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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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绯燕手捧药盏，碎步近前，轻声道：“娘娘，药要趁热服才好。”
两侧小宫女连忙上前，一个扶起皇后肩背，一个将软枕仔细垫在娘娘腰后。
漆黑的药汤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苦味，皇后蛾眉紧蹙，终还是仰颈将药汤一饮而尽。
绯燕接过药盏放在一旁的托盘里，唯恐小宫女伺候的不够尽心，自己上前扶着皇后娘娘躺下，又扯过毯子仔细掖到娘娘颈侧。
康贵妃辰时请安在新人面前给了皇后好大的难看，皇后回到寝殿便感到胸口闷痛，眼下是服了药才稍微缓了过来。
说是积年的老毛病，实则都是叫康贵妃这些年气出来的。
墨竹此时从外头回来，躬身给皇后行礼：“娘娘，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请太医去了，内务府那边奴婢也走了一趟，他们说会尽快再送一批衣衫首饰去赵美人处。”
“太医那边儿怎么说？”
“说是一时怒火攻心，好好调养几日就是。”
康贵妃做事从不遮遮掩掩，早在她怒气冲冲去赵美人处时，皇后就已经安排了墨竹事后给赵美人请个太医。
“皇上驾到——”
皇后刚要支起身子，慕容翊已箭步上前，掌心稳稳托住她手肘：“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多谢皇上体恤。”皇后指尖轻触消瘦的面颊，侧首避开帝王视线，“臣妾病容憔悴，让皇上见笑了。”
提及病容，慕容翊眸色骤然一沉：“今日之事朕已知晓，皇后治理六宫有功，陈金福，将朕私库中那柄云篆金缕如意赠与皇后安枕。”
“奴才遵旨。”
皇后微微颔首：“多谢皇上，臣妾贵为皇后，照顾嫔妃乃皇后之责。”
皇后越是这般克己守礼，康贵妃连日来的跋扈行径便愈发在慕容翊眼前挥之不去。昨夜他有心去安抚，没想反而助长了她的气焰，越发嚣张。
“康贵妃冲动易怒，协理六宫的事就不必她操心了，朕会命庄贤妃协助你。”
皇后对此也满意：“庄贤妃妹妹与臣妾同日入王府，也是有资历的老人儿了，想来必能很快上手，臣妾先在这里替庄贤妃妹妹谢过皇上了。”
“庄贤妃虽有资历，但在宫务上还是个新人，六宫事宜还得皇后多多费心。”慕容翊掌的心覆上皇后冰凉的指尖，帝后相视一笑，默契已在不言而喻中。
一旁的墨竹和绯燕也为娘娘高兴，这宫里再怎么折腾，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情谊才是后宫头一份儿呢！
慕容翊：“吩咐下去，今日朕来皇后宫中用晚膳。”
陈金福：“是。”
“前朝事多，朕晚上再来。”慕容翊将皇后的手放到毯子下，起身离开了凤仪宫。
“恭送皇上。”
皇后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
“太好了！皇上果然还是最心疼娘娘的！康贵妃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看她还怎么嚣张！”到时候昭阳宫不知道要命内务府新送去多少花瓶茶盏，绯燕想想就觉得的痛快！
墨竹唇角微扬，附和着：“眼下娘娘也算可以安心了。”
皇后倦怠地阖上眼帘：“好了，本宫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墨竹和绯燕行礼告退。
下人走后，皇后睁开双眼，她侧卧在床榻上，眼里满是说不出的苦楚，恍惚间竟似有泪光流转。
每次都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
康贵妃有了错处皇上便收走她协理六宫之权，过些时日等皇上气消了，又再赐。
皇后所伤心的从来不是康贵妃对她不敬，而是皇上他对康贵妃那明目张胆的偏爱。
也是了，康家又位高权重，还有太后撑腰，她国公府早已没有实权，如同虚设，仅剩下一个洪亮的名号罢了。
......
皇上下旨撤了康贵妃协理六宫之权，消息风一般地在宫中传了个遍。
人人都道，以贵妃的性子肯定会到皇上跟前又哭又闹，没曾想，消息一出，昭阳宫便对外称病，紧闭宫门，谁来都不见。
有人失意，自然就有人得意。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秋菊率领流霞宫上下向庄贤妃道喜。
“都起来吧，流霞宫上下都赏一月月奉。”人逢喜事精神爽，庄贤妃现在更是满面红光。
“多谢娘娘！”
庄贤妃的大宫女秋菊，捧着一盘樱桃：“娘娘您瞧，这樱桃可是贡品，内务府的人得知娘娘大喜，特意孝敬的。”
樱桃本就娇贵，送到宫中也就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多得一些，若是有剩下的也都被内务府拿去巴结了昭阳宫，庄贤妃虽位列四妃，可这样好的东西往年也只能分到那么一丁点儿。
她指尖捻起一颗樱桃，紫红紫红的果皮上还凝着水珠，轻轻一咬，酸中带甜，真是好吃极了！
“难怪康贵妃霸着协理六宫的权利不松手，这好处确实是实打实的。”庄贤妃盯着那盘樱桃，很是得意，“不过呀，现在这权利可是在本宫手上了，也不枉本宫今日在凤仪宫帮皇后说话。”
“娘娘聪慧。”
皇后出身国公府，老公爷曾是太子之师，桃李满天下，就连庄贤妃的父亲，如今的正四品国子监祭酒也是老公爷的门生。如今老公爷仙逝，国公府势力一落千丈，但好歹还有昔日的恩情所在，若是落得个忘恩负义的名声，那可就要被天下文人所耻笑，庄贤妃自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抛开这些弯弯绕绕的，她也还是瞧不上康贵妃那轻狂样。
这权利，她既然拿到手了那就不会再还回去！
......
慕容翊处理完了政务便乘坐御辇去往皇后宫中，他没有忘记今日他许诺要去陪皇后用晚膳。
御辇路过桃花林，慕容翊忽然开口：“停。”
陈金福立马哈巴狗似的弓着腰身，走到皇帝身侧：“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吗？”
慕容翊默不作声，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桃林，好像在寻些什么。
陈金福立马想起昨日皇上在桃林看见的那一美人儿，不过看皇上的样子，像是起了兴致又像是没有，陈金福对自己摸不准的事情，向来是保持沉默的。
那女子今日不在桃林。
慕容翊也说不上是何滋味，失望倒未必，不过是恰巧行至此处，忽地想起罢了。
“走吧。”慕容翊淡声道。
御辇正平稳行向凤仪宫，经过一处转角，慕容翊在前方看见了那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一袭清水蓝宫装，正与婢女踏着石子小径徐行，婢女手捧食盒，二人言笑晏晏间，忽见那女子执起手帕，轻轻为婢女拭去额间细汗。
宫中嫔妃大多出自世家贵族，出门谁不是前呼后拥，也就唯有她，昨日在未修缮的桃林里摘花，今日又给婢女擦汗，没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她这般闲适的模样，倒不似行走于深宫禁苑，而是走在回家的林间小路上。
多少年前，他也似有过同样的时光........
陈金福眼明心细，他瞧着皇上似颇有兴致，便偷偷示意抬轿辇的奴才走得慢一些，既能让皇上看清，又不至于太近惊了前方的女子。
春日风急，忽然一阵疾风掠过，竟卷起那女子手中帕子，帕子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吹向前方。女子轻提裙摆，小跑着追向风中翻飞的绢帕，青丝与水蓝衣裙随着女子的摆动在春风里翩跹，宛如蓝蝶振翅，御花园中朵朵盛开的娇艳都做了她的陪衬。
甚美啊。
慕容翊轻笑一声，陈金福听了赶紧假装没听见，就算皇上跟贵妃娘娘在一处时，也从未见皇上如此直白表现出愉悦的神态。
“陈金福。”
“奴才在！”
“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去凤仪宫。”
“皇上——”
陈金福本想再询问个清楚，可皇上的御辇已经走远了。
这可怎么整？皇上只说了给他去办，那也没说是今儿个还是明儿个啊。
当晚，皇上与陪皇后用了晚膳，便歇在了凤仪宫。
......
今日是柳云汐入宫的第三天。
要问位份低的好处有哪些，那她觉得最应该保留的就是每日不需要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昨日新人入宫是特殊情况，否则平日里也就只有宝林及以上的妃嫔需得每天去。
入宫当天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昨日请安更是早早便起身，虽然下午无事可休息，但身上还是难免感觉到乏力。
碧落端着铜盆来给柳云汐梳妆，梳子先放进盆沾了点水，再从发梢开始一点点从上往下梳。
“小主近日用泡过桃花的水梳头，满头都是淡淡的花香，皇上闻了肯定喜欢！”
品月为柳云汐挑着发饰，说：“小主昨日与碧落假装偶遇皇上，也不知皇上到底认没认出小主来。”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天晚上不就知道了。”柳云汐听上去像是云淡风轻，她心中也是有些没底的。到底是才出阁的闺秀，往日在府中跟嫡姐、嫡母的小打小闹怎么能跟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相较。
昨日她让小包子盯着御花园的动静，一旦发现圣驾入了御花园，她和碧落便从桃林的近道穿出去，假装刚刚从御膳房领了晚膳往回宫走。路上的一举一动，每一次抬手，她都在镜子前反复研习了许久，为的便是一举让皇上记住。
柳云汐承认自己在赌。
还未入宫时，她曾听闻当今圣上儿时流落民间，后才又被先帝寻了回来，她赌的就是皇上还对儿时的记忆有着怀念。
晚膳过后，刚入宫的新人都已经坐不住了。
前儿个皇上留宿昭阳宫，昨儿个皇上留宿凤仪宫，今夜怎么说也该轮到新人侍寝了吧？
新人里位份最高的两位美人都在养病，这到是让其余人多了些心思。
柳云汐翻阅着手中的棋谱，她能感觉到雨花阁也比往日多了些紧张，小包子更是其中之最。
前两日虽说采女主子并未直接见到皇上，但好歹也在皇上面前留了个样儿，要是这都不能让主子头一个侍寝，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就难了，那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日子就更难了。
又过了许久，御前的消息终于传来，今夜雨花阁侍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