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搓脚送我上大学》似零非零

90、第九十章

　　如往常一样，早上8点45分，黄朗把磨好的咖啡豆装进牛皮纸袋，放在储物柜最下面一格，转身去咖啡机给自己打了一杯加糖加双份奶的拿铁。
　　他把手磨咖啡机冲洗干净，又仔细用纸擦干，放回老地方。
　　黄朗喝不惯黑咖，这些豆子都是给某个嘴刁又挑剔的家伙磨的。
　　企业很大方，专门给三方机构开了个茶水间，甜点茶水无限量供应，咖啡机都搞了三台，现磨的、冲调的还有各式各样法压壶等工具。
　　但陶也只喝蓝山，每个月花一大笔钱从牙买加空运最好的豆子，而且要手磨，再拿上他那个小壶亲自烧水冲。
　　听他说是口感不一样，又什么酸度甜度的，反正黄朗一点感觉不出来。
　　在花钱这方面陶也是从不手软的，吃穿用都要达到他可承受范围的最高标准，就像他对自己一贯的要求，所有都要是“最好的”。
　　但黄朗实在不想看见陶也拿他那软绵绵的手在那磨豆子。
　　每天他都会提前15分钟到茶水间，给他磨好一天的量放柜子里，等他想喝就能直接用了。
　　“也哥好！”
　　“也哥好！”
　　......
　　走廊突然传来4声铿锵有力的喊声，不知道还以为哪家餐饮店开早会，或是大学生军训现场。
　　陶也抬头，迎面四位走路带风的“忍者神龟”体型的壮汉闯入会议室。
　　王健满面笑容，张开双臂大步走向陶也，高兴得跟过年似的：“哎呀也哥！一月不见如隔三年啊！”
　　其实陶也跟他根本不熟，就面试那天在所里见过面，王健就匆匆赶往项目现场了。
　　杨哲仁跟陶也提了一嘴王健后面会加入IPO项目。
　　王健身后跟着个西瓜头助理，也是一身腱子肉，一手拎着他老大的电脑包一手拉着他老大的行李箱，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西瓜头后面还跟着两位实习生，一个身高180一个体重180，都是壮汉。
　　这团队一眼望去还以为是打手呢，谁看得出是干脑力活的啊！
　　“健哥，”陶也礼貌笑笑，喊得客气，“好久不见。”
　　“诶别别别，当不起当不起！您喊小王、小健就成。”王健差点惊得跳起来，表情夸张，连连摆手。
　　王健不是科班出身，以前是干销售的，考了个cpa半路出家来干审计，入行晚。
　　论级别陶也比他高一倍，喊句“小王”一点毛病没有，但陶也不会那么傻，在p所王健算是地头蛇，他还是会做的。
　　“健哥哪里的话，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地方要请健哥提点。”陶也笑着说，没什么经理的架子，换了个话题道，“我昨天还听说你们帮重工组盘点？以为你们下周才会过来。”
　　“昨晚10点就盘完了，早上6点的飞机，”王健笑嘻嘻道，往椅子一倒放松得跟在自己家似的，“终于他妈的结束重工那个鬼项目了，还给他们放了5个小时假。”
　　“5个小时......假？你把睡觉时间也算里面了？”李卿月无语挑眉。
　　“哎哟，卿月姐姐~好久不见又靓了不少哦，看来这里条件不错，水土养人啊。”王健油腔滑调道，他和李卿月共事时间更久，两人还要更熟一点。
　　李卿月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吃他这套。
　　“这个自由安排咯，反正时间给他们了，想喝酒的喝酒，想泡吧的泡吧，想睡觉的也可以去睡觉，连上了90天的班是有点累，该给大家放松一下。”王健用他那粗壮的手臂打在西瓜头肩上，捏捏脖子，说，“你说我对你们好不好啊？”
　　西瓜皮捣蒜似的点头，高喊：“好！那肯定好啊！健哥对我们那是好得没话说的。其实我觉得休五个小时都太多了，三个小时足够。”
　　疯子......果然什么经理带出来什么助理。
　　李卿月心里默默吐槽。
　　陶也看着眼前这一群精力旺盛的刻薄家伙，没错，真是块干审计的好料子。怪不得杨哲仁这么喜欢他们团队，干完重工的项目又马不停蹄往IPO送。
　　西瓜皮悄悄打量轮椅上那细皮嫩肉的漂亮帅哥，心想：这就是IPO的现场负责人吗？他们的老大？看着很年轻啊。
　　但又想起健哥出发前提醒的“杨哲仁敢把一个27的瘫子放在这个位置，你当他是什么人？”
　　他脑中紧接着响起王健的咆哮“平常有什么坏屁都给我憋紧咯！心里喊瘫子残废我管不着，出口的那声不喊也哥就给我立马滚蛋！”
　　西瓜皮心中刚升起那点轻视的念头，很快被压了下去。
　　“诶也哥，说起来你年审有带项目吗？还是专门带这个IPO？”王健别打开电脑边八卦道。
　　“还不知道呢。”陶也随意聊着，都是同事没什么好遮掩的，“我倒希望没有，带这个IPO够要命了。”
　　“你知道昨天杨总又接了两家上市公司年审吗？她可高兴了。”王健压低声音道。
　　“不能是我吧，IPO加上市公司年审这纯纯虐待残疾人啊，”陶也望着电脑叹了口气，半开玩笑道，又转头又吓王健，“要不改天回所我跟杨总推荐推荐，争取帮你领一个回来。签两个字赚一块劳力士，值啊！”
　　“别别别，有命赚还得有命花才行。”王健连忙拒绝，连他这种疯子都知道有些钱是不能去赚的，这两高强度高风险项目加一起，除了容易过劳死还容易被送进提篮桥。
　　陶也笑笑没说话，谁说不是呢，他们干这行不就是赚些辛苦钱吗？
　　只有李卿月默默叹气。
　　自从王健他们那伙人踏入会议室，整个工作的氛围都不一样了。
　　会议室好闻的香水味变成了二手烟味；对面漂亮干净养眼的帅哥独美画面，挤了一坨不修边幅但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闲聊的话题也从甜点、假期，变成了油腻味很冲的各种黄腔，在场的女性都会沦为他们的话题。
　　长期的高压往往需要最简单粗暴的减压方式，久而久之形成了以王健那伙人为典型的全男IPO团队风格。
　　陶也算是一股清流了，可这样懂得平等与尊重的男人实在太少。
　　她无奈又无力，因为这就是真实的行业现状。
　　她有时又会想，如果是杨哲仁在这里，他们敢拿她开玩笑吗？如果身居高位的女性更多，她们才不会是“菜”，也不用去斗去争去成为他们游戏里所谓的“胜者”，而是在新的棋局上，成为规则的制定者。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但目前她当务之急是看看工商银行回函怎么样了。
　　李卿月拉回自己飘散的思维，手指肌肉记忆般点击各个页面，进入内部邮箱，打开函证PDF。
　　其实银行函证基本都会100%回函相符，照着对账单金额发的，哪能有错，除非真是企业要造假，p一张银行回单出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一项：银行存款。
　　账户名称，相符。
　　账号，相符。
　　账户余额，相符。
　　利率，相符。
　　是否存在冻结、担保，是。
　　起止日期，活期户，无。
　　等会......好像有哪不太对？
　　李卿月又从头再看了一遍......

　　紧接着会议室响起了“尖锐爆鸣”。

　　“怎么了？”陶也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抬头关切道。
　　“KT杭州分公司的工行有冻结，金额还不小。”李卿月端着电脑快步走到陶也面前，赶紧汇报情况。
　　“500万？”陶也看到了那个数字，不禁皱眉，“这事他们没跟我们讲过吧。”
　　“没讲，藏着呢，发函前我还和财务那边再三确认有没有抵押冻结担保的情况，拍着胸脯说没有。”李卿月想起都冒火，“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问题是这事藏得了多久，一发函全抖出来了。”
　　陶也深叹了口气，本来外部监管机构就严，内部还这样不配合，无疑是大大增加了工作难度，难搞啊。
　　“先去了解为什么被冻了？是否涉及诉讼事项？”陶也保持一如既往的冷静，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的。”李卿月马上在大群扔了张截图，打字问道。

　　企业财务负责对接的人马上跳出来，“如梦初醒”般。

　　财务部-黄洁：
　　哎哟，我都给忘了，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六月份和北德有合同纠纷，打官司来着。

　　李卿月在心中默默吐槽，又演上了是吧......发函前你们交叉复核了三遍怎么没一个人想起这事呢？这会倒是一下恢复记忆了。
　　陶也当然也看出来了，但在工作中解决问题总比解决情绪的优先级更高，他干脆利落打字。

　　审计-陶也：
　　判决出了吗？

　　财务部-黄洁：
　　好像还没有哦。

　　审计-陶也：
　　好的，麻烦提供下案件执行号。

　　财务部-黄洁：
　　这个我不太清楚哦，可能得问问法务部那边的同事。

　　这样兜兜转转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要到资料。
　　陶也电脑一合，电源线一拔，往后转了转轮圈，推着轮椅直接往法务部“杀”去。
　　说干就干，今天必须把这事摸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