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伤》鸭子

3、雪儿

　　七年前的夏天，我驰马奔在下山的大道上，红色的披风在风中飞扬，满心的雀跃与期待，只因师傅突然告诉我，我居然高堂尚在，家中更有幼妹。十五年只身影单的生活突然间加入一缕亮丽，转眼将拜入家堂，复杂的心情是不易分明。
　　见到爹娘多少有点失望，爹看上去一脸严正，不苟言笑，打我进堂来一直未发一言。娘倒是嘘寒问暖的，只是唯唯诺诺，看着不免让人气闷。就在我颇为尴尬时，从里间走出一个小姑娘，就一眼已足以补足我所有的怅然。她就像仙子下凡尘，水灵乌黑的大眼睛，静静的盯着我看。居然看得我不知所措起来，手脚都不知放在哪里。还是娘上前拉她过来，指着我说：“这是你红莲姐姐。”
　　“雪儿见过姐姐。”她福了福，银铃般的声音似乎听得见回响。我伸出双手，却僵在半空，一向颇为自傲的红色突然如此扎眼，一向毫不在意的我突然有了一种拘束。她是否愿意我这满是风尘的手沾染她洁白的衣襟呢？就在我踌躇之际，雪儿鼻子轻轻一皱，嘴角微弯，一抹俏皮的笑意从眉眼间飘过。我释然，这就是我可爱的妹妹，终我一生也爱不完的小妹。
　　于是在我上山下山走镖探信的途中，多了一站；而锦缎脂粉，玉器字画老字号里，多了一个主顾。每当看到雪儿那无邪的眼里溢满丰足的笑意，我都像喝了上好的女儿红一样，飘飘欲仙。雪儿偏爱白色，最喜欢穿着我送给她的白裘夹袄，在雪地里追赶小白，那是我从山上抱来的一只遗腹白狐。只是我没有告诉她那件白裘夹袄正是小白的妈妈，在我一剑穿喉的瞬间，她的眼睛居然那么黑，那么亮，流露出一股忧怨与怜悯。
　　雪儿于我就像是一个避风港，每当看到她欢快的嬉戏，听到她天籁般的笑声，就像是一场大雨，洗净我一身杀戮之气。所以在雪儿那里，我也会换上一身白衣，收起我那一袭血般艳红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