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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弦月当空,夜色黑沉浓重,金谷楼长明如昼,暖香熏融,廊椽悬挂的护铃和悦耳的丝竹声交织。

      钟引光已经喝过一轮,四楼隔绝了楼下的绝大多数声音,清清冷冷的桌案倍显寂寥,她越发的意兴阑珊。

      白日里,她难得起了个大早,跑到梁府去找梁有仪,却被告知她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出去了。

      这应该是钟引光第六回扑空了,她气的牙痒痒: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事不能带上自己?

      至于赵献,虽然不知道阿兄是怎么跟人说的,竟也没再来找过她。

      钟引光百无聊赖,又不想一个人憋在家里,这才来金谷楼喝酒。

      不来还好,来了一见别人都是三五好友结伴同行,唯独她是一个人,店家还把她请到了她从没来过的四楼。

      从前陪着自己喝酒的人都不在,钟引光只能对着窗外举杯:“广寒仙子,素月皓首,无人对坐,想来你在蟾宫虚境的日日夜夜都是如此,我敬你一杯。”

      她把杯中的酒喝光,而后重重地叹出一口气:“若是有谁能来陪我喝酒就好了,谁都行啊!”

      叩门声不轻不重的响了三下,钟引光倍感意外地一挑眉:她没说要上酒啊。

      “咳。”齐意康推开封闭着的朱门:“广寒仙有令,让在下来为女郎斟酒。”

      他今天穿了一身纤尘不染的云峰白色圆领长衫,倒真有点像从月中驾鹤来的使节了。

      钟引光看得两眼发直,灯火映目,眼前人亦在双眼之中,她咽了咽口水:“齐郎君怎么来了?”

      齐意康在她身侧坐下,笑得悠游自在:“许是广寒仙子真的听到引光一个人喝酒寂寞,便指引我来了。”

      钟引光撅了撅嘴,垂眼看着自己手里的酒杯:“齐郎君来了又如何,你久病初愈,不宜饮酒,就算你愿意屈身为我倒酒,也还是我一个人喝。”

      齐意康没有多话,纯然恭敬地提起酒壶往她杯中倒了半满的酒。

      钟引光将要伸手去拿酒杯,却突然一愣,想起来自己在赵府喝得酩酊大醉那天,是被齐意康送回家的。

      此事是逃不过的,想到赵献说自己酒品不好,她问人的时候也有些结结巴巴:“在赵府那天我喝得不省人事,醒过来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不知,可有对齐郎君做出什么出格之举?”

      话说完,她半天也没敢看人。

      齐意康想否认的话到嘴边,脑海里却把她的话推敲了数遍。

      那天钟引光喝醉了之后,悄无声息地缩作一团就睡着了,脸埋在胳膊里朝向暗处,睡相香甜,连句梦呓也不曾有。

      他连扶她上轿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搅扰了她。

      又何来出格之举一说?她问这话的意思是她曾经在醉后对别人有过什么失礼的举动吗?

      钟引光鼓足勇气才敢扭头,看他一脸严肃的陷入深思,顿觉眼前一片灰暗,刚才还春风满面的人一听这话就沉默了,自己到底是有多过分?

      她垂下脑袋就开始数落自己:“先前赵五郎说我喝多了便行事荒唐,我只当他是在唬我,不料居然是真的。早知便不该多嘴问起你的伤心事,只管赔罪就是了。”

      钟引光如坐针毡,索性直接站起来,把手背到了背后,满脸愁容的在房间内转来转去:“戒酒戒酒,打从明天起我要滴酒不沾。不,从现在起,我以后要滴酒不沾。”

      齐意康心里闪过一个狡黠的念头,他眸中含水,深似渊潭,把藏着小心思的话说得恰到好处:“引光,我敬你一杯。”

      钟引光瞪大了眼睛看人:自己的失礼该不会让他留下什么隐疾了吧。

      她的第一反应还是拒绝:“不妥不妥,齐郎君,我为那日之事向你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齐意康一本正经地颔首,温吞地对她说:“你若知错,便同我共饮此杯。”

      钟引光看着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迟疑地伸出手,却马上又缩了回来:“不可不可,我有多少错,这酒也有一半,实在不能再喝了。”

      齐意康反问道:“若是我说赔罪的方式就是同我一道喝酒呢?我喝一口,引光喝两口,权当是舍命陪君子了。”

      钟引光想戒酒的意志尚不坚定,再听人自己都这么说了,她不信她会比齐意康一个滴酒未曾沾过的人先喝醉。

      见她面色有所动摇,齐意康看着她的眼神袒露出期冀:“我人生中的第一顿酒,当举觞称庆!”

      钟引光一咬牙,端起酒杯,转眼间仰面便把酒喝尽了,她用手扶住脖子,咳了两声才感觉喉咙清爽。

      她朝人眨巴眨巴眼:“齐郎君慢用,可别学我,这样容易呛着。”

      不用她说,齐意康也不敢喝快了。他小抿了一口,酒液入口清醇,和他以前喝过的水和茶味道大有不同。

      钟引光看他一连喝了半杯,好奇地问道:“味道如何?”

      齐意康慨叹一声,点点头:“上佳,怪不得引光喜欢,滋味果然不错。”

      钟引光放下心来,又喝了一阵,酒酣耳热之际,她便坐不住了。

      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摇摇晃晃地走近人:“齐郎君,你生辰的时候,我送你的两棵龙血树现下如何了?”

      齐意康转过身,背靠在桌案上看着她回答道:“已经栽到我院中了,长势很好。”

      钟引光满意地拍拍他的肩头:“这便是了,五行中你喜用水木,这树养好了,对你大有裨益。”

      一开始齐意康还为她送了两棵树很是不解,虽然不解,但也栽下了。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门道。

      钟引光说完话,又喝下半杯,正在要回桌案倒酒的时候,齐意康伸手握住了她的纤细手腕。

      他满目祥静地看着钟引光:“喝慢些。”

      他原本就是知道钟引光喝酒快,才故意说自己一口她两口的,但看人喝酒的架势,他反倒先心软了。

      钟引光感受到人手上传来的阵阵凉意,清醒了一些,她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两步挣脱开来:“我习惯了,难改。”

      话说完又怕他尴尬,给自己倒上酒的时候便故意揶揄道:“齐郎君倒的太少了,两口的量,自然不经喝。”

      齐意康不觉得尴尬,连一点失落也没,他只觉得要是钟引光不喜欢听这话,那他不说就是了。

      他想了想,说了句夸人的话:“我去府上找你的时候,见到令堂了,她蔼然可亲,真是羡慕引光有这样的阿娘。”

      “我阿娘...哦,你说她啊。”钟引光是真的有些喝多了,等她反应过来齐意康是在说杜蕴,便摆了摆手。

      齐意康清楚地看到她脸上变成了一片悲戚,但他又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钟引光定睛回看他:“齐郎君见到的是阿兄的娘亲,并非我的娘亲,我阿娘在我九岁的时候便去了。”

      齐意康一听便慌了神,他袖袍宽大,把酒杯都带翻了:“对不起。引光,恕我孟浪了。”

      钟引光很平静地对他摇摇头:“不知者无罪。”

      她端起一杯酒,苦涩一笑,似乎是在自嘲,又似乎借此纾解郁结。

      “齐郎君刚刚说,杜娘子对你很是亲近吗?怎会如此?”怕他有所顾忌,便又补了一句:“我无有他意,诚心一问。”

      这话说的,似乎她应该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人一样。

      齐意康蹙眉想了许久,见她并无异样才缓缓说来:“我到钟府上时,她正要出门,见我面生,原本眼中是有些抵触的。却在我问起你的时候,一连说了几个你常去的地点,让我可以依次找一找。”

      钟引光捏着酒杯:“那你是找了几个地方才在这找到我的?”

      “那娘子说,第一个可以先到金谷楼找。”

      钟引光的手收紧,她的讶异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这比她第一次算出准确的降雨时辰的时候还震惊。

      若是让她说杜蕴每天做了些什么,怕是她连一样也说不出来。

      齐意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深思下去:“引光,原来她不是你阿娘,这便算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了。”

      钟引光哑然失笑:“钟府上下都知道的事,算什么秘密?”

      齐意康却故作高深地说道:“现在我知道你的一个秘密了,公平起见,我也要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你想不想听?”

      要说齐意康身上,值得追问的地方还真不少。钟引光痛快地承认了:“想听。”

      这是让齐意康没想到的,他有些意外地看向人:“引光既对我有好奇之处,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钟引光想也没想,咽下一口酒:“你若愿意告诉我,我不过多等一些时间,你若不愿告诉我,我又何必追问?”

      齐意康轻叹一声:“一个问题也要思虑这许多,其实对我,你大可不必如此。”

      钟引光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诚挚眼神,用酒杯挡住自己半张脸才能问出声:“齐郎君要说是什么事?”

      “般若寺那日,引光告诉我的每一句话我都如数家珍,绝没有半点不信。”

      钟引光陡然抬眼与他对视。

      他顿了顿,眉眼耷拉了下来:“在此时回上京并非我自己的决定,至于是谁、为何、后果,我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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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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