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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江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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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一墙之隔,一面明媚,一面腐霉,鲜明讽刺。
时已至晚,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扬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窖,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每一个人的心理,恐惧莫名。
在这寂静的黑夜里,一阵阵叮当作响或人的不甘嘶吼,犹如唤醒了沉睡经年冤魂厉鬼,充满刺痛着耳膜。
血光冲天,无尽地血色雾气在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的血水,汇聚成河。
遍地的残破肢体,内脏,手脚,头颅,到处都是,完整的躯壳屈指可数,可见这里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搏斗。
昏暗中,一团火光渐起,血墙上倒影一群人影,他们举着火把,在这幽暗寒冷、充斥着死亡的地窖中行走着,余下沉重的脚步声回荡。
直至脚步声悄然渐停,一席人神色淡漠看着地上令人作呕的场景,为首的头目抬手示意,一拨人一分为二。
一众是兜帽衣袍将全身包裹不露一丝的启人,等别丙,专验尸而生。
一众为器人,是以禁秘之法,将血肉之躯造为铁械人,可抵抗外界攻击,其与之批为乙级别,也因如此,丝毫不惧危险的他们则是去各个角落查找。
而在某个阴暗处,一双眼眸在黑暗中悄然睁开,散发着蓝荧色的幽光,毫无畏惧的,看死物般盯着他们。
等待已久般,数日过去,终将报仇雪恨,洗雪以往那血肉横飞、一日如年的痛苦。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搜查未果的器人们纷纷聚集,正汇报实况时,某处空寂中却忽的响起轻物的掉落声。
他们顿时精神紧绷的向着最发声处看去,那里乌黑一片,望不到底,黑暗中像是蕴藏着什么活吞生人的野兽。
为首的器人挥手示意。
“赤眼,你去前面探探路。”
代号赤眼的青年向前,步伐轻健往深处走去,微火烛光在义眼中划过,那义眼似假物,却又异常明亮的透过黑暗望去深处,可什么也没发现。
只有一颗石子落在原地,这是……
不好!
没待转身,颈部一袭凉意,视线停留在一双幽光眼眸后,头骨碌碌落地。
空气霎然间弥漫着新鲜的血气,渲染得幽眼逐渐猩红,而后那人动作出奇飞快向相反方向闪去。
发现异端的器人们赶来,越往深处去,气息中的血腥味也渐浓,见躺在血地中赤眼的尸首时,脸色各个变得难看起来。
“快撤!”
引以为傲的器人在悄无声息中被干掉,就足以证明最终诞生的蛊王是他们对付不了的。
可到底还是来不及……
当他们折返时,原本干涸的血已然被浓厚鲜血重覆,而先前还在验尸的启人们,现却是尸横遍地在这血泉中。
而在那片血泉中,从黑暗深处的野兽缓缓走来,是个少年。
那凌乱不堪的长发与满是血淋淋伤痕的瘦弱身躯,乍一看不堪一击,可仔细那长发下的那双幽光的眼眸,寒冷如刺骨的让人惊悚。
耳边似是有黑白无常的呢喃招呼声,只要稍不注意轻敌,便会被对方撕个粉碎,毫不犹豫的送他们下地府。
“列阵!”
散开的队伍飒然形成鬼阵行,进宛如寒风凛冽,显露出阴冷的刚硬。
有着钢铁之躯的他们虽畏惧着对方,却不能慌了失神,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冷静,只有不漏出破绽,等撤退逃出向太主汇报,对方迎来的结局将会是被太主所用。
他们本就如此,更何况蛊王。
只见头目持手令,右翼众人持匕首冲向少年,少年一一躲过致命一击,身影一晃,让偷袭在少年背后的左翼扑空。
转眼间,少年速度极速将冲向他的匕首刺还与偷袭之人颈部,而后将渐倒的尸体向前踹去挡住伤害,步伐轻盈狡猾的躲过背后袭来的阻碍,身形一闪不见踪影。
众人倏然警惕着,刹那间,目瞪吐血,还未反应过来,便同时被巧妙般避开器链的大卸八块,如同原本躺在地上那些碎肉,不同的是落在上头的几缕银丝。
暗处一双纤瘦手掌一拢,众丝线收回,少年抬起阴冷的眼眸,望向正震撼于刚才那场暴行的头目。
只觉一整恶寒袭来的头目,毫不犹豫的捏爆手里的璃石,并向少年发起进攻。
少年目光如刀,挑起脚边的匕首发向头目后快速移动,后者行鬼魂步,用铁臂抵挡攻击,追击之势调动心核内功,手掌一翻运力向少年击打而上。
少年摆动身形躲过,低身迅猛击打头目腹部致其吐血,精确踢腿踹向弱点心部将其击飞,动作迅速又杀意的。
而慢半拍的头目,承受着野兽般快准狠的攻击,冷汗之下,心下一狠!霎然间点穴,面目狰狞的笑看向即将再次冲向他的少年!
直觉不对的少年,刚抬起手臂防备,耳边便是……
“澎!”
犹如躯体内部能量爆棚而撕裂的爆破声响起声落后。
少年放下手臂,眼前已不见人影,只见躺在鲜血上残缺的新鲜碎肉和身躯,以及他身上被溅的满身温热的血液。
就这么被他解决了?
少年茫然,抬手,看着那布满伤疤与刺眼的红,神色微怔。
直至白蝳蜍百灵和黑蝳蜍黑邑爬到少年手中,少年才回过神。
对,他还要逃出去,不能再呆在这令他噩梦般的地方。
少年将百灵黑邑安顿好,快速从一摊血肉里翻出密钥朝出口方向奔去。
闪着蓝荧瞳,脚步轻捷,穿过阴暗又赤血淋淋的石壁,急促的心跳,耳边呼啸的风夹杂着熟悉又厌恶的腥臭味,他屏住呼吸,不让自己被干扰。
顺着煎熬了无数个日夜的摸索出来的通道,终于来到火光微暗的石门前。
翻出密钥放入凹槽处,门周微光浮起,一阵地动,石门沉重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惊心。
一抹明明柔和却又刺眼的光悄然照进,那是胜利的曙光,但少年并未行动,而是微眯着眼,躲在暗处,使内力探听外边的动静,直至确认安全。
那被捏碎的璃石有古怪。
少年暗自警惕,撕下衣角包裹住满是血液的脚底,握紧顺走的匕首,调节无量内力强化五感,瞬影如风冲出向南逃去。
从容不迫的审时度势,轻功踏着落叶树梢,在夜色中迅速遁入森林深处。
风驰电掣之间,树叶如刀,拂面生疼,却无暇顾及,耳畔风声呼啸,与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然,未敢贸然回首,凭直觉小心翼翼地前行。
月光逐渐被黑云掩去,心头的警觉加快了步伐。
在气息湿润的森林中,他如同灵巧的野狼,在树木之间穿梭,寻觅着安全的庇护。
可世事难料,待少年至悬崖边神色难看时,后颈一凉,猛然蹲下翻滚躲去,见原地已然腐蚀,回头……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那刺耳难听的声音穿透空气,犹如夜枭啼鸣般令人不适,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恶意。
“跑啊!哈哈哈哈,小东西倒是挺厉害的,不愧为最后的蛊中王……”
一阵冷风呼啸而来,那人影自风涡中心浮现,黑袍如墨蛟腾跃,每一步踏碎气流的轨迹。
忽然!黑影浮现,五指扣住少年脆弱咽喉的瞬间,砂砾与碎叶暴雨般泼向少年眼帘,刺痛如针扎。
少年忍着刺痛,掀起眼帘用那猩红的眼眸也要把仇人记进脑海。
黑影露出那可怖面孔——是那头目的头领,也是人人都闻风丧胆的涅沌太主,虺烬。
传闻此人因在天界犯错被贬下凡间,后巅疯走火入魔,在人间作恶,抓婴童炼其长寿丹,对成人则肆意玩弄。
这种种劣事,皇氏却无能为力,只将祭拜求于天界仙人,但因天道法则的束缚,仙人们被压制得只能堪堪险保,还未等当代皇王走投无路垦请佛莲道门做法时,天色大变。
天际雷霆轰闪,众群慌乱逃窜寻安避之处之时,那雷霆以灭迹之势劈下,却未见伤亡,而是避开凡人,直劈向每暗处要掠夺婴孩加害人群的虺烬党徒,击得粉碎。
众人皆觉是上天愤怒不公而降下的天罚,纷纷跪地叩拜。
天际黑云散去,光明再次浮现时,已重回太平,自此众人在后来皇王的应允下搭建起庙堂,以每年叩拜雷母娘娘求得安护。
而屡次被抵挡在外的虺烬,气急败坏将势力蔓延向偏远异乡的蜮谷。
而蜮谷,乃隐世之族蜮灵族土乡之地,也是少年的家乡。
蜮灵族通得含沙射影以毒蛊杀人,如此凶残之族却有与兽虫生灵亲和能力,着实神奇。
但虺烬在发现这份神秘像找到新的玩具,致使蜮灵族一度陷入灾祸。
那时他们反抗斗争,却抵不过对方变态狠辣手段,死的拿去做炼丹,残的抓去研磨,更甚者用活体探究,极其残忍。
孩童的哭喊、族人的凄惨声穿刺这男孩的耳畔,被藏置小洞的男孩狼狈流泪,透过遮掩物的缝隙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击穿。
暴雨冲刷这刑场,血水混着矿渣流入溪流,灵谷腐臭不堪,风携着呜咽,似冤魂泣诉,云雾化作阴沉灰霾,笼罩这片被贪婪与暴力吞噬的荒谷。
那是少年的噩梦,也是燃烧复仇的火焰,而现在,那贼人至此,可他却还未羽翼丰满。
充满不甘的少年死盯着那肌肤龟裂如旱地,皮屑剥落脉络虬结血管时鼓时瘪的丑恶嘴脸。
而那丑恶嘴脸之主用已浑浊如死潭的双眸盯着少年狞笑着。
"不过也就如此矣。"
狞笑间那露出齿缝的淤血,少年瞥见那猩红竟是从舌根蔓延而上,仿佛吞过什么活物般。
果断运功,忽视咽喉带来的窒息感,眼神飒然犀利挑起银丝攻击。
虺烬瞳孔速缩,运功抵挡还不忘耻笑少年的无用功。
“就凭这?还是乖乖同我回去,做我的傀儡吧!”
话音刚落,虺烬放出璃石,泛着红色光泽漂浮至少年之首,红光乍现。
“啊!——”
只觉脑海一阵刺痛的少年挣扎着,耳边是虺烬嚣张的狂笑声。
“放轻松,要是一个不小心把璃石打碎了,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还是乖乖受着吧,很快你就会忘了你是谁,你只会记得我是你的主人,然后为我所用!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绝望的瞪着空洞的眼眸颤抖着。
不,不行!他还没报仇,他还没为他阿娘,还有族人们报仇,他绝不能被洗脑认贼作主!绝对不能!
可随着红光的愈发闪烁,少年猛烈的挣扎逐渐减弱。
而在神经混沌中,一刹那唤起可以化解危机的禁咒,那时他阿娘叮嘱过…
“阿野,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使用禁咒,轻则目不清,重则毙命……”
后面的话在悄然失去意识中鸣灭,只余下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念头。
对不起阿娘…孩儿要让您失望了……
黑夜中只余红光烁烁照耀,却在诡异般的渐渐暗淡,风起得毫无征兆,崖畔草叶无端轻颤。
“这……这是!”
以少年为中心热浪疾风呼啸得虺烬后退,微眯着眼望去。
狂风骤起围绕少年,崖边枯草被卷成漩涡,碎石撞击岩壁,空气嘶鸣。
云层被撕扯开,红月悬于头顶,月色照耀在少年身躯,他绷紧的脊背浮现古老神秘图腾,发间两侧长出狼耳,尾椎处现出狼尾,那是前所未有的力量与天地共鸣涌起的野性。
少年半人半兽的形态在月下镀上一层神秘的光晕,让虺烬露出贪婪神色。
“竟是甲元之体!还是蛊女与狼人血统!看来傀儡不能炼了。”
话落刹那幻化成黑雾朝少年头首袭去,尖锐刺耳桀桀桀笑道,”还是被我夺舍了好!”
少年睁开因失控猩红的双眼,身影瞬闪而过,如同野兽持略长的尖爪挥去撕裂黑雾,向前扑,幻化狼头撕咬拉扯,那黑雾顿时发起一阵尖锐刺耳的凄咛。
“不!这不可能……,我堂堂仙界蚀尊仙徒,如今的人间霸王虺烬!怎会抵不过一个小兽人!!——。”
恼火运功不顾被少年撕扯强行将黑雾幻化实体势要回击,硬生生的被狼叼着身躯扯回来崩出血液,伸出尖爪一点点刺穿对方的心脏吸取内力。
“这!……这是噬术!不!——我……不能就这么……”
尖锐声戛然而止,那黑袍下干枯濒危的骨躯刹然灰飞烟灭,死无完尸,只余下反噬得形体混乱的少年。
禁咒的反噬在体内炸开,两股暴戾力量在他筋骨血肉间疯狂对冲!剧痛瞬间碾碎意识,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噗……”
鲜血狂喷,七窍涌血,视野被猩红和黑暗吞噬。
少年的身体猛地向后倒去,直坠悬崖!
背后巨大的满月冰冷注视,风如冰刀切割,渺小的人影急速下坠!
两道微小身影自少年染血袖口/射/出!百灵(白)与黑邑(黑)在撕裂性的狂风中,它们凭借本能与牵绊,奋力稳住,尾部疾喷——蕴含魔力的晶莹银丝破空而出,试图交织成网!
下坠之势,万钧难敌!蛛丝甫现,便被狂暴气流和巨力瞬间撕扯、拉长、崩断!
“嘣!”“嘣!”声不绝!它们如同绝望的飞蛾,一次次喷吐,银丝在空中划出短暂光痕,又一次次断裂。
唯有丝线绷紧的刹那,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拖拽感传来,让少年下坠的身体产生极其短暂的凝滞。
但这已是极限……
百灵的光芒急速黯淡,细腿无力垂落,生机如烛火熄灭。
黑邑喷吐的银丝变得稀薄断续。
力量耗尽,它们被狂风裹挟,与早已昏迷的主人一同翻滚,坠入下方无底黑暗。
深渊底部,黑暗裂开一片晃动的碎银——奔腾咆哮的地下暗河!
“轰——!”
刺骨冰寒与恐怖冲击双重重锤加身,河水瞬间吞没少年!撞击力似要震碎骨骼,五脏翻腾!浑浊冰水裹挟泥沙血腥,疯狂灌入七窍!无知无觉,身体如顽石,被狂暴激流裹挟、拖拽、翻滚!
水流主宰,少年像枯叶在汹涌暗流中被抛摔,每一次翻滚,窒息冰寒!每一次沉浮,身体重重撞击河底暗礁!
“砰!”“咚!”闷响与体内混乱内力共鸣,酷刑深入骨髓!
冰冷、混沌的水下深渊,一点墨色挣扎,是黑邑!
渺小身躯被水流撕扯得东倒西歪,残存本能与微弱牵绊,让它死死锁定少年手腕方向!疯狂划动所有附肢,逆流扑来!腹部剧缩,一道黯淡的银丝/射/出/——勉强缠上冰冷腕骨。
几乎同时!
一抹惨白(百灵)在不远处浑浊水流中闪现!早已力竭,毫无挣扎。一股更汹涌的潜流猛地攫住它!以骇人速度,狠狠拖拽向相反方向的、更深邃黑暗!
腕上银丝——骤然绷至极限!
黑邑被这巨力猛地拽直!水中剧颤!所有附肢疯狂划水!腹部痉挛,欲再吐丝!
“嘣——!”
细微崩断声!
黑邑因反作用力在水中猛然后挫翻滚。那道惨白的、属于百灵的身影……瞬间被汹涌浊流与黑暗彻底吞噬,再无痕迹。
腕上半截断丝,飘散无踪。
黑邑僵直一瞬。小小的单眼,光芒熄灭。
下一秒放弃挣扎!借水流冲力——狠狠撞向少年手腕!
用尽最后残力,所有细小附肢如铁箍般扣紧!更深地缠绕住,将自己永久锚定,企图留住最后的羁绊!
在绝对主宰的冰冷激流中,少年残存感官里,只剩身体被水流无情撕扯、翻滚、撞击的连绵钝痛。
每一次撞击,骨骼闷响,他与腕骨上仅存的那点冰冷墨色(黑邑),如尘埃,被奔腾的死亡之河裹挟,沉浮漂流。
时间模糊,不知漂流多久,那狂暴的撕扯感……终于减弱。
水流撞击不再凶猛,速度渐缓,冰冷刺骨依旧,但碾碎之力……平息。
最终,激流将他们冲入一片开阔水域。水流异常平缓柔和。
下游尽头,宁静深湖,月光如轻柔银纱,静静铺洒粼粼湖面。
少年无知无觉漂浮,半沉半浮,苍白如遗弃残骸。
黑邑死死嵌在他腕上,身体冰冷僵硬,细腿如黑色荆棘深扎,融为一体。湖水微澜,轻拍。
万物俱寂,唯有月华流淌。
“沙沙……”
细碎轻盈的脚步声,踏月而来。
一道窈窕身影,逆光立于湖畔,裙裾夜风中轻扬,勾勒惊心曲线。
“哟~” 一声带着地方特有的娇软语调,打破沉寂。
话语像谈论天气,“怎的有人睡在湖里?”她尾音微扬,“这不得冻坏骨头?”
话音落,她动了。
精致绣鞋踏入湖水,无视冰水漫过鞋面,濡湿曳地华美裙裾。
深色水痕在月光下晕开。她步履从容,涉水而行。
至少年身边,弯腰俯身,动作带着奇异不容置疑的力量感,纤细手臂一捞——
竟轻易将水中昏迷狼藉的少年,打横抱起!
冰冷湖水顺他破烂衣衫滴落,她浑不在意。抱着他,转身,一步一步,稳稳缓缓,向岸走去。
湿透的沉重裙摆拖曳身后草地,蜿蜒水迹反射清冷月光。
她抱着少年,踏着满地碎银,朝着隐秘处结界处走去。
夜风送来她低低慵懒的话语,似哄劝“还是随我回去。”
“好好睡一觉吧。”
月光下,她的背影托抱着生死不明的少年,湿透裙裾拖曳如墨痕。在月光指引下走向深处时——
九条蓬松如云的巨大狐尾虚影,在她身后悄然浮现!
月华流淌其上,光晕朦胧,如梦似幻。它们在她身后轻轻摇曳、舒展,搅动着清辉,无声宣告着非人的身份,随着她走向明月深处。
腕间,那一点微小的、冰冷的墨色(黑邑),依旧如沉默的烙印,死死嵌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