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博弈》落雪遮阳

3、打脸拍摄

　　“卡！”

　　“齐解说，后手在一步之内已经形成了双活三，这不合规定，需要重新走。这是最基本的常识，齐小姐解说前都不做了解吗？
　　宋韵成的助理秦芝再次叫停了拍摄。

　　刚刚被撞见争吵，在方良和冯洁打圆场下，才给齐月争取到了试录解说的机会，但她这半个月只是匆匆了解了围棋相关知识，正式录制难免紧张，频繁出错。

　　演播厅都是同级和高层领导，齐月面上挂不住，她没想到区区一个助理也敢这么跟她说话，她回的也很干脆利落:“秦助理说话没必要这么冲吧？大型赛事解说都还有彩排的机会，我只是口误。而且，宋小姐都没发话，你就抢先开了口，这不太合适吧。”

　　言外之意，你只是个助理。

　　秦芝本就不满珠彦体育看菜下碟的态度，昨天敲定合竟然无赖地想让宋师姐免费宣传他们公司旗下的运动产品，说话还总拿官阶压人，真让她气不过。

　　现下又碰见个不要脸的人，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秦芝笑着回应:“不好意思啊，这种低级别的错误，围棋初学者都知道。如果让宋师姐开口，那就是我的失职。”

　　齐月被她这一通暗讽气的脸都要白了，还想争论什么，镜头里的宋韵成淡眸扫她一眼，齐月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天才一类的人，总会有些傲气，或者与众不同之地，齐月一向不喜欢这类人。
　　但她却被宋韵成的气场震住。

　　宋韵成又落了一子，淡声道:“继续。”

　　第一次拍摄是最简单的围棋入门知识，可没想到接下来的两次试录，齐月一次卡壳，还有一次连领地计算都能搞错。在她又一次忽略了‘同一布局三次’后，宋韵成把棋子放回棋罐里，站起身。

　　“如果这就是贵公司的态度，那我想，我们没有合作的必要了。”

　　“我给了你不止三次机会。”

　　齐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宋韵成说话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整个演播厅一片死寂，拍摄人员大气也不敢出。

　　高层的董事也没想到方良推荐的是个这么不靠谱的人，脸色很不好看。

　　珠彦体育公司即将转型上市，需要一个博人眼球的焦点，而作为年轻一代最有能力最受大众追捧的天才少女世界围棋冠军宋韵成，是最符合的人选。

　　其实珠彦体育很早就开始同各类冠军合作，但反响平平。和围棋有关议案前两年曾有人提过，不过因为当时人工智能横空出世，赢了多位世界冠军，引起舆论轩然大波，所以暂时搁置。而最近，围棋热点不断，正是他们公司赶上东风的好时机。

　　宋韵成的比赛高层看过，俗话说“棋如其人”，宋韵成的棋风很稳，冷静大气却可攻可守，在多次国际赛事上，明明被逼入绝境却能逆风翻盘，收获了一波又一波粉丝，也被网友戏称为[反杀之神]。

　　在珠彦体育之前，已经有其他公司找宋韵成寻求过合作，这下先跌了印象分，对珠彦公司很不利。冯洁正是想到了这一点，在齐月还想开口狡辩前拦住了她，
　　“宋老师，齐月以前一直负责球类的赛事解说，在围棋方面她确实还需要精进，给您带来了不好的体验，我们很抱歉。但我们也是诚心合作，我们公司最先进的设备仪器都会为围棋教程拍摄让步，还请您再给个机会。”

　　方良也上前赔笑道:“宋老师，我们珠彦的解说员专业素养绝对过硬，只不过在不熟悉的领域难免有些怯场。这边，我们许解说的团队从去年开始收集围棋赛事的各项资料，了解颇多，肯定会让你满意，还请您再给个机会。”

　　说完，方良又冲许诗晚使了使眼色。现在这个局面，也顾不得先前同冯洁私下串通的计划，只能寄希望于许诗晚的团队。要是宋韵成真的打定主意不与珠彦体育合作，引得高层震怒，那么背锅的只有他。冯洁是他下属，根本不会受责问。

　　许诗晚听了这话，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得，还知道围棋项目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
　　还包你满意，真是敢夸下海口。
　　好事落不到一点，一出事就全找上来。

　　“宋老师？”方良询问着开口。

　　没有人比宋韵成更在意围棋教程的拍摄。中国目前学习围棋的人数还是太少，科普力度不够，加之人工智能崛起，未来的围棋之路将会更加艰难。
　　她综合考虑过多加公司，珠彦体育能提供的拍摄自由限度和权限，无疑是最大的。
　　只不过昨天签约合同时，珠彦体育敲定解说的行为让她很反感，她只是趁这个机会给他们提个醒。

　　静默一瞬，宋韵成看着许诗晚旁边的万姝，“你来。”

　　而后，宋韵成迎着许诗晚的目光，“你，来跟我对弈。”

　　万姝也确实没有给许诗晚丢脸，解说术语虽不娴熟，讲述过程也有些磕绊，但总归对围棋的入门知识了解全面，没有出现错误。

　　“我想结果很清楚了。”宋韵成落下最后一子，不紧不慢开口:

　　“你说呢？方总。”

　　光明正大的比拼，一个解说被频繁叫停、错误百出，另一个虽有磕绊但却有惊无险、主负责人还能同宋韵成对弈，结局已经很明了。

　　—

　　下午一点团队在做准备工作，正式录制将于两点开始。

　　化妆室里，化妆师正给宋韵成化淡妆，她的手法很轻，边化边夸宋韵成人美皮肤好，每化一步还询问她的意见。宋韵成对这类东西一向没什么要求，她外出比赛也只是打个底。

　　许诗晚在隔壁的化妆间却紧张得不行，一会儿整理假睫毛，一会儿又试不同的口红色号，化妆师觉得她已经很漂亮了，可许诗晚还是想在宋韵成面前完美一点，再完美一点。
　　这个化妆师是许诗晚每次赛事解说的搭档，看着正纠结哪对耳钉更配这套职业装的许诗晚，她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你今天很不一样。”

　　许诗晚心慌了一瞬，面上却不显，笑着说没有啊，只是觉得同框的人很漂亮，所以自己更郑重些。

　　化妆师又问:“那你为什么又戴了这串手链？”

　　许诗晚的左手戴着一串黑色的手链，只有两颗黑色的珠子对称在腕骨左右，用黑色的编织绳缠绕，明明很普通，珠子也不见得价值连城，但宋韵成却异常珍视。

　　“我记得，你说它对你很重要，除非大型比赛，你一般都不会戴出来。”

　　许诗晚眨了下眼，隐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而后含糊开口:

　　“围棋项目我跟了这么久，当然重要。”

　　为了让两边团队顺利磨合，拍出更好的作品，第一次拍摄难度不应该太大，许诗晚暂定由她先介绍围棋的历史发展，而后通过许诗晚的对弈引出围棋的入门介绍。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许诗晚提前做了很多工作准备，大到拍摄进程小的围棋摆件的摆放，她都无比用心。

　　拍摄最后一个场景需要换场景，两人跟着拍摄助理走到另一个房间，刚推门而入，就听到旁边人的惊呼。

　　小心！

　　许诗晚还没反应过来，眼角突然罩下一片阴影，撞击软肉的沉闷声响后，便是慌忙落地的金属音。

　　没想到书架上的金属话筒底座突然滚落下来。
　　两边的助理很快围了上来，宋韵成默默把手臂收回背在身后，神色依旧，“没事，先拍摄。”

　　刚刚要不是宋韵成反应及时，许诗晚肯定会被砸到，估计会破相。她有些担心，刚想出声询问，宋韵成意有所感，侧身看着她，下颌轻抬:

　　“先拍摄。”

　　拍完最后一个景，作为彩蛋，还需要宋韵成对着镜头介绍一下自己。

　　许诗晚从镜头中退出来，站在设备后面，盯着拍摄。

　　如果用一种意像去形容宋韵成，那么许诗晚觉得一定是

　　清冷的雪。

　　淡妆让她的五官更加立体，宋韵成正在做自我介绍。金丝边眼镜下，她的眼眸深邃却好似隔着一层薄雾，许诗晚看不真切。风不禁意偷溜进来，吹起她颊边碎发。
　　那颗浅痣明晃晃地闯入许诗晚的视线，好似烙在心尖。

　　“我是宋韵成。”

　　记忆再度被拉回高中。

　　雨天心动的慌忙逃离，许诗晚第二次见到宋韵成，是在周一的升旗仪式，她代表高三年级发言。连阴雨后，空气中混着树木泥土交织的青草味，宋韵成扎着马尾，站在国旗下，许诗晚的角度刚好能看见她的侧颜。
　　眼尾那颗浅痣在发丝的遮挡下，若隐若现。

　　“同学们好，我是高三（1）班的宋韵成。”

　　[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

　　许诗晚突然想到了这句诗，她觉得宋韵成的父母肯定很爱她。

　　那个时候的她又把自己的名字对比了一遍，[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里]

　　不错。
　　两个都很有诗意。

　　本来她还不满意自己的名字太寡淡，可这么看，好像也还可以。

　　年少时期的心思单纯又懵懂，那个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习惯性地将宋韵成和自己联系到一起。
　　记忆再次被点醒，她想，喜欢的种子似乎从那个时候就被种下了。

　　正出神之际，人事部经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方总找她。

　　宋韵成把彩蛋拍完，助理秦芝便走上前，想查看她的伤势。可没等秦芝有所动作，一个小姑娘跑进来，语气慌张:

　　“她们——”
　　“她们好像吵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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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人的名字出处:
许诗晚: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里。 ——《寻西山隐者不遇》 唐· 丘为
宋韵成:险韵诗成，扶头酒醒，别是闲滋味。——《念奴娇·春情》 宋·李清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