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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换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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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此时在距离京城的五十里处。而二月九日前夜,他与月色同行,坐着马车去了白马寺:“可都办妥了?”
“是。”
再往前,春猎第八日,他与右相在围猎场中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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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参见四皇子。”右相程绥,却没有半点敬意。
“右相大人无需多礼。”傅珩淡淡开口,却开门见山:“下月就是春闱。”
“是啊,时间真是过得快。”程绥一幅听不懂的样子。
“左相今年又是监考。”
“殿下是什么意思?”程绥的马嘶叫了一声,程绥的眼眸沉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傅珩一笑:“若是考中有人舞弊,想必左相大人也会很难办的吧。”
“确实。”程绥用手摸了摸马首:“毕竟建国百余年来,三十多次科考,可就抓到过一个舞弊。”
傅珩用手抓起弓箭,“咻”的一声,箭从程绥身旁射过,射中程绥身后一头鹿。
“右相大人,今日之事,只有你知,我知。”
程绥大笑几声:“好好好!”又转而说:“不过殿下之前可真是藏拙了。”
“不敢。右相大人过誉了。”傅珩骑马去捡了鹿的尸身,将鹿茸割了下来,再回头程绥已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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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珩忖度着进京的时辰,想必已然东窗事发。
他自然是不想帮右相的,右相站的可是傅以。他觉得自己很自私,为了自己的权利,为了拉拢,断送了好几个人的前程。他如此想着。
可事实上,是他一直在救人,他还要去阻止一件事,一件不得不做的事。
“你在做什么?”呵斥之人是吏部侍郎,也是监考之一——陈澄。
那小厮手一抖跪了下来:“大人饶命!”
陈澄定睛一看,那小厮竟然在涂改考卷的名字:“你想做什么?!”
“大人!小人知错……小人知错,饶了小人吧……”那小厮不停的跪着磕头,额头上都洇出了一大片血迹。
姓氏已被涂去,只留下一个“辜”字。核对之后,发现竟然是何辜的卷子!何故难得怒形于色:“将他带去大理寺!”
“小人说,小人全都说……求右相大人千万别把我拉到大理寺!”
“是程安,他要我换掉他和何辜的卷子。”那小厮大叫着,一众考生都在一旁。
“诬蔑!这是赤裸裸的诬蔑!”程安大叫着半点没有世家弟子的样子,反而像一个市井泼妇。
“诬蔑吗?”何故突然笑了,不过那笑竟是恐怖如斯:“听说程公子秋闱可是亚元,不妨我来看看这亚元的文章如何?”
“看就看!”程安虽然嘴上硬气,可脸都白了。
何故竟真的看起来,从头笑到尾:“这文章,甚至连几岁孩童都比不过!”当众几乎要撕了他的考卷:“禀告圣上,先押送大理寺!”
大理寺令人闻而色变,大理寺和刑部相比,刑部的刑罚,简直是过家家,而当今大理寺卿手段非一般人可比,只秉持一个原则:不死。
“何故,右相不会放过你的,你个!……”程安被捂了嘴巴,只剩下拖拽声在院中分外清晰。
夤夜,陈澄走近一辆马车,在窗边行礼:“下官拜见小姐,那人果真有异样,多谢小姐!”
“不必多礼。”是林雪竹,“是小女,才该多谢陈大人。”
“家父蒙受令尊照拂多年,这是下官该做的。”
陈澄是一朝中举做官,家境并非好,家里做小本生意,但他中举前,常有家长收成不好,交不出税之时,林衡与陈父有过几面之缘,总是帮忙垫付。
“陈大人,小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小姐请讲。”
“何辜又何辜,还请大人多多看顾。”
“这是自然,下官恭送小姐。”
马车又驶入夜色,如来时一样。林雪竹总算松了一口气,她还记得何辜的文章一举中的,只要殿试无虞,必是状元及第,他也不会……
往事随烟,还好,救回来了。前世这桩旧案,最后是傅珩翻案,直降右相几品,将右相换成了他的人,朝中大换血,正式迈入属于傅珩的统治时代。
剧情又改动不少,但是谁在乎呢?如果是女主她也许只在乎傅珩爱不爱她和傅珩到底是不是皇帝。如果是“天道”……
她不是木头,也不是傻子。前几次重生,总有执棋人在拨乱反正,可这一世,这执棋人似乎已经控制不了多少了,只要大方向不变,也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二月十六,金榜公布,何辜果然是会元。再过了一月,殿试完毕,何辜直接被封为了门下省给事中,而季忆为榜眼,封了户部郎中。
林雪竹听着林衡的感慨:“这何辜年幼时患了疾,无钱医治,最后废了一条腿,还好否极泰来。”
“爹爹,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说我们呢?”林雪竹笑着说。
“是啊,爹爹这么多年总算是将你们养成人了!”林衡也笑:“只可惜,你娘她看不见……”
“娘就在我们身边呢,只要我们想念她们,她们就一直都在。”
林雪竹怕父亲伤心,强忍着落寞安慰他。
“是啊,所以爹您可别哭了,小心娘来笑话你!”林羽笑着握着林衡的手,另一只手包住林雪竹的手。
“臭小子,我看不是你娘笑话我,是你笑话我吧!”林衡打了林羽几下。
“还有十日,就是你的生辰了。”林羽也不躲,反而对着林雪竹说。
“也可以开始筹备了。”林衡握着林雪竹的手,掌心很暖。
傅珩此时也刚刚听说,何辜中了状元。
那一夜,他匆忙的赶回来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猜得到只能是她。
“你还是,那么善良,那么勇敢。”我还是,那么肮脏。
“何辜又何辜。”他的声音弥消在风声之中。
傅珩又派了人送封信给左相,此时的左相正正需要这封信。多日调查,仍未找到陷害之人,如今春闱已毕,他如果还交不出结果来恐怕就自身难保了。
姓上无署名,可那印信不就是署名吗?持明,是傅珩的表字。
他终于找到了突破点——纸张!
那帛绢是墨染棠制,一查账单:是工部员外郎买的,这顶帽子就这样牢牢的盖在了他的头上,他也供认不讳,是为了程安。
但是谁心里都门清,可是左相不查了,刚正的左相居然不查了,只因为那信中的:以待来日。工部侍郎刑罚重大,流放边疆,程安永不得入朝为官。
何故心里想:那我就信你一次,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瑾王殿下一次。
又说何辜及第后想取个表字,拜托陈澄和何故,何故嫌麻烦就让陈澄取一个,陈澄又写信给林雪竹,让她起一个。
林雪竹提笔又放下,也不知道他前世的表字是什么……
“璞松,可好?”陈澄问。
“多谢,我很喜欢!”何辜有些兴奋。
“以后可要记得注意自称。”陈澄提点他,如今是在他面前,要是今后在贵人面前失了仪态,可就不只是卸了青纱帽这么简单。又说:“这表字并非我起,而你也不能说是我救的。”
“陈大人此话怎讲?”何辜不解。
“贵人,你早晚会知道的。”陈澄笑着离开了。
何辜品着这表字的妙处。
璞玉松柏,不知道是先是璞玉,再是松柏,还是两者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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