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杠铃精和骂人怪》姬降娄

11、第 11 章

　　白玉兰花开了，开满了整所校园，哪怕是坐在教室，也能闻到它淡淡的清香。

　　唐依看着在她面前舞动的手，不禁感叹道：这人不仅生得漂亮，手也好看，这手像是被可以打磨过的，修长美丽，骨节分明，不像自己，肉肉的，短短的。

　　慕淞专心讲题，并没有发现此刻的唐依正出神呢。他的手随着讲题而翻动，而唐依的却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慕淞不知道，她看到唐依这样没动，也没管那么多，直接上手将唐依的手向后翻转一百八十度，整只手拧过来，疼得唐依嗷嗷叫。

　　唐依捏着手腕，眼角带泪，说：“嘶，慕淞你干什么，疼死了。这是手，不是布偶玩具。”

　　但当慕淞抬头看去时，唐依眼里早已无泪，转瞬即逝，没有一点痕迹。慕淞敷衍道：“好好好，对不起，是我的错，刚刚把你手弄疼了是我的错。来，吃糖不，早上才买的。”

　　唐依接过慕淞手里的糖，塞了一颗到嘴里。

　　慕淞接着又道：“那刚刚的题会了吗？”

　　唐依点头，似是骄傲地说：“我很聪明的，这么简单我怎么不会，你别小看我。”

　　慕淞往后一躺，嗤笑道：“那你还来问我！”

　　唐依听慕淞这么一说，有些别扭，要是说谎，那该多不好，人家真心实意给你讲题，你还编个谎话来骗他，要不干脆就说真的，反正慕淞也不会说她什么。唐依直接说道：“哦，这个嘛，原本我是不会的，但你讲到一半我突然就会了，你说神不神奇。”

　　慕淞：“那你还让我一个人在那里苦吧吧的讲。”

　　唐依顺手将慕淞的水瓶推向他，抬头示意：“喝点水吧。”

　　慕淞拿起唐依递过来的水杯，没喝，看着唐依还能编出什么新花样。

　　唐依见慕淞没喝，只好继续解释道：“我这不是怕突然打断你影响你思路，还有，我也想看看最后你的结果和我一不一样。”

　　慕淞：“那一样吗？”

　　唐依点头，笑道：“当然一样啦，我们两个一个思路，只要数据没算错，结果那肯定就是一样的！”

　　后排的俩男同学笑道：“当然一样的啦，我们两个是一样的，结果怎么会不一样呢。”

　　“来，乖乖，喝水。”

　　“嗯，给你糖，这可是我今天早上特意买的。”

　　他们学着刚刚唐依和慕淞讲题的场景，顺道还加了一些自己想说的进去，引得不少人围观。等学得差不多了，才像个害羞的小姑娘甩甩手，说：“哎呦，你们俩也太甜了吧，跟唐依手里的糖一样，嘻嘻。”

　　唐依拿着刚刚的书，笑着打他们，“你们俩说什么呢，没有的事，乱造谣。”

　　那两个男同学也不躲闪，就这么被唐依打，不轻不重，像是小猫挠痒。

　　“我们可没有瞎说，你看，慕淞也不否认，那么这就是真的。”

　　“真什么真，假的，慕淞你说句话啊！”

　　慕淞确实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唐依与那两个男生打闹，等差不多的时候才说道：“好了，你们俩别欺负她了，俩大男生欺负一个小姑娘像什么话。唐依，你回去吧，该上课了。”

　　那两人像是吃到什么大瓜，捂嘴笑道：“哟，这还没成就开始护短了，慕淞。”

　　慕淞没管他们，继续笑着和唐依说：“你别管他们，回去吧。”

　　唐依点头，拿着书，揣着笔便走了。等她走到讲台时，那两个不死心继续道：“有空多来找我们淞哥玩……不，有空来多问问我们淞哥题，他什么都会。”

　　唐依没有理他们的话，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她坐下，思考着一个困着她许多天的问题：

　　她喜不喜欢慕淞？

　　班上的同学都说自己喜欢慕淞，但喜欢是什么？是自己每天缠着慕淞给她讲题，还是一些有时对慕淞的无理取闹，可这不是朋友之间正常的行为吗，她和黄淼，苏芸就是这样。

　　她不知道，也不明白。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按照她们的说法，自己应当是喜欢慕淞的。

　　可喜欢了之后又要干什么？

　　像她们说的，和大多数相恋的人一样进行下一步，和慕淞谈恋爱？

　　可她不敢。

　　她身旁的朋友也有不少人都谈恋爱了，她看到她们从巅峰跌入谷底，最后什么也不剩；看到从之前的开心明朗到现在的抑郁寡欢，整天以泪洗面。当然，也有好的，有人可以把别人拉出万丈深渊，可以给对方活下去的希望，也可以让对方变得活泼开朗。

　　她不敢，也不信，她不信自己能遇到这么好的，她不是不信慕淞，只是不相信自己。在她们总在自己耳边说起的时候，她是有想过自己和慕淞谈恋爱的模样，就像电视剧里的一样，但每当到美好的时刻，她都会清楚的告诉自己：不可以！你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你承担起后果吗？要是那一天你的成绩下降了，他还会喜欢你吗？或者他根本没喜欢过自己，他只不过是喜欢你和他一起讨论题目的时候，其他的，别谈了。别忘了自己成绩不好是街坊邻居是怎么说自己的，傻子，笨蛋，蠢货，这姑娘以后完了，没救了，随便找个人家嫁了算了，还读什么书，出去打工吧，给弟弟挣点彩礼钱。要是让她们知道你是因为谈恋爱而成绩下滑的，他们又该怎么编排你，你不敢想，也不想想，你不想再回到之前的日子。

　　于是唐依告诫自己：不可以早恋，不要早恋，哪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能有。离慕淞远一点，远一点就好了，慢慢地感情淡了，便什么也没了。

　　可是她又不想放弃这来之不易的，与自己有在学习思路上如此相匹配的人，还有些其他方面。他很聪明，就像他们说的，他无所不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又像天上的星星。但唐依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她不想看到父母失望的样子和邻居们假意好心实则看笑话的嘴脸，所以，你必须远离他，或者少与他打闹也行。

　　唐依开始慢慢地疏远慕淞，她很少问他题，有什么不会的也只是自己一人跑办公室，偶尔也会带上苏芸和黄淼。

　　慕淞也察觉到唐依在有意无意间疏远，每当自己和唐依打招呼或者是说话时，唐依都不看他，只低着头盯地板，说不了几句就跑，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终于，慕淞忍不住了。

　　他趁着和唐依一起去办公室路上的空隙赶紧问道：“唐依，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我看到你老往办公室跑。”

　　唐依低头：“嗯。”

　　哎，又是这样。

　　慕淞：“你跑办公室多麻烦啊，又浪费时间，不如你问我吧，你不会的我基本都会，而且我们俩在同一个班级，你到我那里又要不来多长时间，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去你哪里给你讲题，陪你说说话什么的。”

　　唐依回绝道：“不用了，谢谢。我去办公室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慕淞：“那我可以帮你放松放松，减小压力，你……”

　　唐依敲门，“老师，我来了。”

　　物理老师从电脑前抬起头，笑着说：“来了。

　　“我找你们俩个来是为了我们班的物理，你们俩相当于班里的领头羊，唐依有足够的耐力，而慕淞呢，也是非常的聪明，我希望你们两个能够互帮互助，班里的同学也能学习学习。你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现在怎么跟个陌生人一样。怎么，谈恋爱分手了？”

　　唐依瞬间抬起头盯着物理老师，耳朵红得要滴血，但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她结巴道：“老师……你误会了，没有的事。”

　　怎么可能会有，要是有的话自己现在该是怎么样呢，想不到。

　　物理老师站起身，到旁边的打印机里拿试卷，边走边说说：“好吧，老师也不是反对你们谈恋爱，只要不影响学习就行，能让自己提升，还能从其中获得正确的情绪价值的早恋谁不想谈呢？好了，把这个拿回班级发给他们做做，要期末了。”他将拿好的试卷摞齐递给慕淞，斜靠在打印级上看着唐依，像是和蔼的老父亲，“唐依，你这半学期物理进步很大，老师很看好你。”

　　她知道，虽然物理老师这么说，但她还是不敢，她低着头，说：“嗯，知道了。”

　　那天下午他们说了很多，有学习，有生活，有兴趣爱好，还有憧憬的美好大学生活，他们什么都聊，聊到了上课铃响，同学都进了教室。

　　物理老师走过来，拍拍慕淞的肩，说：“行吧，你们回去吧。”

　　“嗯。”

　　“好的，老师再见！”

　　“再见。”

　　“唐依……”

　　“我知道，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是……”

　　“走吧，回班里吧，刚好我有道题不会。”

　　“那好吧，我教你！”

　　“嗯。”

　　唐依和慕淞又开始熟了起来，借着问问题契机，各种的嬉戏打闹，调皮玩耍。

　　他们的关系比之前更胜，唐依的烦恼也比之前更多，她一边警告着自己，一边又与慕淞嬉戏。

　　她和慕淞打闹的那一刻是快乐的，放松的，是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随便她们怎么说都无所谓的。可当她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时，她又会开始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怎么就这样了，说好了少和他打闹的，怎么一碰到他就不行了。每次回来她都会在纸上写自己再也不这样了，像是在上天祷告自己的罪行，这样或许就能减轻自己心里的负罪，可到了下一次还会这样。

　　唐依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陷入了死循环，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