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阿勒泰的风雪

1、青春的躁动

　　汪心月有些失神地骑着自行车在镇上的柏油马路上缓慢行驶着，夕阳西沉，路上都是匆匆往家里赶的人。不经意间抬头迎上的却是妈妈的目光。妈妈一脸关切，心月知道自己距离放学的时间已经晚了近一个小时，妈妈骑车出来迎她一定是在家等的不耐烦了，或是耳朵里已经有了别人的闲言碎语。心月现在镇中心学校上初二，学校的学生都是四邻八乡的孩子们，小道消息呀，八卦呀一类的事情传的特别快。
　　作为一个初三的女生，汪心月最近被自己的情绪搞得心烦意乱，无心学习，父母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数落她几句，心里烦躁的她总是怼回去，还是觉得特别委屈，一股无名之火压在胸中，随时都可以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爆发。这不，今天早晨，头上学之前又跟妈妈大喊了一顿，摔门而出，眼睛里却不争气地流出不知为了什么的泪水。压抑，憋躁，真想在无人的小路上一路狂奔大叫来消耗自己心中无以名状的东西。
　　青春期的荷尔蒙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她感觉怎么也摆脱不掉却又无人诉说。最近，汪心月喜欢上了一个男生，他的名字叫袁景，身材并不高大，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也就是心月的前排；长得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镜，嘴上常常挂着些许类似看透一切的讽刺的微笑。心月长得反而更高一些，无奈也还是身体瘦长，没有怎么发育。这个阶段的小孩子们虽然身体上还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发育，但是头脑却装的东西越来越多起来。
　　她总想跟这个男生聊天，这个男孩很显然也对自己感兴趣，因为只要一到学校，两个人抬头时，都能感到一种特殊的磁场出现，感觉氛围十分暧昧。心月觉得周围的同学也肯定觉察到了这一点。但她不在乎，她只有在自己上课时用脚踢踢袁景，等着他狠狠地踩在自己的脚面上感受到的那份热烈的疼痛才从自己心里那份麻木中解脱出来。她喜欢被他踩着，她感觉这样心里踏实。在讲台桌坐着的老师或许也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只是因为没有妨碍别人而没有言语。
　　今天放学，汪心月和袁景又没有慌着收拾书包回家，等教室里的同学都走完了，他们两个找了一个安静幽暗的角落拥在了一起，就这样静静地待着。汪心月觉得只有在这一刻，世界才安静下来，外界的喧嚣才离她远去。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直到隐约听到值班老师的脚步声，两个人才一前一后出了教室回家。
　　心月骑着自行车慢慢幽幽地回家，夕阳西沉，东边已经升起一弯浅月，她用力把自己从狂乱的思绪中拔出来，抬头迎上了出来找自己的妈妈。
　　心月的妈妈李莲芝一直在村北边路口的一个化学加工厂上班，上世纪五十年代生人，因为有高中学历，和工厂的其他员工比起来是个有学问的人，所以平时的工作内容并不多，管管库，算算账就可以了。但是，李莲芝是个天生好强的人，而且生活在当时的农村，人们虽然不说，但是谁家“有钱”啊，谁家“过得好”啊，一星一点的东西都会在左邻右舍里算计的明明白白，所以，她除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外，还另外计件做一些其他的力气活。每月的工资比别人多开十几，二十块的都会让她高兴一阵子。今天，下班回来，做好饭后，等着女儿一直不回来，再加上前些天听和女儿在同一班上上课的邻居小光子说的，好像女儿交了个男朋友什么的，她就再也沉不住气了，直接骑自行车去找心月。两人恰巧在路上碰上了，李莲芝看着汪心月那张桀骜不驯的脸，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真不知道我在家都快急死了，看不见天快黑了？你这个死妮子，整天晕里吧胡的干什么呢？我整天辛辛苦苦的在外挣钱，回来就没有一次让我高兴的时候。”心月在妈妈的一阵嘟囔中落荒而逃，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向家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