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为何如此纯情》熬夜兔头

25、第 25 章

　　熟悉的气息将姜怀疏整个人包裹起来，小师弟身上有着淡淡的绿茶味像是雨后的云雾，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无声无息地沁润着鼻腔。

　　“师姐。”他的声音很浅，几不可闻，但语气中盛满了担忧，“师姐没事吧？”

　　“该有事的是我们！”关景挣扎了两下，因为被绑的太紧，领口的衣襟被绳子勒出，露出了一小节锁骨。

　　姜怀疏顺着声音看过去。

　　大殿内里没什么昂贵的摆件，但四周雕梁画栋却是雕刻得极美，盘龙柱蜿蜒曲折朝上延伸着，看不到尽头。

　　除了关景，还有徐鹤轩，邢月等人，这些熟悉的面孔被镶嵌在盘龙柱内的凹槽中，隔着一层透明的琉璃，金色的绳子将她们一个个勒得严严实实。

　　“师妹，快些帮我们松绑吧。”顾瑛哭笑不得，大师姐这辈子没有被人绑成这样过，跟放在展柜里展览似的。

　　熟悉面孔太多，姜怀疏扶额，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剑阁集体被鬼市捕获了？

　　她还未思索出答案，一直牵着自己的师弟突然一顿，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束缚住，瞬息间便朝着殿内的一个凹槽中飞去。

　　“师弟！”姜怀疏转头，正欲朝着苏亭阑的地方掠去，脚下突然闪过白光，以她所站的地方为圆心，形成一个小小的阵法，困住了她的去路。

　　洪钟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到了做选择的时间啦。”

　　左侧漆黑的墙壁突然亮起，方才分道扬镳的邬尘泽三人组也出现在了盘龙柱上。

　　身后的石门缓缓关闭，虚影闪过，半空中悬着一道白色的透明身影。

　　“从这八个人中选一个，你愿意相伴一生的人。”
　　她说罢，身影渐渐凝实，露出一张白皙到接近透明的面容。

　　姜怀疏很难形容面前这张脸的容貌。
　　她是极美的，美到无法在这张脸上挑出来任何一点瑕疵，却也是极为平凡的，平凡到找不到这张脸上有任何记忆点。

　　这就是神吗？

　　不待姜怀疏思索，识海深处突然传来嗡鸣蚊音。

　　“铮”一声，玦玉剑从她识海中冲出，与此同时，姜怀疏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从进入鬼市之后她体内的灵力像是突然清空了一般，此刻却又像是突然蓄满了能量，但她的身体显然还没有准备好接受如此多的能量。

　　姜怀疏双颊发热，沁出的虚汗将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打湿，汗珠顺着她的下颌滴落在地上。

　　身前的白衣女人收回了手，悬停在半空中的身体缓缓落在地上：“选吧。”

　　姜怀疏侧头看着面前镶嵌在墙壁里的八个人。

　　“这里是与你关系最为亲近的八个人。”神说。

　　姜怀疏浑身发虚，嘴唇干裂发白，她张了张口。

　　“我说了，最为亲近的人……不在这里的，自然不是人。”神轻轻抬手将姜怀疏从地上拽起来。

　　“我与你师尊有过约定，自然不会透露她的行踪。”神平静地朝着姜怀疏伸出手。

　　眼前的手掌纤细白皙，掌心看不到任何掌纹，只有一团团白色的烟雾。

　　姜怀疏迟疑片刻，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

　　“不必迟疑，这些人是为你而来。”她将双手搭在姜怀疏的肩膀上，凑近她的耳边呢喃，像是引诱人坠入深渊的恶魔。

　　“你知道你很重要。”
　　“你知道你独一无二。”
　　“你知道你有要完成的使命。”

　　“你选中的人会献祭所有的一切，助你完成你的使命。”
　　神说。

　　姜怀疏呼吸浅淡，胸腔几乎看不到任何起伏，漆黑的眸子淡淡扫过被绑在柱子内的众人。

　　他们似乎听不到姜怀疏和神的对话，每个人的表情都极为不同。

　　担忧，恐惧，未知……

　　姜怀疏一一扫过，直到看到小师弟，才突然顿住。
　　姜怀疏看着正对着自己的少年，他眸色浅淡，满是担忧，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并没有任何的想法，好像……满心满眼只有自己。

　　不只是他……
　　姜怀疏侧过头看到了右侧的徐鹤轩。

　　徐师兄半合着眼，对自己的命运毫不关心，只是偶尔抬眸看一眼她的动向。

　　他们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将自己的生命看的比他们还要重要。

　　为什么？
　　姜怀疏再次疑惑，难道就因为三年前那场祸乱，她体内被种下了魔种？

　　巨大的疑惑再次萦绕在姜怀疏的心头，她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抬手将悬在空中的玦玉剑握在手中。

　　“你选好了？”神的声音有些倨傲。

　　姜怀疏觉得，或许是自己太过敏感，她觉得这道声音无比刺耳，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

　　可修士求长生，不正是在不自量力？

　　“剩下的人呢？”
　　“我选了一个人之后，剩下的人呢？”
　　姜怀疏觉得脱口而出的话好似不是自己的声音。

　　神的声音极为平静：“自然是死亡了，他们本就为你而生，自然要为你而死。”

　　为我而生？
　　姜怀疏只需稍稍侧头，就能看到身侧向云生的脸，还记得片刻前他因为自己的父母拔刀相向。

　　“这些人都是为我而生？包括我师尊？”姜怀疏声音沙哑，湿润的眸子似乎有些干涩，她不想眨眼，就任由微风将她的眼睛吹的冰凉，仿佛这样就能抑制住汹涌的泪意。

　　这次，神答话的声音慢了许多，她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才慢悠悠开口：“是，也不是，或者说，不止。”

　　“姜怀疏，你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姜怀疏突然有点想笑，所以这才是她师尊将那些“遗物”一样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原因？
　　她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什么人？
　　难不成还是什么独一无二，力挽狂澜的救世主？

　　姜怀疏嗤笑出声，救世主会要别人为自己而死吗？

　　自师尊离开之后，渐渐失控的感觉浮上心头，姜怀疏满腔怒意，抬手攥紧了半空中悬着的玦玉剑，白色的长剑在空中划了个半弧，斜楞楞地朝着身侧的神刺去。

　　力挽狂澜她不在行，但把事情搞砸她很擅长。

　　姜怀疏没有什么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朴素心理。
　　她想的是，一起玩完吧。

　　神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动作，玦玉剑刺入她白色透明的身体里，下一瞬，她便如烟雾般散开，又在姜怀疏身后重新凝实。

　　她像是劝诫不听话的熊孩子一般语重心长：“这是减少伤亡最快速的方法。”

　　以一换百，就像姜怀疏前世看过的很多故事里，主角用自己的死亡换去天下苍生的活路。

　　一个人真的能救整个世界吗？
　　姜怀疏不知道答案，她一剑又一剑朝着神刺去，也不在乎是否能真的伤到她，她现在只想泄愤，泄到自己高兴为止。

　　但一墙之隔的其余八个人眼睁睁地看着姜怀疏疯了一样地使出剑招，他们不知晓现在的情况，而唯二知晓情况的两个人又不说话。

　　几个人面面相觑，唯有关景看着眼前的姜怀疏有些动容。

　　他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愿意为了救自己，和眼前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魔物对上，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自己了？毕竟爹爹和她师尊都……

　　关景晃了晃脑袋，如果自己真的和她在一起，岂不是背叛了娘亲，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况且这个女人也不漂亮也不温柔，啧啧，剑招倒是不错，但是也不如自己出色。

　　他心底评判一番，也就只有关景这个从未见过世间险恶的富贵少爷脑子缺根筋，剩下的七个人多多少少都看出了端倪。

　　剑阁的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苏亭阑，方才他是唯一一个接近过姜怀疏的人。

　　苏亭阑眸子微闪，好看的眉头微微拧着凝视着姜怀疏。

　　“师姐……”

　　姜怀疏脚下的白色阵法升起之后，他们这些人听不到外面的对话，苏亭阑了解姜怀疏，知晓她这会儿只怕是已经气急。

　　但情绪对师姐的修行无益，苏亭阑一双眸子化为浅蓝色，直勾勾地盯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神又怎么样，阻碍师姐的人，都该死。

　　阵法内，姜怀疏气力渐弱：“我不会选，你们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那不如……”
　　姜怀疏突然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大家一起死好了。”

　　“不好，魔种好像影响了她的神识。”顾瑛第一个发现端倪，她挣扎着用头敲击面前的琉璃罩子，直到额角微肿，血迹留在面前的透明琉璃之上。

　　本来还处于弱势的姜怀疏如同突然磕了药一样 ，癫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走火入魔的前兆。

　　面前的神明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她似乎不理解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她抬了抬手，八个人身上的绳索破开，一下子从墙内跌落在地上。

　　苏亭阑没有任何停顿，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姜怀疏扑了过去，只是他终究慢了半步，徐鹤轩更快地飞身上前，然后被斜斜地刺入丹田。

　　“师姐！”
　　“徐师兄！”

　　纯白色的玦玉剑剑身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阴影。

　　姜怀疏漆黑的眸子没有丝毫的情感，长剑抽出，鲜血挥洒在地上，留下圆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