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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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主人回来之前委屈您现在这里呆一阵吧。”
那人说完，关上大门，最后一丝光亮也随之渐渐消失……接着安迪尔恍惚中听见门被上锁时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后，脚步声也远去了。
脸贴在冰冷的地面，被打到的后脑一阵阵剧痛。安迪尔试图向紧闭的大门探出手去，终究使出全身的劲也不过伸出的一点的手终于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
然后便是一片漆黑。
“居然这么快就坏了。”
莫斯蹲在地上，翻过躺在地上再也没有动过的园艺师傅的身体，然后有些粗鲁的拉下他带着的皮质手套。
“使用的太多就会磨损。”
手套下本是腕关节的地方赫然是个关节球，磨合的很好的球形关节现在因为磨损而露出了木头本身的样子，并且已经变形。五指的有些关节球也因为这一拽，有些已经掉了下来。
莫斯扔掉手套站起身来，不自觉的抚摸了下自己的右手的白色手套，不由得叨念道：
“人偶毕竟只是人偶啊。”
醒来的时候视觉还没有一下子适应黑暗。
安迪尔闭了会眼睛，等到习惯了后再慢慢睁开。周围是看起来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她靠支撑的手臂慢慢坐起。
没有灯光，她只能靠唯一的窗口透过的月光来打量周围。地上有一些碎屑，在月光下看起来反射着淡淡的荧光。她慢慢撑起身体，走过去察看。
——是木屑。
然后她抬头看见靠近墙角的地方好像有什么堆放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和一些霉味。偶尔还仿佛能听见老鼠的吱吱声。
应该是地下仓库之类的地方吧。
她猜测是，喃喃的给空中释放了一个可以照明的光明咒。
居然在毫无防备的被人类打昏，我可以算是精灵里最丢脸的了。
“……”
被照亮的角落堆放着一些类似人类四肢一样的东西。胡乱的没有条例的扔在那里。有的已经变形了，而有的则被鼠虫之类的蛀过了，惨不忍睹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但是都是是木头做的。
安迪尔觉得有些绝望的看着。光芒下，真相呼之欲出，黑暗无处可躲。
不想去察看。在自己昏迷的期间，莫斯和洛琪尔应该已经回来了。她有些疲倦的走到大门处，伸手用法术打开木质镶铁的大门。
生锈了的锁吱嘎作响。安迪尔用力推开大门，一股腐朽的空气铺面而来。
外面没有人守着，仿佛正在引诱她去查找真相。
一路走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安迪尔皱了皱眉头，之所以跑去求证，真是因为她发现从最开始遇到莫斯时的车夫根本就没有生命的波动。那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感到有些奇怪一些。到达这里后才发现不是那个车夫而已，是所有的人都没有灵魂。知道看到庭院的那个那个园艺大叔后才想到了……
——从为数不多的仆从到管家，大家都从不说话，就连管家的行动也一板一眼的生硬极了。
这个家除了莫斯和洛琪尔，只有一屋子真实的人偶。
因为洛琪尔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她也能从她的身上感觉到灵魂的波动，所以才没有想到。可是现在，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洛琪尔到底是不是“人类”了。
即使这样，莫斯的能力令人惊讶！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那些仆从各不相同，每个人都栩栩如生，除了动作僵硬和缺少表情以外，每个人偶都各有特点。如果自己不是个精灵，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出来。
莫斯到底是什么人?
安迪尔想起莫斯总是俊朗不羁的脸，黑色的发色带着神秘的色彩。每当阳光照过他的侧面时，深邃的五官总会呈出一片阴影。他总是穿着白色的礼服黑的礼结，领口和袖子则是黑丝线绣做的花纹。仔细想想，他总是带着一丝不染的白色手套，手腕处用红线绣着一个奇怪的标志，有些像振翅欲飞的蝶状，背景是墓碑形状的花纹，下面有些文字。
那是个法术阵！
不是咒术是法术。文字是精灵的魔法。安迪尔想起卡歇尔叔叔提起远古的佣兵时代，曾有一部分人类信仰精灵。后来那些人在工业时代来临时遭到迫害。本来越来越少的人到最后只剩下一小部分隐居进了森林。
卡歇尔说，那部分人被人类统称为魔女和巫师，他们施术的魔法来源于精灵召唤。召唤不同的精灵，再利用精灵咏唱来完成魔法吟诵。
如今人类经历了三次工业革命，离那个信仰自然的时代越来越远，而这小部分会法术的人类也越来越少。
血统里的信仰已经越来越淡了。恐怕到最后会什么也剩下吧！
安迪尔深吸一口气，慢慢推开门，门后是莫斯和一切的答案。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精灵果然自愈能力很强。”
“你知道！”
安迪尔吃了一惊，眼前莫斯坐在一张大床床沿，并没有回头看她。他细细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一贯的白色礼服衬着背影有些萧瑟。
“你很好奇吧，一切缘由。没关系，我们现在有的时间可以细细说。”
他转过来，面色有些倦意。黑色的长发被丝带系住，散乱的撒在肩膀上。但是他目光依旧很凌厉。
“从哪开始说呢?一切都太杂乱了，我无法掌握的太多，只能看着一切发生。”
他皱了皱眉头。示意让安迪尔过去。
安迪尔有些拘谨。
“我既然说要告诉你，就不会再做什么反抗了。而且”他顿了顿说，“你再不济也是个精灵，不用这么怕我吧！”
安迪尔立刻生出即使为了精灵的名号我也要过去的念头。
她缓慢的走过去，感觉答案也许不是自己喜欢的。床上的人形很熟悉，她曾经牵着那只带着白色的蕾丝手套的手一起兴高采烈的玩闹。
莫斯不语，看着她走过来看着床上的人，也收回了目光。他抬手将洛琪尔垂下的手拉回自己手里，又举起左手顺了顺她垂在枕头上凌乱的茶色头发。
“她……怎么了？”
“你不是猜到了吗？”他的口气平静，“她坏掉了。”
“……”
“人偶终究是人偶，即使我违背规则赋予她灵魂，也终究有停止运作的一天。”
洛琪尔闭着眼睛，微微翘起的睫毛像是睡着了一样。
“洛琪尔是我仿照我夭折的妹妹用尽全部精力做的最好的人偶。”他缓缓的说，手下轻的像拂过最心爱的东西，“一开始我只是沉浸在失去妹妹的痛苦中而已，想要做个代替品。”
“可是当我渐渐从失去妹妹的痛苦中走出时，我发现洛琪尔已经是我生活中不能缺少的了。当初我用禁术将我妹妹梅卡斯的灵魂放进这具人偶中，只是不想妹妹的灵魂消散。但是当我发现洛琪尔的重要时，我决定让她快乐的活下去，所以我给她重新起了个名字，叫洛琪尔。”
他将洛琪尔一直带着的蕾丝手套扯下，露出洛琪尔球形关节的手。
“可是新的难题又出现了。如果她知道了自己不是人类，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异类而伤心？那她一定不会再这样快乐下去。所以，我就一直没有告诉她她是个人偶。”
他说着，轻轻一笑，目光有些痴，带着些哀愁，“所以，她傻傻的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人类。”
“我不容许她出去和人多交往，是怕她慢慢会明白自己和那些人类是不一样的。就连整个城堡里，我也辞退了所有人，尽我能力的做了些人偶来陪她。”
“当然那些是没有灵魂的人偶，他们不久就会坏掉。可是她不知道。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是人偶，所以她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怕火，平时行动不便时只需要加些机油便可以了。她是个可爱的傻姑娘，总是希望出去和人一起游玩。”
他向一边歪了头，显然陷入了回忆，嘴边带起了淡淡的笑容，“但是，人偶终究不会变成人。”
笑容消失了，他看向安迪尔，赤红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神色复杂。
“我知道她总会明白的，明白自己和大家不同的。而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一切结束了。”
“为什么是我？”
安迪尔楞了下，想起他知道自己是精灵的事情。
“洛琪尔和你说过我们玛格托洛德家族吧？”
他肯定的说，“她肯定傻傻的都说了，只要你问。”
“是的。”安迪尔看着他的眼睛说，这时他才发现莫斯的眼睛也是深的红色，只是一般在阳光下，莫斯的眼睛会呈现透明的赤红，“我曾问过她每晚听到的声音，她告诉我你是个人偶师。”
“是的。我们玛格托洛德家是世代相传的人偶师。”
“人偶师？”
“我的祖先最早是信奉精灵的人类之一。”
他想了想，伸出右手手套，上面绣着那个繁复的法术阵。
“你没有见过这个法术阵吧。”
安迪尔摇了摇头，的确，如果是见过的法阵，她会第一眼想起。正因为没有见过，所以竟然没想到它是个法术阵。
“你当然没有见过。这是个黑暗精灵的法术阵。”
“黑暗！”
安迪尔吃了一惊！从她出生起，就因为血统继承了光精灵的法术。而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暗精灵。仿佛从没有与之对应的暗精灵的存在。就连历史最悠久的弗尔翰德学院的图书馆里也查不到任何关于暗精灵的记载。
“年轻的精灵啊，你当然不知道了。”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人类总喜欢把见不的光的东西藏在黑暗中。精灵也是一样。可是有光的存在就会有影子。”
“这时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家族竟然召唤出了暗精灵。暗精灵赋予我们的力量便是人偶师赋予人偶生命的力量。人偶被我们做出后，给它施以法术，它便会和真人一样行动，甚至说话。”
“可是即使你们有这样的力量，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变的越来越薄弱。”
“是啊。”莫斯淡淡的一笑，站起身来，走到床边的书柜旁按下了一个按钮。听见“咚”的一声，书柜的左下方弹出了一个暗格。他蹲下身，取出暗格里一本很大的书拍了拍上面莫无须有的灰尘。
“这是我最近在整理家族的旧址中找到的。很可惜，它被毁的很严重。岁月以及变迁使它现在只能看到不全的一点东西了。”
安迪尔接过莫斯递过的书本大概一翻。一股灰尘扬起，带着腐朽的气味熏得她流出了眼泪。书页破损的十分厉害，她不得不小心的捻着翻了几页，可是文字已经模糊不清。剩下的文字大概可以看出是人类的手迹。
“很破旧吧。”莫斯不以为意的说，“可是我却从里面发现了很有趣的东西——召唤。”
“召唤……难道是……！”
“没错，就是就是古老的精灵召唤。”他点点头，“我以为会失败。是的，我的血统已经不那么醇厚了。可是那时我的妹妹梅卡斯刚刚去世，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了。”
一瞬间，安迪尔想起了卡歇尔的话：只要有信仰。
“我居然成功了！可且可能因为血统中残存法力的缘故，我竟然召唤出了不为人知的暗精灵！”
“天哪！光明神在上，一个暗精灵！”
她吃惊的后退一步捂住嘴，连手里的书也差点掉落。
“他貌似是个连你们都不知道的暗精灵。他发现了我身上黑暗精灵的法术阵于是感到很好奇。于是，我便向他求助。求他救救我的妹妹。”
莫斯笑了起来，黑色的头发在空中一摆，最后他擦了擦笑出了的眼泪，“是他教我怎么用禁术将梅卡斯的灵魂收集起来放进人偶中的。我这一生作出的唯一的有灵魂的人偶——洛琪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