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还有陈年初》雾小川

4、陈年初

　　发试卷的时候发出声音应该没事吧？

　　宋岁礼试探着喊道：“曹文慧。”

　　坐在班长后面的女生立马站起身，班主任老神在在的喝着热水，看来是可行的。

　　因为题目并不难，宋岁礼一路念下去全是一百分以上的卷子，她考了134，作文只扣了8分，应该是全班最高分。

　　念到后面，终于出现了八十二分的卷子。

　　“胡海。”

　　宋岁礼话音刚落，侧后方突然出现了一双手扯她手里的卷子，她吓了一跳，随后发现扯她卷子的是班主任。

　　“他不想学，就不用发给他了。”

　　与此同时，倒数第二排又睡了一个男生，看来在这个世界被老师放弃就等于死亡。

　　这次考试最低分是82和84，宋岁礼对他们有一点印象，是第一节课偷偷玩手机的同学，如果这是游戏，这些同学大概就是人机，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高玩家的生存率。

　　考倒数意味着死亡，所幸这个世界的考题看起来不是很难，认真听讲就能考好。

　　第四节课下课，又到了吃饭时间，方念答应老板娘晚上也去她店里吃，一路上都在纠结等会儿点什么菜。

　　“要不我们点排骨吧，土豆烧排骨。”方念说完自己先咽了咽口水，“这家店的土豆炖得很烂，面面的，特别适合拌面条！”

　　宋岁礼也挺喜欢吃土豆的，定好晚上吃什么，方念的话题顺着排骨延伸：“我上次跟我爸出去吃饭，有道菜我不知道是什么肉，以为是鸡鸭鹅之内的就吃了，结果吃完我爸才跟我说那是狗肉，我当场就哭了，我怎么能吃修狗呢！”

　　“修狗那么可爱，我竟然吃了修狗！”

　　方念说这话时还刻意模仿了一下当时的哭腔，宋岁礼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好可爱啊，如果她真的是她的好朋友就好了。

　　这样她就可以跟方念吐槽化学老师批改语文试卷的事了。

　　等走到校门口，方念突然变了脸色：“我兜里的校牌不见了！”

　　方念拿走宋岁礼的校牌后就没有还给过她，宋岁礼也没有想过要，毕竟这可能是她们的相处模式。

　　“可能是丢了，要不我们回去找找？”

　　方念的兜没有拉链，有掉出来的可能性，但她今天下午就没有从兜里掏过东西，也没有做过大动作。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性，她们的校牌被偷了，仔细想想，中午遇见的那个男生确实很像故意撞上来的。

　　他可能是玩家。

　　“李叔，我们的校牌丢了！”方念假哭着向鬼娃娃门卫走去，“我们答应了刘姐，晚上也去她店里吃饭的！”

　　鬼娃娃门卫一开始并不在意，甚至伸出手试图驱赶方念，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才慢吞吞的收回手：“好吧，你们记得去补办校牌哈。”

　　方念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半真半假的威胁道：“如果见到有人拿着我两的校牌出来，记得让他还给我们！”

　　鬼娃娃门卫似乎是想咧嘴笑，但他的嘴被缝住了，最后还是没笑出来：“放心吧。”

　　他的声音跟中午不一样了，阴沉沉的，说每个字都像漏气了一样。

　　方念得了承诺，拉着宋岁礼兴高采烈的往炒菜店走，刘阿姨看见她们也很高兴：“这次打算吃什么？”

　　方念：“土豆炖排骨，还有面条！”

　　刘阿姨很热情，送了她们一把豆角，似乎每个学校门口都会有这么一个热情的老板娘，宋岁礼母校门口也有，她只去过三次那个老板娘就能记得她喜欢吃什么。

　　但这个老板娘肯定不简单，鬼娃娃门卫似乎有些忌惮她。

　　这应该也是死亡条件，答应了老板娘下次却不去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土豆炖排骨很香，宋岁礼一不小心就吃撑了，两人慢悠悠的晃回教室，晚上的课全是自习，应该不会很难熬。

　　明天上午有三节数学课，不出意外的话会考数学，宋岁礼刷了一晚上的题，放学铃响的时候她脑袋还是懵的，满脑子函数。

　　今天只上了化学和语文，语文老师还一直没出现，班主任没有布置作业，按理来说她们什么都不用带。
　　但被班主任看到空手回家好像不太好，有不爱学习的嫌疑，为了讨好班主任，宋岁礼特意带了化学书回家。

　　办公室的灯还是亮的，说不定班主任还在里面。
　　校牌丢了，是不是应该去拿一张请假条？

　　宋岁礼的母校曾经出现过外校学生进校捅人的事情，对这方面管得比较严，没带校牌是需要请假条的，这个世界的学校应该也需要吧。

　　“我们要不要去开两张请假条？”宋岁礼戳了戳方念，询问她的意见。

　　方念立马开心的笑起来：“岁岁，你今天变得好依赖我。”

　　宋岁礼猛的一惊，她就知道，原主和方念是同桌，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好朋友换了芯子。

　　但她就是这样，别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还回去，她不会去追究这个好是不是带着目的，也不在意对自己好的人是不是怪物。

　　见宋岁礼被自己吓到，方念收起笑容，拉着她往办公室走：“我开玩笑的，我们去开请假条吧。”

　　办公室挺大，老师都没有走，一眼望去起码有六个老师，班主任的位置在饮水机旁边，她脚边堆了不少书，书的最上方放着一个收纳盒，收纳盒里全是手机。

　　估计是住校生的手机，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模型机。

　　“我们的校牌被偷了，想麻烦许老师给我们两开一张请假条。”

　　方念没有撒娇，站在办公桌旁边要多乖巧有多乖巧，如果宋岁礼没记错的话，方念还是化学课代表。

　　看来这个班主任也不简单。

　　“一张够吗？”班主任爽快的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请假条，在请假原因处提笔写下：因校牌丢失……

　　“宋岁礼今天语文考了多少。”

　　班主任问得很随意，宋岁礼如临大敌，认真回答：“134，作文扣了8分。”

　　班主任：“方念呢？”
　　方念声音小了一点：“124。”

　　班主任点点头，写了两张请假条给她们：“明天记得去补办校牌。”

　　一天就这么结束了，宋岁礼有些迷茫的出了校门，她没有记忆，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好在公交车上有他们班的同学，热心的提醒她：“你是不是坐过站了，你以前都在月星楼下车的。”

　　原来她住在月星楼。

　　月星楼似乎就是小区的名字，说是小区其实也不太恰当，这更像一个院子，进入大铁门后有三栋楼，一栋楼下停着两辆电瓶车，一栋楼下停了一辆自行车，一栋楼下什么都没有。

　　没有编号，这里的住户点外卖肯定很不方便。

　　宋岁礼在楼下晃悠了半天，最后决定去超市碰碰运气，超市的阿姨肯定认识她，到时候可以借口说敲了门家里没人，借阿姨的电话用一下，再撒撒娇让妈妈下楼接她。

　　完美！

　　院子里的超市并不大，店长只雇了一个收银员看店，不是她想象中的阿姨，而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狭长，鼻梁高挺。

　　是还没成年的陈年初。

　　是还活着，有自己的思维的陈年初。

　　理智告诉她，现在她应该上前去借手机，然后给妈妈打电话，毕竟在无限流小说里，夜晚一般都很危险。

　　但她真的好想陈年初。

　　好久没看见他了。

　　“你想买什么？”陈年初眉头微皱，感觉这个女生不太对劲，她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还这么奇怪。

　　而且表情还很委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不是……真哭了啊。

　　陈年初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啊。

　　“你怎么了，在学校被老师批评了？”陈年初大概是想哄她，声线沉沉的，温柔又沙哑。

　　以前陈年初惹她生气了就会这样哄她，宋岁礼脾气大，陈年初忘记跟她分享午饭会生气，朋友圈不发她会生气，出去玩了却没有跟她讲也会生气。

　　陈年初每次哄她的时候声音都会有点夹，温柔中带着一丝无奈，像是在撒娇问她怎么这也要生气啊。

　　宋岁礼鼻头一酸，眼泪开始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对不起。”宋岁礼很快缓了过来，她还记得自己的目的，“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陈年初松了口气，立马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她：“给，你别难过了。”

　　好苍白的安慰，二十一岁的陈年初哄人那么熟练果然是被她锻炼出来的吧。

　　问题来了，她连自己家住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妈妈的手机号。

　　这个世界的陈年初估计没多少钱，用的手机还是老年机，宋岁礼试着把她原世界的妈妈的手机号输了进去，竟然拨通了。

　　“喂？”

　　声音很熟悉，语气很陌生，她的妈妈从未跟她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宋岁礼没忍住，眼眶又湿了：“妈妈。”

　　电话那边的女人瞬间慌乱起来：“岁岁，怎么了，你在哪儿？”

　　宋岁礼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道：“我在楼下的超市里。”

　　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在穿衣服。

　　“你别哭，妈妈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