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铃精和骂人怪》姬降娄

21、第 21 章

　　“救命！”

　　唐依猛地睁开双眼，从床上弹坐，呼吸停滞，手紧紧抓住右侧的围管，等身后传来一阵凉意，她才似反应过来，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

　　苏芸被唐依这一反应吓了一跳，她本打算去叫醒唐依，才刚踩到椅子上站起，就见唐依如鬼魅般弹坐起身。她触碰唐依的手臂，还好，热的，顺势将整个手掌放上去，轻摇她的身体，担心地问：“你怎么了？依依。”

　　她机械地转头，一点一点地，看向苏芸，嘴唇微张，胸口剧烈起伏，缓慢地摇头，眼睛空洞无声。

　　苏芸赶忙把鞋子脱下，甩在一边，急忙顺着楼梯爬上唐依的床，三步并两步，一把抱住她，不断轻拍她的后背，身体小幅度颤抖，声音沙哑，像是自我安慰，不断地重复：“依依，你怎么了。依依，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我害怕，我求你说句话啊，说句话，拴子，拴子，拴子，你别这样，我求求你，求你说句话，别不说话啊，拴子，有人吗，来人啊，有人在吗，赵汐，赵汐你去叫一下阿姨，拴子她，她……拴子，说话呀。”

　　拴子，我害怕，你别和以前一样，不可以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你答应过我的，不可以食言。

　　你要是食言了，我就不和你好了，我要和你绝交，你哄不好的那种。

　　拴子，我求求你，你就当为了我，说句话吧。

　　眼泪滴在唐依的脖颈，烫得她一哆嗦，视野开始逐渐清晰，她试着回抱苏芸，可手臂僵硬得让她很难弯曲，她只能用指尖去够苏芸的后背，缓慢移动，努力扯动脸上肌肉，笑着说：“怎么了，让你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呢。”

　　等身体的感官恢复，她才能抱紧苏芸，以此来告诉她，没事，我还在，我还有体温，我还有力气抱你，我还活着，健康地活着。

　　“你没事吧，孩子。”

　　“我没事阿姨，辛苦你跑一趟了，回去吧，都回去吧，一会我还要去跑早操。”

　　“要不你去医院看看吧，你这样下去不行，我给你家长打电话。”

　　“没用的阿姨，我的病不好治，费钱，妈妈她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可以给我治病了，我想等以后自己能独立了，去大城市，挣好多好多钱，给自己治病。您别担心了，我只不过做了场噩梦，被吓着了，没反应过来而已。”她将苏芸从自己怀里拉出来，用袖口擦着她不断往下掉的眼泪，调出微笑，恢复到以前的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别哭了，大早上就哭，多不吉利。”

　　她把被子叠好，放在床的另一头，牵着苏芸的手一步一步走下楼梯，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是否跟上，有没有踩实。

　　唐依穿好自己的鞋袜，顺道把在对床的鞋拿过来递给苏芸，她用湿纸巾胡乱擦了下脸，拉着苏芸就往楼下冲。

　　苏芸扯住了她，红着眼摇头，说：“依依，我们不去了，你这样子不适合跑步，逃操没关系的，班主任会和执行老师说清楚，你不用担心。这会去我们也跑不了，她们已经开始跑了，我们去顶多就是站一会儿。不去了，我们去吃饭吧。”

　　唐依焦急地看着寝室门口显示时间的屏幕，说：“站就站呗，我不能因为这个而搞特殊。”

　　不然，她们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了。

　　跑到半路，她们还是被前面的校长拦下。

　　“前面那两个，在干什么，操还没跑完就溜走。”

　　唐依被迫叫停，站在那里等着骂骂咧咧的校长，她笑着摇头，悄声说：“没事的。”

　　校长挺着他的大肚子，站在刚刚那里，大声吼道：“你们俩个还不过来，等着我去请你们！”

　　唐依和苏芸低着头小跑到校长面前。

　　校长背着手，在她俩面前度步，说：“你们两个干什么，你以为叫你们跑操是对我好，每天早上锻炼锻炼身体，跑跑步，这是对你们好，对你们自己好，我今天天不亮就到学校里来了，陪着你们跑操，你们到好，操都没跑完就想走。一日之计在于晨，你看看那些没办法跑操的同学都在那里拿着书看，再看看你们俩个。”

　　唐依和苏芸低头，不说一句话。

　　校长看着她们俩个这样，气不打一处来，继续道：“你们是那个班的！”

　　“高二三班。”

　　校长想了想，说：“赵老师那个班的。”他指了下拿着课本的同学站着的地方，“你们俩去那里和她们一起站着，等跑完操才可以吃饭。”

　　“知道了。”

　　校长回身补充道：“一会记得叫你们班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

　　“哦。”

　　校长背过身，巡逻其他地方去。

　　唐依戳了戳苏芸的衣服，说：“真倒霉，好不容易迟到一次，就被捉到了，还是学校最大的官儿，我看他们经常迟到的那几个也没被逮到几次，我们我一迟到就被抓，我这运气，真够倒霉的。”

　　苏芸担忧的看着唐依的脸色，说：“你真的没事吗？”

　　唐依皱眉，看着苏苏，试着轻微地蹦了几下，在夸张地摆摆手，左摇右晃，说：“你觉得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你看我。”她做了个鬼脸，像小时候一样，勉强博得苏芸一笑。

　　苏芸：“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梦吗，是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

　　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

　　白炽灯光下飞舞这几只抗冻的小虫，它们相遇，碰撞，分离，不断向光亮靠近。

　　“我忘了，做梦的时候我还记得，但醒来的时候就忘得一干二净，我现在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有什么好一点的地方吗，让你能开心的地方。”

　　辰岑带着他们班的队伍从苏芸声旁经过，离开时还不忘回头对苏芸笑笑，引得班级一篇咦嘘声。

　　唐依看着苏芸还停留在嘴角的微笑，不禁咋舌，说：“谈了恋爱就是好，有人专门为了你还跑慢一点，就是为了多看你几眼。”

　　“当然有，我梦见他了。”她颔首示意苏芸看向自己班的方向，慕淞正迎着灯光跑来，瞟了唐依一眼，继续往前跑去，“我忘记关于梦的大半，也忘记有他的部分。但我知道，他在我梦里出现过，我很高兴，我想我对他有些感情上的依赖，不同于我和你的情感，是你和辰岑的那种。”

　　苏芸使劲拽了一下唐依的一角，试图讲她从幻想里拉出，“你确定吗，你可要想好，没有他之前你在班级里的处境还好，可要是你一旦确定你喜欢他，那接下来的就会比高一下册时还要恐怖，规模更大，你是骗我的对吗。”

　　“不是，苏芸，我是真的对他产生那种情感，是他们胡诌的也好，我自己假想的也罢，你就让我赌一把，用我的成绩，我不堵他对我心动，我赌我自己不后悔。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喜欢一个男生，迟到了四年的情感，你总得让我体会一下，我看着你和辰岑每天这样，我也会嫉妒的好吗。我也是个人，拥有人的正常情感。”

　　唐依回想起上半学期的一切，她想，她应当是很喜欢慕淞的。和慕淞待在一起很快乐，而且她的成绩不断提升，在最近的一次开学考中，她超过了慕淞整整三分，虽然不高，但也是她努力得来的结果。

　　唐依喜欢他，倾慕他，想和他一起站在高处，看不一样的风景。为了能过更好地和他在一起，她得更努力学习，去改变自己。

　　苏芸知道唐依一旦决定什么，那便是九头牛也是拉不回，你要是不让她弄，她也会想方设法去整，没人可以阻止得了她。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你去吧，我会尽可能的帮你，会监督你，你要有分寸，别像她们一样，弄到最后什么也不剩。”

　　唐依盯着慕淞的背影，笑着回苏芸的说：“嗯，我不会，我不是她们。”

　　我不是她们，不可能做出那些事。

　　我看遍身边那么多人，我不可能不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