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红楼都能听到贾赦的心声》秋丨阑珊

50、第 50 章

　　贾母一双浑浊的利眼，射向一旁恭敬站着的王夫人。她都不用猜，能干出这种事的人，除了这个女人，不作他想。

　　贾政更是恨恨的看着王氏。这个女人害他！他可是还想着走林如海的路子，谋个一官半职呢！今天这事一出，他这小心思是别想了。

　　越想越气，有气又不能在这里发，贾政略坐了坐，就告辞走了。

　　王氏不知道贾政怎么就变脸了，心里存了事，没多久也告辞走了。

　　贾赦也不耐烦在小辈们面前表演母慈子孝。再说了，有他们大人在，孩子们总是不能自在说笑的，何必忤在这里惹人嫌？

　　几位长辈离开后，整个花厅的空气似乎都轻松了许多。贾宝玉更是夸张的拍了拍胸口，猴到贾母怀里求安抚。

　　林黛玉看得眼角直抽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她哥哥林长安，长到六岁的时候，她爹林如海就把他移出内院了，在外院给他安排了院子，正式启蒙。

　　而她面前的这位二表哥，今年八岁了，还在内帷厮混呢。

　　黛玉只觉没眼看。

　　正要移回视线，忽然听到贾母说道：“黛玉，过来。”

　　林黛玉闻言顿了顿，起身过去。

　　贾母示意她在榻边坐下。黛玉抬眼看了看贾宝玉，并不想坐。

　　宝玉道：“这位好看的妹妹，就是扬州姑妈家的表妹吗？”

　　贾母笑道：“正是呢。”转头对黛玉道，“这是你宝玉表哥。”

　　黛玉福了福身，算是行礼了。

　　贾宝玉忙起身，弯腰给黛玉行了个拱手礼，口中道：“小生这相有礼了。”

　　贾宝玉上下打量林黛玉，突然说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众人：……

　　孰不知，林黛玉在看清贾宝玉的相貌时，也是大吃一惊，心下惊疑不已。这人，怎生的如此的眼熟？

　　她是深闺的小姐，虽然也经常被哥哥和父亲母亲带出去游玩，见过的人却极少，更别说一个远在京城，从未曾谋面的表哥了。

　　贾母轻敲宝玉的额头，笑道：“又说傻话。你妹妹一向住在扬州，你何曾见过她？”

　　宝玉道：“虽然未曾见过她，但是我看着妹妹很是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了，今天只作远别重逢罢了。”

　　贾母笑道：“如此更好，更好。这样一来，更加和睦了。”（①《红楼梦》第三章）

　　宝玉走到黛玉的身边坐下，又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问道：“妹妹可曾读书？”

　　黛玉道：“在家里跟着哥哥读了《四书》。如今到了京城，大舅舅说，会安排好我的学业，往后，应是要读《五经》了。”

　　宝玉撇嘴，他最是不喜读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文章。

　　平日里，这府里的人都顺着他，从来也不曾在他的面前提前这些仕途经济。没想到今日来的这个绝美的林家表妹，开口闭口，竟然也是这些，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了。

　　只是，看着林黛玉那张脸，贾宝玉又舍不得，到底忍下了。

　　又问：“妹妹尊名是哪两个字？”

　　“黛玉。”

　　“可有表字？”

　　黛玉道：“无字。”

　　宝玉道：“我送妹妹一妙字，如何？莫若……”

　　今日跟着黛玉过来的容嬷嬷忙出声喝道：“哪里来的登徒子，怎可随便给姑娘家起字？女子取字，何等重要，非长辈和丈夫不能取。你即非姑娘的长辈，又非……”

　　“咳咳……”

　　“……如何能给姑娘取这字？！”

　　容嬷嬷是最讲究礼法的，她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像贾宝玉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刚才听到贾宝玉在问林黛玉有无表字时，容嬷嬷就知道不好，本想着出言阻止。

　　她是知道荣国府二房不靠谱的，不然也不会到处宣扬自家孩子天生异象了。

　　可是她看着端坐在上首的贾母，又把提着的心，稍稍放了放。她想着，孩子不知道礼数，作为长辈，又是超品的国公夫人的贾母，应该会阻止，并把孩子引回正途的吧？

　　谁能想到啊，就如荣国公说的，有熊孩子，就有熊家长。这位国公夫人难道不知道，她这样溺爱孩子，是在害他吗？

　　既然现在知道这位先荣国公夫人也是个不靠谱的，那她可就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

　　贾宝玉自降生之日起，就被贾母和王氏宠溺着。虽然还不到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程度，也差不多了。

　　在这二房里，除了他的父亲贾政，贾宝玉还没怕过谁，也没谁敢给他脸色看。

　　今天难得看到一个合他缘的妹妹，想给这个妹妹取个好听的字，却被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婆子给拦住了，还是他最不喜欢的那种，有着死鱼眼珠子的婆子！当时就不干了。

　　“哪里来的，呜呜呜……”

　　却原来是贾母想起来容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有品级的教养嬷嬷。以这位和白嬷嬷的身份，如果不是看在忠顺亲王的面子上，如何肯屈尊降贵的来给林黛玉当教养嬷嬷？

　　而贾宝玉，不过一介白身。说好听点，是出身荣国公府，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只不过是贾家的一旁支而已。冲撞了这位嬷嬷，被打上一顿都是轻的。

　　她是真的看好贾宝玉和林黛玉结亲的。但，摆在她面前的最大的困难就是，贾宝玉和林黛玉，门不当，户不对。

　　除非林如海脑子被驴踢了，否则，在贾宝玉没有科举进学之前，是不可能答应让她的两个玉儿成亲的。

　　于是，她就想着让两个孩子多多培养培养感情。青梅竹马什么的，乃是一段佳话不是？万一一个不小心，有人把这事传到外面去了……

　　所以，在贾宝玉凑到林黛玉那里说悄悄话的时候，贾母是乐见其成的。

　　哪里能想到，贾宝玉还能整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为免贾宝玉在容嬷嬷心里的评价更加低，贾母只得手动给贾宝玉消音，捂住他的嘴。

　　难得的，贾母骂了他一通：“宝玉，这位是你林妹妹的教养嬷嬷，是长辈，你得敬着！”

　　她给鸳鸯使了个眼色，让她把贾宝玉带出去，好生的安抚一番。自己则是岔开话题，和容嬷嬷说起以往在宫里生活的往事，总算让因为这件事而一脸怒容的容嬷嬷缓和了神情。

　　鸳鸯和贾宝玉身边得用的几个丫鬟，终于安抚好了他。鸳鸯松了一口气，终于又把人带回了贾母身边。

　　贾宝玉看到容嬷嬷，心里依旧不服气，到底不敢再口出狂言，辱骂他人。

　　黛玉正和姊妹们聊着时新的首饰和衣裳，贾宝玉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们这里，一听这话，忙凑过去，和姊妹们一起探讨起来。

　　忽然，他问道：“妹妹可有玉？”

　　众人被他这话问住了。林黛玉笑道：“自然是有的。听我母亲说，当日我出生时，大舅舅特意去忠顺王府的库房里，寻了一块暖玉，作为我的初生礼，使人送去了扬州。自那时起，我便一直带着那块玉。那玉，如今跟着我，也有好些年头了。”

　　说完，林黛玉也不理会他，继续转头和姊妹信说着女孩儿们喜欢的悄悄话来。

　　贾宝玉一呆，很想说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但仔细一想，林妹妹说的，似乎也没错。

　　一时之间，竟是整个人都呆住了，傻傻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倒是探春和惜春对视一眼。

　　探春：接下来，是不是要摔玉了？

　　惜春：应该不会，这不是被堵回去了吗？

　　探春：那又如何？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情况？

　　惜春：那怎么办？林姐姐岂不是要受这无妄之灾？

　　探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静观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