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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清明雨 ...

  •   山野间的夜晚格外寂静,脚步踩上木板的动静伴随着木门落栓的吱呀声消失在门后,大家都睡下了。
      黑暗中,潇月有些兴奋地睁着眼,怕吵到身边睡着的堂姐,一动不动地消化着自己的情绪。
      真没出息又不是没收到过压岁钱。潇月心里暗暗啐了自己一句,笑着睡了。
      次日一早,小辈们自觉早起,大人们已经备好了祭祖的东西,最大的堂哥堂姐带着我们这一辈人上山祭祖。
      潇月记得小一些的时候还有叔伯婶娘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是最小的这一辈去了。
      没了大人跟着,简直就是小辈们的天堂。
      下过雪打过霜的森林,被枯叶覆盖见不着泥地的林间,早已没有路。
      堂哥顺着以前大人领着走过的方向走在最前面,湿滑泥泞的地面,横七竖八肆意生长的灌木,一群人在里面蹿行。
      打头的哥哥弟弟手里拿着镰刀把横截出来的带刺枝丫砍断,踩实,开出一条道来,后面跟着的人顺着前面的脚步走着。
      遇上太过茂密的树枝,就用上半身挡住,等后面的弟弟妹妹先走过去。
      长坡、陡梯、窄石、凸起的树根......大家相互搀扶着地走。
      每到一处,先辨认碑上尚能识别的字,确认了,放炮的放炮、放祭品的放祭品、烧纸的烧纸,一边做着这些事一边跟先人汇报,我们是谁?来看你了,带了好酒好肉,在那边照顾好自己,保佑我们一大家人好好的......
      若是遇上几处坟冢在一处的,不管认不认识都一并上香祭拜,让他们在那边互相结个伴儿。
      这样的祭祖仪式在城里并不常见,潇月觉得有这样的传统能够保留下来,很有意思,挺好的。
      可潇月也会想,若是自己以后走了,烧了撒了就好。
      潇月也会和余安分享自己的这些想法,余安很多时候只是安静听着,并不过多展露自己的观点。
      潇月感觉余安其实是不太能够接受这些想法,但可能这些事还离得很远,也没什么好争论的。
      寒假很快就过去了,开学后的潇月非常忙,一方面是潇月想早一点把学分修满,除了必修课不能增加,能有时间上的选修她都安排满了。
      另一方面是为了争取一些名额,加入了院上和校上的学生部门,事情很多。
      除此之外还有校管乐团的训练和排练,潇月每天是第一个从寝室出发,最后一个回来的人,洗漱完还要忙活动稿子或者方案,每晚一两点才能休息。
      余安因为有几次潇月没有及时回消息和她起过争执。
      “余安,我很忙,你的消息我看到了都是第一时间回的。”潇月有些疲惫,不懂他为什么总是因为这种小事生气。
      “可是我很担心你,你没有及时回消息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每天的活动地点就是在学校,能发生什么事?”
      “有那么忙吗?”
      潇月长呼出一口气,“余安我做什么都跟你说过,真的很忙。”
      “可是你做的那些有什么意义?”
      潇月好笑地呵了一声,“我跟你说过,大学我就要求自己做到两点,第一不挂科顺利毕业,第二就是这件事。我现在做的就是为了争取名额。”
      余安顿了顿,“那你以后是准备考公吗?”
      “没有,只是想离那些人近一些,能够跟他们在同一个组织,能够称得上一声‘同志’。”其实很多人都是余安那样的想法,为了以后就业有一点优势而去做一些事。
      但潇月没想那么多,只是怀着一种对那些默默无闻奉献一生的先辈的敬意做这件事。
      两人之间爆发争吵是因为有一次潇月参加了部门组织的一场聚餐。
      这是一件在大学里很正常且普通的事,但是因为这样一件事,潇月第一次意识到了,余安的占有欲。
      “我只是去吃了一个饭,你在介意什么?”潇月耐着性子说。
      “大学的聚餐,男男女女一起,吃饭喝酒到这么晚,这其中会发生什么?”余安的语气很不好。
      “第一我没喝酒,第二我跟女性朋友坐在一起,第三我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并没有不恰当的举止。”潇月觉得自己可太理智了,还能再这儿跟他讲道理。
      “潇月,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会无意识对人撒娇,你知道吗?你根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注意自己的分寸感!”余安想起之前高中时候的一些事,越讲越生气。
      “那我注意就好了,我改不就行了?”潇月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有吗?除了对朋友确实会发一下神经,又不会在陌生人面前那样做。
      “我现在不在你身边,你怎么改?”余安真的很烦躁现在这种感受。
      “那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限制我人身自由!”
      “人身自由?你觉得我在限制你?”余安的语气很冷,质问她。
      潇月被这态度搞得火冒三丈,“就这么一个事,你跟我扯什么?”
      “我也有很多聚会,为什么我可以拒绝,你却做不到?”
      潇月真的哭笑不得,”喂,我没不让你去啊!你想去就去啊!“
      “潇月!”
      “干嘛!”
      “你就不能不去吗?”
      “我为什么不去?这是正常的社交活动啊!”
      “那你都这么忙了,都有社交活动了,谈恋爱干嘛?”
      “啊啊啊啊!余安,你要不要冷静下来听听你在讲什么?”
      “你高中那些事,我没办法信任你会有分寸感,所以我不想你去。”
      “高中?高中什么事啊?我高中做什么了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给我说清楚!莫名其妙,我干什么了我?”
      余安气得直接挂了电话,认真追究起来,其实潇月也没干过什么不好的事,但是她无意识的一些行为就是让他很不爽,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做违背原则的行为,但是就是不开心她跟那些男生一起吃饭、一起开会什么的。
      潇月看着黑了屏的手机,一种失重感从心底涌现,为什么?潇月不理解,自己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余安的事,余安也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为什么他不能支持自己想去做的事?为什么自己想和他分享的喜悦到了他那里却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无用功?
      潇月开始反思,谈恋爱不应该是甜甜的,你侬我侬的,快乐的吗?为什么不开心会多过于开心?而且余安说的那些,是对还是错?自己做的这些是有意义的吗?
      潇月开始对自己的一些行为和追求的东西产生了怀疑,但是她仍然觉得,哪怕有一些事是无意义的,但为了最后的目的不得不去做的事也是一种必须经历的过程,只要这些事不违背自己的原则,就无伤大雅。
      想清楚了这一点,潇月不再犹疑,抓住一切机会去参加比赛、实践、高效出色地完成学生工作、课程论文,甚至见缝插针地去做兼职,去做一切她想去做的事。
      她和余安的联系越来越少,哪怕余安跟她发生争执,她也不愿意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去妥协,两人分手变成了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清明前的那个晚上,潇月和余安的沟通再一次不欢而散,潇月提了分手,余安没有挽留,就这样删除了彼此。

      我是余安。
      自从和潇月在一起后,我很不安,我也说不清自己的这种不安是为什么,所以我只能不断控制自己的感情,不让自己一直想她,不让自己一直跟她发消息联系,不让自己在这段感情里越陷越深。
      我不相信潇月会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她就是一个不安分的性子,我知道她在大学里一定会过得丰富多彩,不像自己,除了教学楼就是宿舍,对学生工作和校园活动完全不感兴趣。这样的我,她迟早会厌倦吧。
      每次听到她去做了这些做了那些,认识了多么优秀的学长学姐,她总是很晚才回宿舍,因为聚餐、因为学生工作、因为乐团排练......
      她为什么这么努力?为什么她不在高中这么努力?如果她高中有这种干劲儿,现在也不用异地了。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对她说,要不复读一年吧,会去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大学,可以选一个更好的专业。
      不是我看不起她的专业,而是有些专业注定后面就业就是会很困难,她现在越努力,以后会越难过。倒不如趁着这几年好好玩儿,放开了玩儿。
      你看,果不其然,她提了分手。
      分手也好,趁现在还没有投入更多的精力,趁现在还容易忘记,分开就分开了。
      她可真会找时间,清明节提分手,唉......
      我觉得我有些难受,舍友说一起出去玩玩的时候,我马上同意了,连绵不断的小雨,有时候会分不清落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流泪倒不至于,心情很不好倒是真的。
      没关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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