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今日雷暴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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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取代一道墙 泪眼开了一扇窗…..”
余女士轻碰了下于妙的肩，“到了，下车吧。”
戴着耳机一直看着车窗外发呆的于妙回神，没有回她的话，向着驾驶位坐着的舅舅的同学道了声谢，径自拉开车门。身后的余女士一直注视着她的动作，对着于妙下车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没再说什么。
正值初秋，夏季的酷热多少还有点余温，但一袭黑裙的于妙还是莫名的感受到了秋天的丝丝凉意。
刚下车的于妙进了等候室，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等候厅的号码后，拨通了负责人的电话。
“哥，我到了。等会咱们是几点开始？”
对方操着一口的碴子味儿口音回话，大概是从别处来这边扎根的。
“老妹儿啊，不着急。咱们呐是早上第一炉，八点半开始，该上去的时候我叫你们。你先把茶几上的花给来的人发了。”
“哦，好。”
于妙转头看茶几上的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不少胸花。白色的布艺小花，下面用订书机钉着黑色的布条。于妙怔怔地看了会儿，腿有些发软，便坐在等候厅的木条沙发上发呆。
指针快到八点的时候，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进了等候厅。于妙一一点头示意后，将胸花分发下去。
总共来了二十人左右，全是亲戚，只有一个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男人进来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供奉架前，盯着照片出神。
于妙走到他身边想劝他坐一会儿，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年过半百的人红着眼眶问。
“从外公身份证上印下来的，大概是7年前。”
于妙哽咽着回答。二人又陷入沉默，于妙看着黑白照片出神。
于妙的外公老余，大名儿余焱。七十岁之前过得可谓是风风火火。少时当兵，后来又到部队教人家新兵开车。到了岁数儿觉得该结婚了，不顾领导们挽留，毅然转业在国企当司机。机缘巧合和文迦女士相遇，据文女士说，当时老余他妈很不乐意，但老余还是选择了跟文女士结婚生女。磕磕绊绊过了那么些年，老余人如其名，脾气火爆，人生信条就是人不犯他，他不犯人，人若犯他，他neng死他。于妙小时候，老余带于妙去参加朋友婚礼，回家的路上因为出租车司机绕路，老余气不过指出来，对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惹恼了老余。直接一顿对冲，让司机半道儿停车，老余带着于妙下车又打了一辆。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老余虽然时常发火儿，但老余为人，极其的护犊子。所以对于妙这唯一的外孙女，可谓是全心全意。于妙上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异，老余和文迦一手把于妙拉扯大。
老余平时身体好，清晨锻炼。七十岁的时候好事儿，出门溜达时瞧见有人修管道，据老余本人说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突然的就半边儿身子动不了了。自此老余的身体每况愈下，年初又得了流行性传染病，一年去了四五回医院。眼瞅着身体有点儿起色了，谁成想三天前因急性心梗在医院病逝。
一起生活了二三十年的人突然没了，于妙连着哭了两天才勉强平静下来。
“你外婆今天没来？”男人突然追问一句。
于妙从回忆中回神，“嗯，人家说没有夫妻相送的道理。”
一时无话，于妙示意男人坐着歇会儿。
八点二十分一到，负责的大哥便走了进来。
“咱们人都到齐了吧？走，上楼去吧。”
见惯了这种场面的他早已经对各项流程再熟悉不过，安排好了站位，于妙捧着照片，余女士抱着骨灰盒，后面跟着一行人上了楼。
凄厉的哭声不断地从开放的告别厅里传出，于妙的手心不由得出了些冷汗。进入告别厅以后，正中间是被花束环着的遗体，大家伴着哀乐围着绕了两圈。后又走到正前方站定，鞠了三下。
简单的仪式很快结束，工作人员来推着床去火化，余女士突然扑到上面，大声哭喊。于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怕耽误了时间上手将她拉开。
结束后大家坐车去余女士事先订好的饭店，于妙很少同那些亲戚来往，但想着是最后一回也就跟去了。一顿饭吃的很是不痛快，平时八百年不见一回的人，以这种机会见面，饭桌上尽是些没用的寒暄。还有好事儿的亲戚来不停的劝于妙尽快结婚嫁人，以及席间摆足了主人翁姿态的余女士和她的小男友。
依靠余女士极尽夸赞才定下的饭店，十几盘子菜将圆桌摆的满满当当，于妙挑了几道尝了尝，再未动筷子。
手机上时间跳到十四点整时，大家终于有了离开的意思。
“于妙，走。咱们先下去。”饭桌上左右逢源的余女士笑着招呼于妙。
二人并排走下楼，余女士略带亲昵的搂着于妙到了收银处。
“一共消费两千九百八十元。”收银员熟练地操作着设备，面带微笑的说。
于妙掏出手机，先看了下短信提示的余额。
“我刷信用卡吧。”
“好的，我扫您。”
滴…嘶…….
收银员将小票一撕，递给于妙。
“不用了，谢谢。”
“妈，我先走了。”转头对着余女士说了句。
“嗯，走吧。”
路边刚好来了一辆出租车，下客后于妙就势上了车。司机师傅理了个寸头，不胖，年纪约莫有五十来岁，上车的时候问于妙去哪儿，口音听着像是来自华东。
于妙一怔，说了目的地后又主动搭话“真巧，刚想打车您这就来了。”
司机师傅嘴角微微上扬“这不就是缘分嘛，我本来还想着来这么偏个地方也没客儿，干脆找个地方呆会儿得了….”
于妙听着司机的声音有点儿恍惚，出神了片刻又回神。点头示意自己在听。
于妙本想像往常一样在家附近的小超市下车，又觉得自己这黑裙上还别着孝牌的装扮太过乍眼，遂作罢。
老余离开两天后，于妙感冒了。病来如山倒，身体一向不错的于妙现在上楼都呼哧带喘。
“老啦老啦。”二十五岁的于妙嘟囔道。
“我回来啦。”进门边换鞋边提高了音量招呼。
“回来啦。一切都挺顺利？”小老太太一手拿着老花镜一手拿着手机晃悠着走出来迎。
“嗯嗯。挺顺利的。之后等着烧七就行了。”
“在家没偷偷哭吧？”
“切。”小老太太迷瞪了于妙一眼，“我挺好的，看小说儿呢。就是没啥实感。”
于妙沉默了片刻，“都会好的，老余那么厉害的人去了也会过的风生水起的。”
“人各有命，你也累了这么多天了，歇会儿吧。”自称活了大半辈子，土埋到脖子的文迦女士如是说。
于妙没再答话，怕嘴巴张开了，眼泪也跟着流下来。
二人吃过了晚饭，于妙从包里掏出些白色信封，都是今天那帮子亲戚给的。于妙想着这种事有来有回的，总归以后有机会还回去便没推拒。
“今天他们给的。”
“嗯，你先存起来，谁给的你都记好了。之后买墓地就用这些加上丧葬补助一起吧。”
“好。”
于妙一一记好，平时话多的于妙最近有些沉默。
也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多说几句总绕不开老余，又总是以泪水结尾。不想带着文迦一起伤心罢了。
“连着请了两天假，周末休息一下，周一你去上班吧。”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今日雷暴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