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进他的山谷》魏丛良

8、第 8 章

　　第八章

　　仙门择选最后一轮，赛前抽签，赵壹应雀为甲组，郭温迎端木寒为乙组。
　　因是决赛，几家仙门大宗也都来了。看台之上围满了人，赵壹持剑站立，应雀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平常。
　　寒门大宗师坐在高台主位上，目光落在应雀身上，面露复杂疑虑。

　　正式比试开始后，寒门大宗师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赵壹会输。
　　他缓缓侧头对身旁郭许昌道：“同赵壹笔试的仙友，你可知是何门派？”
　　“无门无派，只是个散仙。”郭许昌皱着眉，估计也是没想到这散仙修为能到程度。这一场赵壹必败无疑，若郭温迎碰到了这位散仙，怕是也会输。

　　赵壹催动剑阵，本想用阵法控制住应雀，却未曾想到，剑灵在触碰到应雀时竟然退缩了。他发动数次，剑阵毫无变化。赵壹无法，下一刻拔剑上前。
　　应雀抬手，手势为令，轻轻一撇，赵壹的身体便摔向台下。
　　他甚至都还未搞清楚状况，人已经栽在了地上。
　　应雀站在台边，垂眉看向他，“你输了。”
　　比试开始到结束半柱香都不到，赵壹输得惨烈，倒是不恼，嬉皮笑脸爬了起来，摸着后脑勺讪笑道：“雀兄，是我修为太低了。”
　　“在仙门之中，你已算是出类拔萃。”应雀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赵壹困惑地看着他，但也为多言。

　　乙组的比试是在下午，郭温迎同端木游纠缠了两个时辰，才堪堪得胜，比试场地被损毁得到处都是坑坑洼洼。
　　端木游躺在地上，郭温迎站在他身旁，朝他伸出手。
　　端木游扭头看他，抬手拍掉了他的手，眯起眼问：“刚才有一瞬，我的修为仿佛凝滞住了，郭温迎你用了什么功法，怎会如此？”
　　郭温迎不语，慢条斯理收回手，温和道：“自然是郭家的功法，端木兄有何疑问吗？”
　　端木游长吁一口气，闭上眼，“没有了，是我技不如你。”

　　“哥，你没事吧。”端木寒从台下跑了上来。
　　端木游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郭温迎站在一边朝她微笑。端木游瞥去，侧头对端木寒说：“你离他远些，他心眼多着呢。”
　　郭温迎笑容不减。
　　端木游一声冷哼，同端木寒一同离开。

　　甲乙两组比试结束后，郭许昌亲自宣读明日赛事流程。应雀抱臂在旁侧耳听着，视线转动，投向另外一边的郭温迎。
　　那凤岭世家的长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笑脸迎人谦逊温和，似是察觉到了应雀的目光，对方稍稍侧头，投之微笑。
　　应雀嘴角抿直，收回了视线。

　　当夜，戊方名甲还有其他几个散仙都到了应雀他们这房，要同应雀说几句话。
　　戊方手里提了只烧鸡，很是轻易就把小狐狸打发到了一边。应雀撑着下巴，好笑地看着跑边上去吃烧鸡，把自己给丢下了的苏蝶，扬声提醒道：“慢点吃，别噎着。”
　　苏蝶“咕噜”了几声，话都说不连贯。

　　应雀转头看向戊方他们，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各位来找我是为了明日的比试吗？”
　　戊方说是，拉开椅子在应雀对面坐下，他低声道：“我等问过端木游，他告诉我们今日的比试中，他在接触到郭温迎后，突然觉得发不出力，接着便感觉自己的修为全都化为了乌有，就是在那一瞬间，他被郭温迎给击倒的。”
　　名甲义愤填膺道：“那郭温迎肯定是用了什么小动作，才会导致端木游如此，按照他的那点修为，能胜过南派仙门总使？我不相信。”

　　应雀露出困惑神情，“如今仙门之中，还有如此诡计？”
　　“凤岭郭家本就靠暗器之术发家，若要较真他们根本不配为仙门。”戊方声音低沉，神色黯淡。
　　应雀思索道：“若不配为仙门，那为何不拔去他郭家的仙骨？”
　　“如何拔？”戊方愣住，反问。
　　应雀挑眉，似笑非笑，“明日让你们看看，如何斩仙。”

　　…………

　　翌日，昨日因比斗而损毁的场地已都修复。应雀站在其上，还是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郭温迎一袭月牙长衫，持剑而立，面上温润，实则掌心隐隐发汗。
　　他同应雀对立而战，随着鼓声响起，他伺机而动。
　　迎上应雀的刹那，他听到耳边声响，“郭温迎，你记得苏蝶吗？”
　　郭温迎神情巨震，不敢置信看着他，短短一瞬停滞，胸口传来剧痛。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身体摔在地上，而应雀则还是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如看蝼蚁般望向自己。

　　场下一片惊呼，似没想到这场比试竟会如此迅速得出胜负，至少昨日赵壹还坚持了半个时辰。
　　郭温迎也不敢相信，他尝试着站起来，但身体就好像被千斤顶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应雀走到他身前，拽去了他挂在腰间的白色狐尾，拿起那段狐尾仔细看着，神色阴鸷。
　　“这狐尾和那妖丹还有这仙门的传承，你都不配。”
　　说罢，拿过郭温迎手中的剑，双指合并，缓缓转动。本该是郭温迎的佩剑忽然光芒骤增，接着只见郭温迎面色愈发苍白，浑身竟不停颤抖。

　　台上郭许昌发觉不对劲，厉声道：“这个散仙要把我子的灵力都耗尽了。”
　　他说着便起身，也不管仙门择选了，直接飞扑而上。然而没想到，他竟然连应雀身侧都未能至，就被弹出几米开外。
　　应雀的耐心已然耗尽，剑光爆闪，接着便听郭温迎的惨叫声和剑体破裂之声。
　　光徐徐褪去，长剑碎片如梨花飘散，那是郭温迎的仙骨。
　　修仙之人仙骨破裂，便再也无法修行，就算用再多的灵药秘宝都于事无补了。

　　郭许昌怒吼，“这是仙门择选，不是生死决斗，你个区区散仙，为何要害他如此。”
　　应雀站着，只是站着，却似睥睨众生。
　　他说：“我想杀便杀，你奈我何。”

　　众人震惊。
　　寒门大宗师突然惊呼，“我想起来了，那……那不是散仙，那是神族……是神族的战神应雀。”

　　万物之外，苏蝶靠着看台栏杆，探出手。
　　如雪似花的剑骨碎片掉落在他的掌心，碎片转瞬消失，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鲜血缓缓渗出，他怔怔看着，心口骤疼。
　　他低头看去，一枚长剑刺入胸口。他睁大眼，目光之中，他看到应雀难得慌乱的神情。
　　几米之外，郭许昌狠戾道：“你灭我儿仙骨，我便杀了你这同伴，我管你是神是仙。”

　　苏蝶从看台上坠下，应雀飞扑抱住他。
　　他浑身是血，应雀想不通，为什么那么瘦弱的身体里会流出那么多血。
　　他用神力稳住苏蝶，苏蝶睁大眼看着他，想要告诉他，别担心……九尾狐有九条命，他死不了的。

　　可有九条命的狐狸，受伤了还是会疼。
　　他浑身发冷，痛得要死，想要哭，想要同应雀诉苦，却又不愿让他更担心。只能咬着牙，默默忍着，忍到眼前发黑，而后再也不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