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独角兽之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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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３６章
被认为有着“支离破碎、浑浊阴暗”的灵魂的爱斯特一气急败坏，下手也狠了不少，两个马人现在差不多已经失去战斗力了。当然，他自己的状况也不怎么好。
“碎身裂骨！”
爱斯特一挥魔杖对着伊莱娜发出一个割裂咒――他现在已经（被气的）无法集中注意力使用无声咒了。
令爱斯特感到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对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仗着自己似乎无穷无尽的魔力，直接用反咒来应对，而是等那道红色光束来到身前才突然敏捷地闪身躲开。
就在她身后，是飞速奔来的独角兽，额头的独角上电光环绕，看样子竟是要向爱斯特冲过来一击！
由于伊莱娜的突然闪开，爱斯特发出的咒语没有被击飞，更没有落空，而是正打在那头独角兽身上。
瞬间，洁白美丽的生物脖颈上、身躯上赫然出现了数道深深浅浅的狰狞伤口，银白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独角兽吃痛地叫了一声，那声音介于马嘶和鹰啼之间，优美中透着凄厉。而它的奔跑速度丝毫没有减慢，血花绽开在它身周，如同银色的双翼。
独角兽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住爱斯特不放，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从来只在这种生物眼中看到过崇敬、虔诚与信赖的爱斯特立刻就被这种眼神刺痛了。他看着那双眼睛，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握不稳手中的魔杖。
‘完成可选任务——’
在那一瞬间，伊莱娜和马人也都仿佛惊呆了似的停下了动作，就连疾风穿过密林发出的呼啸声也变得好像是从很远处传来的。在场的一切都仿佛凝固了，只有重伤的独角兽还在不顾一切地奔跑，它低下头，酝酿着致命一击的独角正一寸一寸地飞速接近爱斯特的胸口。
‘――射伤独角兽――’
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独角兽近在身前，温凉的血液撒在爱斯特身上，锋利的角下一刻就要刺穿他的心脏。
‘——获得十分之一神格。’
主脑淡漠的声音刚落，爱斯特就觉得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种久违了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仿佛一下子恢复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曾经有过的不祥预感现在明明白白地呈现在脑海中，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却又悔之晚矣……
“不对，不――！！”他几乎惊叫出声。这是千百年来爱斯特第一次在旁人面前显露出完全没有作伪的惊慌情绪。
在漆黑的夜色下，银色的血液闪烁着珍珠般晶莹的光彩。然而爱斯特沾上这血液的皮肤，却开始迅速发黑――非自愿献出的独角兽之血在碰到爱斯特皮肤的第一刻起，就发挥了它应有的诅咒能力。
如果是普通巫师，甚至就算是几分钟之前的爱斯特，此时也只会剩下一条被诅咒的、半死不活的生命。
但现实是，因为一个无意中，或者说是蓄意“被”完成的任务，一切都几乎颠倒过来了。
由于重新获得的光明系神格，独角兽的诅咒根本伤不到他。甚至不用爱斯特自己动手，身上的诅咒还没有开始蔓延就自动被迅速净化掉了。
处境不妙的反而是那头独角兽，因为，它刚刚的行为已经被这个世界的法则判定为了叛神！
从洒落在靠近爱斯特的林地上的血液开始，一直到独角兽自身，原本泛着的如珍珠般莹白柔和的光泽迅速地黯淡下来，变成了毫无生气的灰白色。这还不够，灰黑的颜色越来越浓重，短短几秒之内，就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仿佛来自地狱最深处、能够吞噬一切光亮的――黑色！
“堕落、堕落独角兽……”一个马人喃喃道，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以及……深深的恐惧。
堆积着重重阴云的天空仿佛再也不堪重负，发泄似地劈下一道闪电。
“刺啦——”伴随着仿佛炸响在每个人心底的声音，白得耀眼的闪电贯穿了天地。整个禁林的一草一木都被照亮了，却唯独照不到好像已经堕入九幽地狱般幽黑的独角兽。
它在触及爱斯特的同时才堪堪停下脚步。等了许久也没有感觉到锋利的独角刺进心脏，爱斯特收回遥望天际的目光，低叹一声：“还好，我们两个总算都能活下来了……”
“滋啦――”这一声没有之前闪电的惊人声音，听起来却格外地刺耳。
爱斯特触电般地收回无意按在独角兽身上的手，可是也已经来不及了，如同被烙铁烙在皮肤上，一阵阵白烟升起，独角兽身上的那块皮肤开始变得鲜血淋漓，幽黑色的，鲜血。
独角兽反射性地后退，曾经纯洁清澈如今却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眼睛丝毫不敢直视爱斯特，它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它差点让两人都魂飞魄散，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是这种身份带来的威压是不会错的。
面前的人，是千年前开始，就再也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光明神祇中的一员。而它，竟然试图攻击并且对自己祖祖辈辈宣誓效忠的信仰施加了恶毒的诅咒？
背上了永远无法洗刷掉的污点，永远不被宽恕……
神秘的伊莱娜和马人消失了，在爱斯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渐渐地，细密的雨开始落了下来，而且越下越急，越下越大。
独角兽嘶哑地悲鸣一声，转过身，不是逃走，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地向一株高大粗壮的杉树上撞去，一遍又一遍，不死不休。
“咔嚓……”它的独角断裂，浑身数不清的骨头都被自己撞得粉碎，但即便这样，也没有动摇它必死的信念。
爱斯特拭去脸上的雨水，他知道如果是在这个世界的千年前，那么必定还有她的泪水。
在中央神界，光明与黑暗相互对立、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的这种思想，除了刚刚晋位的下界神祇，任何人都是想也没有想过的。不要说二者都是维护神界以及各个位面的平衡、稳定不可或缺的存在，就是两个神系的各位神祇之间公开私下的交往也是只多不少。水火不容什么的，太荒谬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法理解几乎其他各个位面或多或少都会出现的光明与黑暗的对立问题——当然，这指的是低位神。
像末日这种位阶高得多的神祇，自然思想会更加深刻透彻。爱斯特知道，其实比起普通人，神祇的内心是更加纯净的——不是简单，而是容纳一切、看透一切、又漠视一切的纯净，身份、境遇，甚至漫长的岁月都让他们淡薄了太多的感情和欲望，更何况还有维护世界正常运转的共同目标。这样一来，企图造成对立的人才恰恰是众矢之的。
而其他普通位面则不同，那里存在欲望，存在争斗。即使一个人可以做到大公无私、无欲无求，那么一个团体、一个种族、一个国家呢？归根结底，利益二字才是永恒的，就像教廷与巫师的对立。
这种利益的争夺中，又会牺牲多少无辜的生命？更可悲的是，他们——就像教廷里一些虔诚的信徒，至死都会认为自己是为光明的信仰而死，至死都没有屈服于黑暗。
也许在其他神祇会认为他们是被欺骗的，是愚昧的。但在爱斯特看来，无论如何，那种永不屈服的精神，那种因信仰而执着坚守的品质，那种闪耀着光辉的灵魂，的的确确令人尊敬……就像朽木白哉，像X－laws（囧……如果知道麻仓好是这么看他们的，贞德会吐血吧……），像十二黄金圣斗士，像……眼前宁愿死去的独角兽。
无法理解，无法认同，但是，值得尊重。
他还记得在久远的过去，当初在神殿的时候，万神瞩目之下，自己和初日代表光明神系，分别接受凤凰和独角兽两族的信仰宣誓，而现在却……
爱斯特走到重伤垂死的独角兽身边，抬起双手，神格中蕴藏的光明力量如喷涌而出的泉水般在他手中汇集。
独角兽没有躲避爱斯特的净化，之前就连爱斯特的触碰也无法承受的它，甘之如饴地让圣光环绕自己全身，即使痛苦到极点，即使将要死去，也平静地、带着丝丝心满意足的解脱闭上双眼。
爱斯特垂下手，站起身离开。在树下，是已经死去的独角兽，银白色的身体，银白色的鬃毛，流了一地的、银白色的血液……
一个普通人（这里非神级别的都算普通人）看不到虚影从独角兽的尸体上升起，带着朦胧圣洁的白色光辉，那是独角兽的灵魂。它优雅地扬蹄奔跑，默默地跟着爱斯特一段路，然后轻盈地跃入空中，越跑越快，越飞越高，最终，消失在了重重雨幕中。
已经走远的爱斯特最后回过头看看独角兽的尸体，然后快步离开了。
不会有人知道，这世上曾经出现了第一头堕落的独角兽，除了……
悄无声息离开的那个伊莱娜，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独角兽的尸体旁，她轻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末日，千万别让我们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独角兽之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