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长安宁》边阿贤

1、他是许妄

　　“林岚！出来和我决一死战！”
　　炎热的夏天，蝉鸣声几乎贯穿了整座学校，在这闷热的午后，少年突如其来的喊叫像猛然在人耳边敲响的钟，原本还困意满满的林岚此刻一点也不困了。
　　“臭小子，今天非打到你服气不可！”
　　林岚走出教室，三个人紧随其后。林岚的胳膊环住那人的脖子，在他脑门上狠狠地敲了一记。
　　“我说张也，你这人挺倔啊？说好了输一次球请一顿饭，你都欠我多少顿饭了？”
　　张也一肘子回了过去。
　　“少废话，打不打？”
　　“打，当然打，非得把你打服不可！”
　　一行人来到篮球场，烈日并不能打消他们对篮球的热情。两个班级8个人之间的篮球比赛就这么开始了。
　　“林岚！防他！”
　　林岚长胳膊长腿，抢到球就要投篮，球投出去了，可惜篮球撞上了篮筐，径直往球场外飞去。
　　最要命的是，此刻球场外正路过一个人。按理说午休时间篮球场不会有人经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林岚他们才放心打篮球的。
　　眼看着这球往那人飞去，林岚情急之中喊了一句：“同学！快躲开！”
　　那位同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篮球精准的砸在他脸上。那人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手里抱着的书散了一地，林岚急匆匆追出来，扶起那人。
　　“对不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
　　“……你是有多蠢才能让这个球跳出栏杆砸到我？”
　　这话呛得林岚一阵语塞，但毕竟是自己的不对，也就没放在心上。
　　“我正投篮呢，没想到弹出来了。”
　　“没人关心这个。”
　　那人捡起眼镜戴上，眼镜好像出了点问题，那人摘下来端详一阵后重新戴上。开始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书。林岚见了忙不迭蹲下身帮忙。
　　“你没事吧？”
　　“你多长个脑子我就没事了。”
　　好家伙，这嘴可真够毒的。
　　那人拿过林岚手里的书，面无表情地离开。林岚看着他的背影，挠了挠脑袋。抱着球重新回到球场。
　　林岚回到球场后一直不在状态，好几次错过了队友运过来的球，张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暂停了比赛。
　　“嘛呢，想什么呢？”
　　“在想刚刚那个人，被我这么一砸，应该没事吧？”
　　“刚刚那个人？”
　　张也瞟了一眼
　　“哦，你说许妄啊。我劝你啊，有事也当没事吧。”
　　林岚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啊？”
　　“你是新生不知道这位爷，这个许妄啊，跟我同级，人如其名，狂妄自大，成绩好点就目中无人了，特别是那张嘴，特别欠。”
　　林岚刚刚也算是领会到了，对于张也的话深信不疑。
　　张也投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所以我劝你，少去招惹他，被他骂上一句，那心理创伤，三天你都好不了！”
　　“那不行。”
　　林岚始终觉得砸那一下绝对不轻，他自己就经常被球砸，那种痛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最主要的，林岚注意到他的眼镜好像碎了，怎么着也得赔啊。
　　篮球咣啷砸在脚边，是张也。
　　“干嘛呢，继续啊。”
　　“不打了，下次吧。”林岚拿起球砸进张也的怀里。
　　“不是，你干嘛去啊？真扫兴。”
　　“算你赢行不行？明天中午请你吃食堂。”
　　林岚拿起校服搭在肩上，冲张也摆了摆手。
　　林岚往许妄离开的地方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许妄一个人坐在花坛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擦着镜片，许妄身上刚刚摔倒沾上的灰尘被许妄拍得一干二净，校服依旧是干干净净。
　　林岚就知道，被这么一砸，怎么可能没事。林岚气许妄逞强，脚下已经开始行动，快步跑到了校医务室。
　　“秦老师！上次很好用的喷雾还有吗？”
　　林岚冲进医务室就是这么一句，低头认真写东西的秦老师都被吓了一跳。
　　“你这小子，急什么？还有最后一瓶。”
　　“谢了啊！钱我一起给您！”
　　林岚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又跑走了，秦老师不放心又冲着林岚远去的背影喊道：“受伤了别乱跑！”
　　“学长。”
　　清脆的声音带着些微喘在许妄的头顶响起。眼前是一双红白相间的球鞋。视线上移，接着是到膝盖的运动短裤，再就是平平无奇的校服短袖了，在往上，是那张晒成古铜色的脸。
　　“怎么是你？”
　　林岚的手伸过来，一瓶喷雾正停在他的手里。许妄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看书。
　　“不是我丢的。”
　　“不是学长，这个是……”林岚心急想解释，却被许妄打断。
　　“推销找别人。”
　　“不是的学长，这是给你的。”
　　林岚的手又往前伸了几分，许妄鄙夷地后退。“走开，我有洁癖。”
　　林岚一怔，自己刚刚打完篮球，手上黑黢黢的，拿这个手去上药绝对是不可以的。不光许妄嫌弃，林岚自己也嫌弃。
　　林岚没心没肺嘿嘿一笑。
　　“刚打篮球来着。”
　　“我知道。”
　　林岚待着不走，许妄只好拿过喷雾在脸上胡乱喷了几下。
　　“可以了吧？你可以走了。别打扰看书。”
　　“不行，你这样没效果的。”
　　“你到底要怎样啊？”许妄抬起头，蓦地对上林岚认真的双眼。许妄立刻调转视线，清了清嗓子。
　　“走开啦。”
　　林岚突然俯下身，注视着许妄的眼睛，黑色的瞳子倒映出许妄的脸，许妄被他盯得不好意思，正要开口，林岚却直起了身子。
　　“学长，你眼镜好像碎了。”
　　离近了林岚才看到镜片上的裂痕，不美观不说，还影响视线。许妄这人，一看就是个书呆子，没了眼镜怎么行。
　　“学长，你放心，眼镜我一定赔你。”林岚拍着胸脯保证。
　　许妄的眉头紧皱“不需要，你能不能赶紧走啊？我就想午休的时候来这边看会书。我还真的得感谢你，让我知道我居然可以忍你这么久……”
　　“行行行，那什么，学长，你记得喷药啊！”听到许妄这么说，林岚也没有脸皮继续待在这讨嫌，挥挥手离开。
　　之后的事许妄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少年离开后，有风从他离开的方向吹来，夹杂着些甜丝丝的味道，吹得许妄心烦意乱，收起了书，拿起林岚给他的喷雾。揣进了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