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一01 ...
-
“咚！”
黄蓝相间的排球落地了，落在了他们这一方场地，自由人的手掌离它只有短短的几厘米，但这几厘米却宛如天堑，葬送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个炽热的夏天里，帝光中学，他们走到了最后一个赛场，走到了五局三胜的最后一局，却没能走到最后最高的那个位置。
所有人都是茫然的，自由人死死盯着自己的掌心，后悔、懊恼、痛苦、自责等等情绪交汇在眼底，最后化为一种浓烈的茫然无措。
他们的夏天结束了。
片刻的寂静后，沸腾了。
在解说的解说词中，在场馆意欲掀翻屋顶的人声鼎沸中，在对面半场的喜极而泣中，他们缄默了。
真真是死一般的寂静，他们独立于所有的喧嚣之外。
“啪”
是拍手声，是他们的永远冷静自持的主将拍手了，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却足够拨开阴云，唤回所有人的理智。
清冷的墨绿色的眸子一一扫过场上的自家球员，只是短短不到一秒的注视，却让所有人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该列队了。”主将最后只是这么说，他的语音语调一如既往的平稳，似乎既无悲也无怒，谁也不知道他看似平静的假面下蕴藏着怎样的复杂心绪。
“是。”条件反射下很统一的回应。
在漫长的两个小时后，打得你死我活的两支球队在球网前列队，握手，松开，所有的火气最终都归为了一句响亮的话。
“多谢指教！”
然后是向观众席上的应援团队和板凳上教练人员致谢。
再之后便是三三两两的退场，颁奖仪式在下午，这让奋战了两个多小时的两支队伍可以有一段好好休息恢复的时
间。
……
“我的锅，最后一球如果我反应再快点，如果我能赶上…”
一片沉闷的大巴上，自由人小林琛开口揽锅。
“不，是我的错，是我起跳早了，被打了个时间差。”拦网的核心，副主将鸣山绪风提出异议。
有人开口后，说话的人就多了起来。
“这不是前辈的错，谁能想到对方那个自由人那么变态，红峰前辈的打手出界都要往观众席上飞去了，硬生生被他捞了回来，然后我们前场都没反应过来，对面的球就先过来了，鸣山前辈已经反应很快了。”
“对面的发球也很恐怖啊！看我是个一年级新人，十个里有七个往我这边砸，手都要肿成猪肘子了！”说着，还甩了甩红肿的手背。
“谁让小早川你的接球最差呢，不招呼你还招呼谁呢！哈哈哈~”
“红峰前辈！”
“想想第三局，我们都手握局点领先4分，这样居然都被他们追平反超了！那一个个感觉跟打了鸡血似的！”
“别说了，第三局最后太痛苦了，导致第四局一开始状态没调整过来，差点就丢了那一局。”
……
所有的言语到最后都化作了无声的叹息。
“本来还想让赤苇再拿一个冠军的，双冠在手，多威风啊！”鸣山说着还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不过亚军也不错，创造了我们这三年来的历史最高。”
赤苇京治有些嫌弃地拍开鸣山的手。
“总而言之，是我们锻炼不足，整体实力不够，还需要继续努力。”
在车上所有队员的注视下，主将赤苇京治发表如上简短总结。
“我们是没有机会了，回去就要走退部的流程，接下来就交给红峰你们啦！明年要把原田监督抛起来啊！”鸣山大力拍打前面红峰的背。
红峰被拍得一个踉跄，幸好是在座椅上。但难得的没有反驳什么，退部啊，这种话题不管什么时候提出都会让人觉得相当沉重。
大巴上再度陷入沉默。
这次没有人再说什么，都假装休息去了。
赤苇京治侧头看路边匆匆后去的风景，有些恍惚，这段路和之前几次经过时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他们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想着，疲惫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也浅睡了过去。
……
社团的交接仪式很简单。
退社后的生活变得更加单调，只剩下了升学这一莫大的压力，偶尔去排球社指点一下后辈都成了一种难得的消遣，自然，弓道也是如此。
十一月的一个周六，天气晴朗无风，温度适宜，是个值得出门的好天气。
赤苇京治就在这秋意渐凉的日子里被鸣山绪风约出门了。
今天是个稍显特殊的日子，春高东京地区预选赛最终轮选拔就于这天在墨田区综合体育馆举行。
他们想在期末之前放松一下，于是决定去观看。
赤苇刚推开门，还没走出自家庭院，就看见了某位扎着小辫子的鸣山同学双手插口袋等在他家铁艺围墙外。
“早啊！京治！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过来找你啦。”鸣山抽出一只手挥了挥，又迅速地缩回。他们俩家隔得不远，就一条街的距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坐电车回家发现的，然后就混得更熟了，现在已经可以互叫名字了。
“早安，绪风。”赤苇不自觉在眼底带了些隐晦的笑意，绪风这瑟缩的模样，还是一如既往的怕冷啊。
赤苇锁好门，拎着两瓶刚研磨好的豆浆走出庭院，还对绪风晃了晃袋子，某人的灰蓝色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然后，赤苇就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一触即分。
“给。”赤苇从袋中掏出一瓶豆浆递给绪风。
鸣山双手捧住豆浆，是不烫手的温热，是温暖的，是舒适的，鸣山不自觉眯起了双眼，他很享受这种暖意。
“就知道京治最好啦！京治有看赛程吗？”
“没有注意。”他们是临时起意的，自己的比赛再加上升学就有够忙的了，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往年一样去追高中的排球比赛。
“唉，好吧，这次男排打入四强的是老牌豪强井闼山、枭谷，偶尔会冒头的日十以及黑马创山，创山今年的三年级都很强，团队的协作感也很好，可惜青黄不接，替补的一二年级上来是一眼能看穿的弱。女排倒还是常见的那四家，鞍山商院、井闼山、白井女子和春日一中。”
“今天的比赛安排是？”
“上午是先女子后男子，4进2两场两场进行，按之前选拔赛的大区来，A区鞍山商院对白井女子，井闼山对日十；B区井闼山对春日一中，枭谷对创山。落败的在下午争最后的举办地名额，春高一直都在东京体育馆举行，不像InHigh在几方之间轮换。不过东京的队伍显见的比其他地区要多，别的县可能是80取1，东京可是400取2或者3，僧多肉少啊！”
鸣山吸了口豆浆，施施然转了话题。
“我记得男排这四所学校，京治都有特招的。”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赤苇点了点头，他的父母总觉得他能做到最好，或者说，认为普通人必须将自己能做的一切都做到最好才能跟上卓越之人。于是他参加了排球社，他率领社团打进全国；于是他好好学习，他的成绩常年位居校年级前五；于是他培养了弓道的兴趣，他拿下了个人赛的冠军……他竭尽所能去成为一个他们所期望的普通人。
“要看哪场比赛。”赤苇询问。
“嗯……”鸣山仔细思考了一下，“枭谷对创山吧，主要是创山给我以强烈的昙花一现的感觉，总觉得有必要去见证一下。至于女排，估计赶不上了。没有训练的日子里，真的不想冒着寒风一大早出门。”
“那就这场。”
在秋日的凉风里，两人不紧不慢地边走边交谈，时间距离男排开始尚早，他们用不着慌张地去赶电车。
……
“枭谷！枭谷！！枭谷！！！最强！！！”
“冲啊冲啊！创山！！”
“常胜！井闼山！最强！井闼山！！！”
“加油加油！日十！！Fight！！！”
一进场就是满耳的此起彼伏的应援声，震耳欲聋。
“真是久违了呢，这种热烈的氛围！”鸣山心生感慨，不久的几个月前，他们也在比赛中享受着这样的热情，而现在，他们在不见天日的学海中阴暗爬行。
场馆里开了空调，到了东京四强这几场，观众也多了起来，全东京的高中排球粉都关注着今日的结果，他们转了一圈，最后在围观的人群中挤到了内圈，直面排球现场的冲击。
是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赤苇瞄了眼对面的电子计分板，目前的比分是23：19，枭谷领先。
“这一局创山难了。”鸣山轻声说。
“是的，他们整体给人的感觉很紧绷，紧绷到了无法完全放开的地步。”
“还是紧张了，啧，刚才那个扣球，自由人反应慢了一拍，都已经限制了斜线的球路，视野和跑动的空间都空出来了，按创山自由人之前比赛表现出的水平，绝对是接得到的，果然还是压力太大了嘛？”
黄蓝相间的排球在球网上空去来往返飞行。
击球声不停。
拉锯了4个长回合的这一球最后落在枭谷半场内。
“好！！！”
比分翻过，创山终于也上了20分大关。
但几十秒后的下一球，枭谷就扳回来了，直接一个发球无触得分，枭谷拿到24分，率先到达局点。
“枭谷的状态很好哎，这一局被他们拿下的话，创山基本就无望了，一支状态起来的队伍可棘手得很啊！”鸣山感慨，毕竟他们就败在了状态爆发的光仙学院手里，很有点既视感。
赤苇点点头，也是深有同感。
“就看下一球了。”
场上很静，只有排球与地板接触的声音。
裁判吹响哨。
3秒后，枭谷的2号直接一个大力跳发过网急坠。
但，被自由人稳稳地接起来了，球卸去了力度与旋转完美地到达二传适合出手的位置。
创山走了个快节奏的跑位快攻，2号位的副攻手打出了一个相当漂亮的直线球。
球没落地，隔着薄薄一只手掌，弹起！
低了！
这是赤苇的第一想法，但能处理。
枭谷的二传也意识到了，上手来不及，于是后撤一步，下手垫传。
“最后一球，拜托了，木兔！”
“交给我吧！Hey！Hey！！Hey！！！”
枭谷的12号三步助跑，气势一步一步聚集而起，然后，“蹬”地起跳！
如同大号的猫头鹰一般，展翅，起飞！
极具力量美的身体在半空滞留的短短一瞬，后仰弯成弓！
如火般侵略的欲望、野性从这具躯体里满溢而出！
极端的专注，以倾尽一切的姿态。
右手鞭子一般挥出——
“砰！”
一瞬带着音爆划过！
创山的人反应不及，球猛地压上底线！
一个超级漂亮的直线球！！
一球入魂！！！
枭谷的12号缓缓落下，就好像狩猎完毕的猫头鹰一样，但怒睁的眼睛依旧锐利地盯着小小的已经落地的排球。
时间仿佛于此刻在枭谷12号灿金色的眼中凝滞，然后在他诚挚的惊呼中重新开始流动！
有点一惊一乍的，但活力满满，就像闪耀的光本身。
“真是…耀眼啊……”满场的欢呼中，赤苇轻声感叹，这是与他截然不同、令人心生憧憬的野性的、极致的热爱。
于是，明亮星辰的光芒就此烙进眼底，与心底。
“决定了，去枭谷。”
“哈？”鸣山满头大写的问号，但还是本能地跟了句，“我考不上。”
“你能的。”赤苇平淡无奇地陈述，“有我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高一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