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红楼都能听到贾赦的心声》秋丨阑珊

55、第 55 章

　　探春心气高，一向喜欢和姊妹们争强好胜，可是一个庶女的身份，就把她压得死死的。

　　人不能选择出身，被姨娘生出来，非她所愿，她也一直在想着如何能够摆脱这一切。

　　好容易亲大伯和王爷大伯看到她了，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让她成为表姐林黛玉进入清溪书屋后的伴读。随她一起入学，结交人脉，有了出头的机会了，嫡母王氏又来打压她了。

　　一个孝字，就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她今天在王氏那里侍奉了一天了，以她的聪明才智，如何看不出来王氏是在装病？王氏这是要拖着她，让她不能在规定的时间里，随林表姐一起入清溪书屋啊！

　　可是，知道这些又如何？身为一个庶女，她是一点办法也无！

　　今天发生的事，侍书和翠墨等几个年纪较大的丫鬟都是看出来了。她们心里为自家姑娘着急，却又无能为力。姑娘自己都没有一点办法了，何况是她们这些丫鬟呢？

　　陷入到愁云惨雾里的几人，完全没注意到，就在她们这间屋子的一墙之外，站着一道身量苗条的身影，正是探春的生母赵姨娘。

　　赵姨娘自幼长在荣国府，许多事她都是见识过的。探春这个没多少生活阅历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赵姨娘如何看不出来？

　　正所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赵姨娘能够为了自家女儿将来的日子顺逐，忍受女儿被王氏抱养的分离之苦。自然也可以为女儿的将来，豁出去命来！

　　更别说，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念想。她的女儿入了贾赦和忠顺亲王的眼，见到这两位的机会就多了，见的次数多了，是不是也能想起来和探春同母的贾环呢？

　　如果贾环也能够入了那两位的眼，那才是最好的！

　　即使不能，有探春这个亲姐姐在，贾环将来总也差不了的！

　　赵姨娘没有进去，匆匆回到她的小院，把丫鬟们都赶了出去，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转着圈圈。

　　她想着要不要求求贾政，让贾政出面，压住王氏这个局？

　　只是，她是最了解贾政的，知道贾政最是好面子，又最是讲究文人所看重的那些东西。王氏以孝道压制探春，贾政即使知道事情不对，他也不会出面为探春说话的。

　　思来想去，赵姨娘的眼神慢慢坚定，她似是下定了决心，趁着贾政还没过来，做起准备。

　　第二天一早，赵姨娘在服侍了贾政洗漱，把人送走后，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脚步匆匆的往外走。

　　她本就是荣国府的家生子，荣国府历经几代人，下人之间，互相联姻。几代下来，盘根错节，说不定贾赦身边的那谁谁谁，就和赵姨娘家有着一表三千里的亲戚关系呢。

　　她自小在荣国府长大，对整个荣国府的熟悉程度，比起贾赦，甚至都要更高一些。

　　赵姨娘从西院东北角的一个小角门里出来，拐了几拐，就进了荣国府一处小院，不多时，就出现在了贾赦和涂锐出门时必经的路上。

　　今天并非是休沐日，贾赦和涂锐早早就出门上朝了。赵姨娘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计算好了时间，没等多久，贾赦就下朝回来了。

　　至于涂锐，当然是又被当今皇帝陛下叫去御书房，陪着一起上小朝会了。

　　本来今天贾赦也是要被叫去的，可谁让他机灵呢？在大朝会结束之前，他就找了个机会，溜之大吉，美滋滋的回家了。

　　【要早起上朝已经够让人不爽了，还要被拉去上小朝会，真的是太不人.道了，还好我机灵！啊哈，困呐，还是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眨去眼里泛出来的生理盐水，贾赦头抵在马车壁上，一晃一晃的。本来就没睡够，这一晃，把他的磕睡虫都给晃出来了。没多会儿，就会周公去了。

　　等到马车回到荣国府跟车的王善保在外面轻声提醒：“老爷，到了。”

　　轻声唤了两声，见马车里没反应，王善保就知道自家老爷怕是又睡过去了。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下淡定的冲着车夫摆了摆手。

　　车夫会意，赶着马车从仪门处进府。

　　眼看着就要到荣禧堂了，王善保和马车夫都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又是平安回府的一天呢。

　　王善保心里正盘算着，过几日是他小女儿的生辰了，要送什么生辰礼给他家小棉袄呢。

　　谁知走到半路，冷不防就被一道冲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媳妇儿从一旁的树后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径直跪在马车前，哭嚎：“求大老爷给探春丫头作主啊！”

　　贾赦正迷糊着做美梦呢，被赵姨娘这一嚎，吓了好大一跳。脑袋磕在了窗棱上，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姨娘出声后，王善保才看出来，拦马车的人，竟然是二老爷那位极得宠的姨娘赵氏。眉头狠狠的皱起。

　　王善保本想喝斥赵姨娘，让人把她带走，一听赵姨娘哭诉的内容，顿了顿。

　　作为贾赦的心腹之一，王善保自然是知道自家老爷对族里的小辈是有多看重，不管男女，只要孩子肯上进，老爷并不介意拉他们一把。

　　其中，二房的探春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不是看重她，也不会让她以伴读的身份，随林姑娘进清溪书屋读书。

　　要知道，能进清溪书屋的，身份可都不简单，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女？只要入了清溪书屋，和这些身份贵重的公主郡主们成了同窗，这就是人脉啊！

　　只要有了这些人脉，探春姑娘哪里还需要看嫡母的脸色过活？

　　别看赵姨娘如今表现出来的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的样子。可王善保却知道，赵姨娘年轻的时候，可是个极伶俐的。她当年，可也是贾母身边一等一的丫鬟，比之如今的金鸳鸯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赵姨娘冒着得罪贾赦的风险公然拦住马车，想来是出了大事了。

　　“嗯？到家了？”

　　听到贾赦的声音，王善保忙凑到车窗边，低声说道：“老爷，是二老爷身边的赵姨娘拦了车，怕是二姑娘那里，出事了。”

　　贾赦眨眨眼。

　　【终于来了吗？嫡母打压庶女的戏码终于来了，我就说嘛，就王氏那比针眼还小的心眼子，怎么可能乖乖同意让探丫头攀上荣国府，攀上林家？果然呐。】

　　贾赦从马车上下来，走到赵姨娘跟前，叹道：“多少年没见识到当年赵鸳鸯姑娘的风采了，甚是让人怀念呐。”

　　他这感叹一出，赵姨娘差点落泪。

　　想当年，贾母可是答应让她出府自行婚配的。哪里想到，就在她出府的前一年，贾政又一次落榜。贾母为了安慰失落的爱子，把她给了贾政，就此，成了贾政身边的赵姨娘。

　　她在贾母身边服侍多年，自然是知道王氏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为了保命，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伶俐。把自己变成一个人见人厌的粗俗之人，才勉强在王氏的手底下，活了下来，并且还能生下一儿一女，让他们平安长大。

　　此时听到贾赦说的这句话，赵姨娘隐忍多年的委屈，霎时间涌上心头，泪水不争气的越落越多。

　　贾赦叹息，这也是个苦命人。

　　“随我进来吧。”

　　赵姨娘知道贾赦这是愿意帮一帮她的探春了，忙抹干眼泪，爬起来，跟在王善保身后，进了荣禧堂。

　　在赵姨娘还不是赵鸳鸯的时候，是亲眼目睹过贾赦和贾母之间斗法的，对贾赦是又敬又怕。

　　同时，她也是最清楚大老爷贾赦，是这府里最公正的一个了。遇到事了，求上他，或许真能求来一条活路。

　　因此，在那段时间里，她没少给贾赦通风报信，让贾赦欠她人情是没有，在贾赦这里挂了个好的名儿倒是做到了。

　　只是她也知道，人情这种东西，越用越少，何况是她这种情况呢？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万万不可能求到贾赦这里的。

　　就连当年贾母毁约，把她给了贾政，她也生生忍下了。

　　今天，于她而言，或许当真是已经到了不得不求上贾赦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