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余安》一芃心

15、心久违地跳动

　　离电影上映日越近，潇月却越来越心绪不宁。
　　终于在一个晚上，潇月坐在办公室电话前，办公室门已经锁了，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
　　要想起那十一位数字，很容易。
　　当初他强迫自己记住他的电话，怕自己有什么联系不上他，时不时还会抽查，这样的强化记忆，估计会记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一个个按下数字，电话接通的那个瞬间，潇月知道，自己完了。
　　心脏久违地开始跳动，不是运动后的气喘吁吁，不是上台比赛时的紧张，不是登台表演时的手抖......它区别于其他任何事带给自己的感受，是一种鲜活的，浑身发麻的滋味。
　　这种感觉只有他能触发。
　　“嘟嘟——嘟嘟——”好像对方并不想接起这个电话。
　　潇月笑了一下，没关系，自己已经印证了这件事，已经有选择的结果了。
　　“喂。”余安的声音从电话线那头传来，久违地出现在自己的耳边，是陈述句。
　　“是我。”
　　“嗯，我知道。”
　　一阵沉默后，余安先开口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儿，就是想确认一件事，现在知道结果了。”
　　“什么事？”
　　“没什么。”
　　“叩叩叩——”短促有力的敲门声“学姐，是我！”门把手转动的声响伴随着少年有些紧张的呼喊，“学姐，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
　　潇月稳住心神，对着门外说了句，“我没事，等一下。“
　　余安也听见了，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有人找你？”他的语气突然变得低沉。
　　“嗯。”
　　潇月突然有些心虚，这种感觉就像是“出轨”被抓了个现行。不过下一瞬调整过来，心虚什么？你现在是单身！
　　余安听到了电话那边有个男生叫潇月的声音，已经这个点了......
　　看到电话归属地自己就猜到是她，手又开始抖了，接，还是不接？
　　听到她的声音，虽然她极力掩饰，但是自己知道她还是她。
　　那个男声......现在好像确实没有身份对她生气。
　　“你先处理好你那边的事，晚点联系。”余安保持理智对潇月说。
　　潇月听着觉得有点怪怪的，余安这语气态度，就好像是，我知道你“红杏出墙”了，现在你去处理好，再回来。
　　什么啊？
　　不过比起计较余安这边，潇月更迫切需要面对的是门外等着的他。
　　“好。”潇月说完挂了电话。
　　平复了一下情绪，打开门，看到门外冲着自己露出笑脸的他，潇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难过。
　　因为被拒绝过，知道那样的滋味并不好受，所以面对这样赤城干净的少年，潇月很怕会伤害到他。
　　但正因为他这份纯粹，才让潇月下定决心一定要确认自己喜欢的究竟是他，还是他？
　　可能是那所谓的良心告诉自己，一个人的心不能同时住进两个人，我不能伤害一个满怀真诚的男孩儿。
　　他看着潇月渐渐红了的眼睛，“学姐，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好。”
　　他安静走在潇月身边，不像之前那样说个不停。
　　一直到快要到宿舍楼下，潇月对他说：“电影，我就不去了。”没等他说什么，潇月快步走进宿舍，没有回头。
　　余安重新添加好友的信息和潇月走进宿舍大门几乎是同时进行。
　　潇月通过了好友申请，回宿舍把手机丢到一边。
　　余安发了很长一段信息，大概意思是，潇月主动打电话找他了，他也没忘了潇月，他同意两人和好，自己上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不会像上次那样对待她了。最后表示自己这两天期末考，考完再跟潇月详谈......
　　潇月看到这短信息的心情很复杂。
　　第一，自己哪句话说要和好了？
　　第二，你说和好就和好？哪里来的自信呢？
　　第三，没有忘了我，那我不联系你，你不联系我呗？我呸！但又有点高兴是怎么回事？
　　第四，你期末考，期末考了不起啊，还考完了详谈，就你忙？
　　......
　　潇月对着信息内心争斗八百个回合后，发了个“好”字。
　　有什么等他考完了再说，还是先别影响他考试了。
　　平安夜圣诞节那几天刚好没课，潇月回家了一趟，余安考完试很准时地联系了潇月。
　　虽然心跳没有那天晚上那么剧烈，但潇月还是紧张地出了汗。
　　久违地通话，两人一时都没出声。
　　“潇月。”
　　“啊？”
　　“哑了？“
　　“你才哑了！”
　　“那你说话啊。”
　　“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
　　潇月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首歌，“说说说说说你爱我......”呸呸呸！
　　潇月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余安自己当时打那个电话的真实想法，他对那通电话的理解，是有问题的。
　　“就是，那个......”
　　“怎么了？怎么还结巴上了？”余安似乎心情很好，说话都带着笑意。
　　“就是那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确认我现在是不是还喜欢你，我没想过和好。”潇月一口气说完，静静等待对面的回应。
　　一秒、两秒、三秒......
　　“那你为什么要打那通电话？”气压瞬间下降，终于感受到寒冬的冷冽了。
　　“有个学弟约我看跨年电影，我觉得自己需要确认一下这件事，再决定去不去。”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变得清晰，潇月知道，余安生气了。
　　“那你去不去？”声音很紧绷，还好隔着电话线，没什么好怕的。
　　“不去。”
　　“潇月！”余安似乎再也忍不了了，“你是不是有病？你怎么还是这样？不管不顾，不考虑清楚就做事！”
　　“啊？”潇月觉得很无辜，“我就是考虑清楚了才这样做的啊？”末了还补了一句，“我总不能喜欢你的同时，还跟别人在一起吧？”
　　“你先闭嘴，我怕被你气死。”
　　“你让闭嘴就闭嘴啊？嘴长在......”
　　“潇月！”余安打断她继续说下去。
　　“干嘛！”潇月也火了，凭什么啊你！
　　“你觉得玩弄我的感情很好玩儿吗？”
　　”我什么时候玩弄你了？“
　　“你做的这些事？不是玩弄是什么？”
　　“电话是我打的，可我没说和好的话啊？”
　　“好，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好吧？那你现在到底要干嘛？要不要和好？“余安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就该挂了电话，删了她，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你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这次和好，你就别想分手了。”
　　潇月把被子揪得死紧，和好吗？和好会不会又像之前一样？不和好的话，他是不是会删了自己，再也不理自己了？
　　“余安。”这是这么久以来，潇月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们和好后，会不会还跟之前一样？”
　　余安看着外面漫天飘下的雪花，就是在这里两人第一次确立关系，此时还是这里。
　　呼出的气体是白色的，没有上一次的迟疑挣扎，余安对电话那头不安的潇月说：“不会的，这一次，不会了。”
　　听到这句话的潇月，最后一点犹豫好像也没有了，“那，好吧。”
　　“好什么？”
　　“你说好什么？”
　　“你说的好吧，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
　　“余安，我说好！我们和好！”
　　“好吧。”语调上扬，心里那点不爽被冲淡了。
　　反应过来的潇月——“余安，你真的很狗。”
　　“哼——这件事就算了，不跟你计较，那个小学弟的事老实交代。“
　　“什么都没有，我交代什么？”
　　“要是什么都没有，他能邀请你去看电影？还是那个时间？”
　　“那个电影上映就是那个时候。”
　　“都是成年人了，别装傻。”
　　“本来就没什么，现在更没什么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算了，既往不咎，这次不说以后都别说了。”
　　潇月心里嘀咕，我有毛病啊，说这些，再说了本来就没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又怎样？关你那个时候什么事。
　　潇月和余安后来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有一点是板上钉钉——他们重新在一起了。
　　可能是上一次的经历让潇月有些后怕，重新在一起后，潇月没有像之前那样“缠着”余安，他们之间的角色似乎对调了，余安会经常给潇月分享每一天发生的事，也会提出打电话，开视频之类的。
　　潇月没跟别人打过视频电话，觉得很奇怪，开视频？好羞耻。
　　但是，自己也好像见见余安，算起来，两人快一年没见过了。
　　余安似乎和之前真的不一样了，他开始将自己的情感赤裸裸地展现出来，这一次潇月能感受到余安对自己的感情了。
　　“潇月，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
　　“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
　　潇月纠结了一下，到底要不要跟余安说自己的真实感受——我好像不敢在你身上All In了。
　　“余安，你知道我们上一次为什么分手吗？”
　　“嗯，我知道。”
　　“我说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感情，你的言行就好像是你只是因为‘男朋友’这个身份在做一些事。”
　　“我记得，我也反思过了，我之前觉得我们在一起只是你一时冲动，你很快就会厌烦，所以我不敢把所有感情投入在这段关系里。但是......”余安似乎想起和潇月分开这段时间的自己，死水一般的活着，没有人能激起自己一点情绪，和潇月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情绪会被她影响，甚至有时候会气得睡不着，但却感觉自己鲜活地活着。想到这里，余安不禁笑了，是啊，自己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她。
　　“但是什么？”潇月实在太好奇余安后面要说什么，忍不住催了催。
　　还是这么沉不住气，“但是，以后不会了，潇月。我可能比我以为的更喜欢你，你不是说要全部投入吗？这一次我会，你呢？还敢吗？”
　　潇月听他说着这些话有些委屈，凭什么啊！但又心紧地疼，就好像自己坚持了这么久，都放弃了，突然告诉自己到达终点......这种复杂的滋味实在难以用文字去描述，化作外在的表现大概是潇月眼眶的眼泪和嘴角的微笑，坚定地说着，“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