活，不敢去公开场所怕被人扔烂番茄和跳跳虫。

　　虽然相信她的人并不多，但好歹有了不同的声音，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开始同情她。
　　可她的心里始终有个地方落不到实处。

　　这十年间清沙王保持沉默，而这沉默仿佛一柄悬在她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何时会突然落下，刺穿她的心脏。

　　这让她担惊受怕，甚至有时她会想，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不管怎样都好……但最终她也只能无望等待，因为她没有勇气把一切暴露在光星之下。

　　成为浮淯王伴侣的几年间，她从没有真正见过清沙王，每次都因各种巧合与清沙王擦肩而过。

　　可是，清沙王好似又无处不在。

　　王族和贵族与平民不同，没有成年与否的说法，作为和浮淯王权力等同的王，清沙王尽管年幼也受到了大众的关注。

　　商店货架上与清沙王常戴发饰相同的装饰，可爱孩子模样的冰淇凌造型，悬浮车上嫩嫩甜甜的孩童语音提示。

　　那张脸很可爱，但元绯喜欢不起来。

　　像面对顶级掠食者一般，她在看到听到或想到有关于清沙王的一切，都会情不自禁地瑟缩发抖。

　　浮淯王死后的这十年间，清沙王削减了浮淯王时期制定的对普通人的优待，废除贵族在遇到危险时必须优先保护普通人这一条例，让更多平民入伍去前线和星虫厮杀……这种种让她很难不害怕——清沙王和浮淯王不同，怕是对普通人没什么好感。

　　而这次她将在全宇宙十万星系团所有民众面前公开抗辩，暴露出她最隐秘不堪的一面，元绯不相信没有清沙王的授意，雪见星会将这次审判公开。

　　元绯想最后挣扎一下，在军部的人进来时她抹眼泪让人们觉得她楚楚可怜——这是她为数不多练的炉火纯青的技术，但军部的人没有给她一个怜悯的眼神，什么都公事公办，就好像她是一个在审判前不能损坏的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这种连蔑视都懒得给予的态度，烧红了元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