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88、第 88 章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剩下的日子只是重复之前的生活，虽然死不了，却也无法遇到新的改变，三公主就这样活到现在。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你父亲，他不是个好人吧。”听完三公主的话，凰曦柔如此问道。
　　倒入杯中的水还没有喝完，三公主捧着杯子说：“父亲的教育很成功。”
　　她的食指轻敲杯壁，“不如说，父亲的教育从没有失败过，我的姐姐、我、还有他自己，都是在他那种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他太擅长教育孩子了。
　　而且，其实我...”
　　三公主低下头盯着水面，水面微微晃动，她说：“我还是希望他能像很久以前那样，牵着我的手带我往前走。”

　　但是不可能了。
　　凰曦柔知道，三公主也知道。
　　她们都知道，这只能是愿望，一个可以永远挂在驴子前方的胡萝卜。
　　三公主喝下杯中的井水，她起身从床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画像。
　　画像被她用布包着，她小心地拿出，放在凰曦柔身前。
　　“我的妈妈真的很好看，”她说：“在我眼里她就像是太阳，虽然实际上她当时的状态已经很糟了。”
　　凰曦柔把画框拿起来，在三公主的默许下揭开白布。
　　三公主闭上眼，“那个时候大家一定都很幸福。”
　　她说。
　　可实际上凰曦柔知道，画里的所有人都不幸福。
　　面无表情的大公主和二公主站在后面，眼睛没有笑意的国王坐在一边，整张画里笑得最开心的是她妈妈，最没烦恼的是她自己。
　　那样的幸福，只是三公主的一厢情愿。
　　她抬起头，看着对方。
　　三公主闭着眼，嘴角虽然在笑，可看起来却没有那么开心。
　　“你长得很像你妈妈。”凰曦柔说。
　　三公主的笑变得真心实意，她说：“谢谢。”

　　凰曦柔喝完杯中的水，她小心地把画框包好，递给三公主。
　　“你问我为什么还要帮他，”三公主接过画框，她站起身边走边说：“其实我也问过我自己，我觉得只是因为‘怀念’，便决定离开这里，带兵去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国家真的很傻。”
　　三公主把画框放回去，她笑着说：“我记得出征时也有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我说...”
　　“为了爱，也为了自己早已空洞的胸腔。”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凰曦柔问。
　　“字面意思。”三公主走过来，她收拾好桌子继续说：“事实上，就像童话故事一样，我的胸腔里真的没有心脏。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听不到心跳声了，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我的心脏一半被死去的母亲带走，一半被活着的父亲霸占，我已经不能像侍女姐姐说的那样对明天怀有期待了。我那次带兵出征，其实是为了和父亲谈条件，拿回在他那的半颗心脏。”
　　“但是失败了。”凰曦柔说。
　　三公主点点头。
　　凰曦柔站起身，她帮着三公主收拾剩下的东西，她说：“如果我可以给你一颗心脏呢？”
　　“什么样的心脏？”
　　“自爱的心脏。”
　　三公主沉默着，她似乎是在思考，但眼神不聚焦，看着又像是回忆。她的视线扫过这个房间。
　　这个她生活一辈子的房间，既堆满了残次品，也是残次品的家。
　　这一瞬间，她突然就释然了。
　　她知道，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已经无法和原来的自己相提并论。
　　当凰曦柔提出给予她一颗自爱的心脏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接受。
　　接受来路不明的，也许属于他人的心脏。
　　接受血淋淋的现实。
　　接受无法拥抱的过去。
　　可是，没有人会责怪她。
　　没有人有资格责怪她。
　　她闭上眼，深呼吸。
　　“好。”她说。

　　三公主带着凰曦柔从庭院的小门走出去。
　　她说，这个庭院建立初期就有这扇门，这是她母亲告诉她的。当然她的父亲也知道，不过也许是因为对这边的不在意，他根本没有封住这扇门，平时三公主就会从这里偷偷跑出去，再趁着侧门没人的时候溜走。
　　两人离开皇宫，开始思考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凰曦柔觉得，既然自己已经答应三公主要给她一颗心脏，那这件事肯定要先解决。
　　首先，大概率不能是自己的。要说自爱，她比三公主更不着边。
　　什么是自爱？在了解这个话题前，她还得先弄懂自己对自己的感情。
　　其次，最好不要选黄落梅。毕竟现在大家基本都知道npc的特殊性，就算三公主站在自己这边，对方也不一定会相信她的话。相反，黄落梅致力于和每个玩家打好关系，只要她肯帮自己，就总能诱导一部分人改变选择。
　　于是，那个人选便落在剩下九个人里。
　　凰曦柔决定，先去小草那买个情报。
　　她本来想带着三公主一块进去，但三公主本身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她们走过来的时候专挑小路，所以对方拒绝了她。
　　劝阻无果后，凰曦柔自己进去买了消息。
　　她刚进去，小草就像知道一样，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消息。
　　她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速度很快。
　　拿到资料后，凰曦柔额外给了一份钱，要求小草跟着自己帮她的忙。
　　“违法乱纪的事我可不做。”小草收下钱说道。
　　“打个下手而已。”
　　于是两人行变为三人行。

　　喊来小草的时候，凰曦柔还有点担心三公主和她不对付，可两人真的走到一块时，凰曦柔又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确认好目标后，小草很快就给出对方可能的行踪，凰曦柔和三公主负责蹲点，小草则利用自己的人脉去收集道具。
　　早上十点，她们果然在对方居住的旅馆门口蹲到她。
　　几人尾随目标女性，等对方走进小巷后，凰曦柔立马让小花拿着沾有昏睡液体的布上去捂住她的口鼻。
　　等目标身子不稳快要倒下时，速度最快的三公主立马跑出来搀扶着对方。
　　随后几人又在三公主的带领下回到庭院。
　　虽然大家是第一次配合，但默契到一次成功。
　　等把不省人事的目标带到庭院里后，凰曦柔说：“我们先搞定她吧。”
　　“我不干这种事，我要回避。”小草举起手说。
　　凰曦柔点头答应，她说：“不过你得等解决后离开，我还有事拜托你。”
　　小草点头。
　　等对方离开后，凰曦柔站在三公主面前说：“你来我来。”
　　三公主低着头注视着躺在地上的女性，她说：“我没想到我真的做了。”
　　凰曦柔正在拔刀，她刀拔到一半，听到三公主这么说便问她：“你不打算做了？”
　　三公主摇摇头，她与凰曦柔对视，握住对方的手，把刀完全取出来。
　　雪白的刀刃上反射着她的面孔。
　　此刻，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和那坐在高座上的父亲一般无二。
　　“所以我们还是父女。”她笑笑，挥刀，一刀砍断目标女性的咽喉。
　　她挡在凰曦柔面前说：“接下来会很血腥。”
　　“没关系，”凰曦柔搬来一个板凳坐下，“我不介意。”

　　“所以，你恨你爸爸吗？”趴在木椅背上，凰曦柔问蹲在地上取心脏的三公主。
　　三公主的动作很利索，看起来家务活不少干，她划开对方的上衣说：“大概没有吧。”
　　“大概？”
　　“是啊，在他的教育下，我早就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才算正确。而且活着那么艰难，我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那些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杀了他？”
　　三公主的手没有停，她说：“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了，你会被处死的。”
　　“像是你那个侍女姐姐一样？”
　　三公主点点头，“虽然那个时候我相信了他的话，但时至今日我早就猜到真相了。其实我，见过你带来的那个人。”
　　凰曦柔来了兴致，她把椅子往前搬问：“什么时候？”
　　“他们店刚建好的时候，不过招待我的不是她，我只是偶然看到她了。”
　　“你去那边干什么？”
　　三公主已经剖开对方的胸膛，血腥味在房间里蔓延，门外传来小草走远的脚步，但屋子里的两个人神色平常。
　　把刀放在对方的衣服上，三公主舀起一杯井水说：“他们的招牌太显眼，吸引了我，那瞬间我突然想起侍女姐姐的事，所以推开门。”
　　“但你应该没钱吧？”凰曦柔盯着脚下的木地板说。
　　“所以我是拿情报换的。”
　　“咦？”凰曦柔侧过脸盯着三公主，“什么情报？”
　　“关于我父亲的，至少他做过的事我或多或少了解一点。”
　　“你在说你爸坏话！”
　　三公主轻声笑着，“也许吧，反正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怀疑到我身上，那些坏话也没有影响他的统治，只是降低了他的声望而已。最主要的是，我获得了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是什么？”凰曦柔问她。
　　三公主抬起头，她说：“大换血，是在我乳母死后开始的。”
　　凰曦柔的视线重新移到尸体身上，她没有对这个回答做出评价，只是问：“所以，你怎么见到外面那个人的？”
　　“她当时在那边工作，我看见了。”三公主说：“你是她的客人吗？”
　　凰曦柔诚实地点点头。
　　三公主放下手中的水杯，她走到尸体旁拿起刀，用对方稍微干净一点的衣服擦拭刀身，她说：“那你记住只要你还是她的客人，就不会出事。”
　　她把手中的刀放在一旁，右手伸进被划开的胸膛里，取出对方还温热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