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人生》纆兮如初

12、Chapter 12

　　在最深的绝望中，遇见你，是我最美的惊喜。
　　——题记

　　昨晚刚下过雨，今天的天气不是很热。
　　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梧桐树，几乎将整条柏油路遮在一片绿荫中。树上蝉鸣喧嚣。
　　在前面那个路口时，司机就不肯再往前开了，说是私人土地，没有授权进入是违法的。
　　我又展开手中的纸条，看了遍上面的地址。初中时无意中看到过老师的点名册，就记住了他家的地址和电话，却不敢真的去他家和拨他家的电话号码。
　　纸条是他昨天放学时给我的，纸上的字也是他写的。
　　沿路口转弯，眼前一下子出现一扇白色的镂空雕花大门，透过镂花的大门，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绵延的景色，以及那座典雅精致的白色建筑。
　　当我走近，镂花的大门慢慢朝里面打开，慕容凘凜出现在门后。
　　“进来。”
　　跟着他走过草坪，又穿过花圃，进了华丽的大厅，再转进雅致的侧厅，一路无语。
　　南风聿他们的笑闹声渐渐清晰。
　　“冬羽，就差你了。”欧阳颢道。
　　庄莹来拉我：“纤寻你终于来了！”
　　希影捧着杯子，脸色微红地朝我笑。
　　茶几上和地上摊着各种吃的东西。
　　我怎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慕容凘凜坐到尹曜晨边上。
　　“纤寻，你吃蛋糕么？”
　　“好。”
　　庄莹帮我切了一块蛋糕，告诉我蛋糕很好吃。
　　我翻找了下茶几，想找点喝的东西。
　　“饮料在这儿，纤寻，给你。”希影将玻璃杯递给我。
　　我接连喝了两口，嗯……有水果的清甜与酒的甘醇……有一点点酸，然后是淡淡的甜……
　　眼角余光里，慕容凘凜向我走来，从我手中拿走了玻璃杯。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
　　“没事的，凘凜，你看庄莹和希影不是都好好的？”南风聿笑道。
　　庄莹吃着蛋糕，听到南风聿提到她的名字，转头看过来。希影脸色更加红了，捧着杯子不肯放手。
　　“是酒对不对？”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们两人看上去都有一点迟钝。
　　“水果酒，后劲比较烈。” 慕容凘凜淡淡解释，将我没喝完的半杯水果酒放到茶几上。
　　“你……你竟然拿酒给他们喝？！”我惊呼道。才十四五岁的小孩子，竟然学大人喝酒！
　　他皱了皱眉，无视我。
　　“冬羽，你别怪凘凜，是我们从他家酒窖里拿出来的。庄莹和希影喝了几口就醉成这样了。”尹曜晨道。
　　眼前一阵晕眩，我直觉地想找东西扶一下……却有人比我动作更快地拉住了我。
　　回头看去，是慕容凘凜有些紧张的脸……
　　紧张？
　　我忽然觉得全身都热起来，胃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似的。看来我也喝醉了，竟然出现幻觉……
　　慕容凘凜扶我在沙发里坐下，俯下身靠近我。
　　“我没事。”对他笑笑，竟觉得他此刻的神情很柔和……
　　“纤寻，你要不要喝？”希影摇摇手中紫红色的瓶子，又向我笑。
　　……那种酒好像挺好喝的。我回味了一下，伸手去接。快要拿到瓶子时，眼前一花，手被慕容凘凜握住。
　　他的眉又皱了皱，张口说了什么，我没听到他的话，轻轻笑了笑，反正你又不会打我吧……
　　离他这么近，定定地凝视他俊逸非凡的脸，真好，少了疏离与淡漠，好像不是那么遥远了……呃，我这样是醉了吧，那醉了干坏事应该不算的吧……偷偷笑，我抬手想要去抚平他的眉心……
　　想到很久以前看的小说——
　　我对他静静微笑，就允许我放肆一次吧……
　　“莫愁，莫再忧愁。”
　　……
　　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游走。我朝前看去，满目漆黑，再回头，身后忽然亮起来……
　　……
　　有白色的花瓣飘过我的肩头，我抬头，发现自己正身出于无垠的梨树林海。
　　风细细抚过，大片莹白无瑕的梨花瓣如雪般轻盈飘落，细碎而清灵……
　　“昔觅良人子，筑我凤凰台……”
　　我闻声转头——
　　梨树下，少女一身大袖对襟浅紫雪纱衣，里面一件白抹胸长裙，长发一半用一支白玉簪挽起，其余垂落直到膝下。
　　少女如花之精灵般纯净飘逸，倾城绝色……
　　“……棋残本无计，书尽但非才……”
　　像是感觉到我在看她，她缓缓转过头来，对着我的方向淡淡微笑。
　　我一怔，那张脸……竟和我一模一样……
　　……少女的手被人握住，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袭皓白云纹长衣的少年正目光温柔地凝视她……
　　那是......慕容凘凜……不对，他不会有那种将人视为珍宝的眼神！
　　正思索间，我再去看他们——
　　只有梨花如雪纷舞……
　　……
　　……
　　意识慢慢恢复，眼皮沉得睁不开，我用手揉着太阳穴起来。
　　有一个湿湿凉凉的东西贴着我的额头，再从额头滑到脸上……好舒服……
　　我犹豫着睁开了眼睛，慕容凘凜的脸就这样进入我的眼中。
　　他的手一顿，停下为我擦脸的动作，看着我。
　　……与他离得那么近，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想逃开，却因为宿醉，头一轻，又摔回床上。
　　……床很柔软……
　　手被扣住，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慕容凘凜略带薄怒的脸再度放大……
　　……我怔怔地望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眼神渐渐漾深，眉宇舒展开来，与我对视，缓缓却又无比认真地道……
　　下一秒，唇上一阵温暖……
　　右手五指被他紧紧扣住，就在脸一侧……
　　……唇上的力量慢慢加重……
　　……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纤寻，我喜欢你……
　　乱了，全乱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不可能的啊，难道是我在做梦……可脑中清晰的记忆和唇上仍未散去的温度提醒我，他的话和他的吻都是曾真实存在的……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好烦——
　　我摇摇头，将自己埋进浴缸。

　　周一，继续晕乎乎地去上学。
　　看我一个早上不仅忘了带水果，忘了带钱，还忘了现在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庄莹终于受不了地开始盘问我。
　　“……”我回神看着她，要不是她突然声音大了起来，我还真忘了理她。
　　庄莹凑近我，看得我莫名其妙：“……是不是慕容凘凜？对了，那天后来怎么样了，我只依稀记得后来你来了……我问南风聿他们，他们什么都没说……”
　　慕容凘凜……
　　“没…没什么……”我心慌地拿出本子做作业。
　　“咦——纤寻你没说实话哦……”庄莹啧啧道，“来，快从实招来——”
　　可是看着题，竟然脑中一点东西也没有，更别说写作业了……
　　庄莹好像还不打算放过我：“纤寻，快说快说嘛。”
　　“才没有！”我逃也似的出了教室。
　　慕容凘凜……
　　……我们……
　　……以前虽然喜欢他，但从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是的，从没想过可以在一起。以前，自己的相貌，自己的成绩，无论再怎么努力，与他的距离就像隔了一条银河，因此，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从没妄想过什么……及至现在，就算曾经让我自卑的东西都消失了，可还是没有想过……
　　慕容凘凜……
　　我在外面荡了一圈，又回到教室里，偷偷往教室里看了看，庄莹不在……
　　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看向我的座位后面的……他……
　　一个早上都不敢回头去看他，只是偶尔随着老师的身影用眼角余光悄悄看他一眼——他和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一样地看书，一样地听课，仿佛昨天那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忽然清醒过来，浑身冰凉。
　　也许，也许真的只是……梦，他不可能会那样温柔，不可能会……喜欢我……
　　纤寻，你是傻瓜……我这样对自己说，眼睛却蒙上了一层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