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铃精和骂人怪》姬降娄

31、第 31 章

　　唐依在走廊上漫游，无聊瞟向走廊外围的动植物，其实想想，怀梨七中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有池塘，有树林，有镂空超场，有三层学生食堂。她遥遥看到班级门口站着一穿咖色外套的长发成年女性，她什么也不做，像是在等什么人。

　　唐依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径直走回教室，心里一直默念“不要看见我”之类的话，离教室门口就差一步时，班主任还在叫住了她。

　　没办法，唐依只能装作才看到她似的转身。

　　“老师！”

　　班主任无视了唐依蹩脚的演技，开门见山道：“你最近成绩下降了很多。”

　　是的，确实下降很多，她最近的总体成绩用四个字就可以形容—一言难尽。

　　除了化学还算平稳之外，其他的都在下降，尤其数学，断崖式的。每当数学老师拿着她的答题卡一脸期翼的问她：这次可以及格吗，她都只能苦笑着摇头。

　　她也想及格，像从前一样，可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及格的分数线，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唐依不知道该回些什么，保证的话她说的太多了，多得她自己都不相信。

　　同一个地方，同一片风景，早上还人丁熙攘，现在却只有寥寥几个。

　　唐依看着落入半山橙黄的太阳，无助地点点头。

　　班主任摸了摸唐依的头，和她哥哥一样。

　　“没事，会好的。”

　　唐依还是那样，点了点头，不过这回脸上多了丝笑容，是硬笑出来的。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像她们说的，太阳总会升起，黎明也会到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班主任问了很多关于她最近的事，不过这些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做铺垫，她还是问了出来 ：“唐依，你还会转班吗？”

　　唐依点头，过了会儿又摇头。

　　她不知道。

　　很早就听说物理老师教不了她们高三，他工作太忙，每天忙着教务处的各种琐事，没办法顾及到班里同学的学习，这是老师自愿辞去的。

　　数学老师也要被迫调走，他升迁了，去了更好的学校，他和唐依说过，他想留下来陪唐依高考，有哥哥在，她会安心很多，但唐依还是拒绝了，要是他留下来，那他可能接下来几年都去不了之前那个学校？唐依不能阻止哥哥去更好的地方，哪怕是为了自己。

　　这是好事。

　　或许是。

　　语文老师显怀了，她有了自己的小宝宝，那天唐依拥抱老师时明显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在用脚去触碰外面陌生的世界，真可爱，当时她的弟弟也是这样的。

　　其实她们其中走一人也没什么的，换个人适应适应也行，可为什么她们一走就是三个人一起走，无奈的，被迫的，必须的。

　　唐依感觉心空洞洞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还有班级里的一小部分人，虽说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但她不可能根本一点也不在乎，她们的言行，举止，每一个眼神都在影响着她。

　　都说一句两句话没什么，那十句，百句，数不清呢，还能没什么吗。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们的每一句话就像古代的凌迟，她被枷锁绑在柱子上，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肉一点一点地刮下，却无可奈何。她看着她们分吃自己的肉，用万能的舌头品尝咸淡，不断嘲笑她的不该。她们喜欢看她无能的反抗，她越是激烈她们越喜欢，她是她们手里的玩具，不断逼迫她工作，哪怕是只剩无声的揭斯底里的嘶吼，她们也能让她重新动起来。

　　唐依想到苏芸，想到黄淼，要是她离开了她们能跟自己一起吗？

　　从小到大，她们三形影不离，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她们都在一起，与其说她不舍得其他俩人，不如说是不习惯。

　　班主任在唐依面前挥手，试探性问：“唐依？”

　　唐依像是被什么唤醒，蹬地一下，她下意识抬头看老师，眉毛微皱，满脸疑惑。

　　一秒，两秒，三秒。

　　唐依才反应过来，“哦，对不起老师。”

　　她像是想了一会，其实只是装模作样，大脑空空。

　　“老师，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应该是想的，我想去其他班，去认识其他同学，或许他们……不这样，想听听其他人口中的我，虽然我可能一时接受不了，但……我还是想知道。小芸和黄淼的成绩也不错，如果分班的时候人数多的话，我们应该还能在一个班。”

　　班主任听不清唐依说的话，唐依的声音太小了，像蚊子一样嗡嗡的，她往唐依靠近一些，微弯身，将耳朵移到唐依嘴边大约五厘米的地方。

　　“啊？”

　　唐依被班主任突如袭来的行为吓得后退一步，眼睛瞪得大大的，无意识说了声：“老师。”

　　班主任看到唐依这样也不好问下去，打发她回班级去。

　　她没听到唐依的话，但也对半猜到她说了什么。

　　唐依想离开，离开三班，离开这些是非。

　　她作为班主任早发现唐依和慕淞的不对，一开始她和世俗一样，想去阻止，怕一个好好的姑娘被恋爱耽误，她看起来太单纯了。但看到她们两人相处这么久也没有影响成绩，反而直线上升，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去阻止，那就有点太没道理。

　　这半学期开学没多久，她和苏芸一样，以为只是两人之间的小矛盾，过几天就好，但并不是。不仅不好而且还在不断恶化，她之前找过慕淞谈话，像和唐依的一样，但也没问过什么。

　　她也听到了那些谣言，她想起了她那个不曾见面的网友萧椛，那段时间不管萧椛做什么都是错，哪怕只是说句话，也能被说上一天。萧椛和她说了很多她生活里的事，向她倾诉自己的委屈，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她先在所遭遇的一切不过起源于考试不给同学抄自己写的答案而已，没别的，这可能就是当浑浊成为常态，清醒也是一种罪吧。

　　她想制止她们的话，在班级里也明里暗里说过几次，可能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经验不足，事情总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后来她不说了，她们也说得少了。

　　可她也不想让唐依转班，因为自己的一些私心，但转班对于现在的唐依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去认识新的老师，结实新的同学，她或许会回到之前那样，而不是现在，像个提线木偶，没有线，立马瘫。

　　她装作无事，喊停了前面的唐依。

　　“唐依，帮老师把黄淼叫出来吧。”

　　唐依看了眼座位上的黄淼，班级里谈笑的同学，回头再看了眼老师。

　　“好。”

　　“你觉得化学老师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