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寄泊年华

1、楔子?别苑

　　许多年后，我立在内侍别苑内，总是期待有那么一个姑娘，携着纸鸢轻叩那飘摇木门，与我菀尔而笑:“我终于找到你了！”
　　—————————桃夭·姝妤
　　公主去世的那一日，是人世间最寒冷的隆冬时节。那时飞雪延绵，天地清白，腊梅留香。
　　院内新种的桃夭不知为何早早地便吐露了新芽，在枝头吐蕊。
　　她蹲在那株桃夭之侧，挥舞着锄头，像是在埋藏着什么。
　　“公主！”我无奈摇首，朝他伸出了手臂，她回首看我一眼，不是如往常一般撑着我的手臂站起来，而是扭首继续铲着积雪，一边铲还一边笑着和我攀谈:“等不到春日，它便可以满枝了。”
　　只是这么短短几句话，似乎要耗尽她所有心力。
　　果然，“那时……”她忽然顿住，手扶着心口，呼吸越发急促，手里的锄头跌落在地，她堪堪扭首看我，瞳孔里占满了惶恐与害怕，眼睑的乌黑告诉了我她生命已至极限。
　　“公主。”我弯腰扶起她，使她安稳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做她的浮木，将衣衫披在她的肩上，扶着她，哄着她回去，“风雪越发大了，我们还是进屋去罢。”
　　公主此时已经难以移动，浑浊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张了张唇，手指紧紧捏着我的手心，诉说着她的不甘心。我垂首看着她浑浊含泪的眼眶，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微笑说道:“那时，公主便可以早早地就认识我了。”
　　我替她说了她未说出的话。
　　她没有回答我，眉头紧拧，额间冒着冷汗，嘴唇惨白。不晓得过了多久，才略微好些，她动了动嘴唇，抬首看我，伸手抚平我眉间褶皱，点了点我的鼻尖，摇首笑我:“你…啊…真……笨。”
　　“阿晋……”
　　公主失神喃喃着我的小名，紧攥我手臂，牵着我的手掌，示意我去看在风雪里的桃树。
　　我随着她的视线过去，看那冒着嫩芽不惧风雪的树，耳畔响起她正经说着不是很正经的话，“你该说，那时你便可以娶我了才对嘛，哈哈哈。”
　　“公主……”未曾料及，如此年岁的我，原以为听见公主唠叨了不知多少次的话，会一无所动，如今耳根子还是烧了起来，她大抵也是晓得的，故而又道“我若是走了，你该如何是好，该如何离开这里，该如何活下去。”
　　我抬指堵住她的嘴唇，朝她摇首:不要胡说了。
　　她点点头，噤了声，只拿着痴迷的目光看我，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就失了神，闭上了双眸，再也没睁眼。
　　别苑风雪零落渐成景，纷纷扬扬，如盛京四月飞絮一般。
　　我抱着她缓步踏进燃有木炭的小屋，没有注意到她安静的仪容与垂下的手腕。
　　只当她…是累了，所以就…闭上了眼。
　　稍等一会儿，她就会醒来，如以往一般拉着我为她理襟、为她描眉。
　　我弯腰拾起一侧的素衫，为她换上她最喜欢的宫装，画上她喜爱的笑靥妆。
　　“温姐姐，阿晋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