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83、第 83 章

　　热气在餐桌上翻腾，凰曦柔左手拿纸右手拿勺，边吃饭边阅读。
　　现在，她看的这张纸上收集的是凰曦柔后来希望从公主那获得的消息，纸张上只有寥寥几句对话，就算想破脑袋，也无法从中获得多少有用的消息。
　　不过，根据两位公主说的话来判断，凰曦柔认为十几年前确实发生过什么事，是那件事导致宫殿进行大换血。这件事影响颇深，经历过此事的两人都不想过多谈论。
　　除此以外，大公主还透露了三公主现在居住的地方，这地方是人迹罕至的边角，唯一的突出点是那里的绿植高度远高于建筑。
　　小草在后面补充道，根据宫殿地图来看，这一块原先应该是皇后修养身体的地方，后期因为没人照顾才会杂草丛生。
　　读完纸上的信息，凰曦柔顺手拿出第二张。
　　第二张上的信息主要围绕几人的家庭状况，同时还收集了一些国王的“小道消息”。
　　总结一下就是现在宫殿里的人都认为国王一家不合。按照他们的说法来看，他们刚进入宫殿工作的时候，几乎没人掩饰家庭的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几人关系不好
　　其中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关系是里面最好的一组，但她们也只能做到见面打个招呼，要是想聊天，可能僵持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话题。
　　有聪明的宫人如此评价这个家庭。就像有一锅熬煮十几年的陈水，熬到最后已经没有可以蒸发的气泡，于是干涸的锅底揭露着不健康的关系。
　　实际上，这家人的关系比这个描述还要僵硬，可能重组家庭都能比他们更容易找到联结的纽带。
　　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下，最大的压力自然落在最小的孩子身上。
　　年纪不大的孩子还没学会爱恨情仇，先面对的便是家人的冷眼，要是没体会过温情，想必现在的三公主心理状态可能还能健康一点。
　　虽然不知道变成这样是因为什么，但这到真应了大公主的那句话，“就算迟来的亲情激起我们理解对方的热情，早已冷却的大脑也无法思考这样的行为意义”。
　　是的，这个家庭早已没人可以用大脑去思考何为“理解”。

　　抛去这不健康的家庭戏剧，呈现在凰曦柔眼前的是国王几乎没有外露的消息。
　　虽然她不止一次感慨小草这边强悍的收集能力，可当这些血淋淋的“真相”摆在台面上的时候，她居然会觉得要是自己不知道就好了。
　　关于国王的“小道消息”并不算少，就像小草说的那样，虽然国王可能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但他更可能是个人主义者。
　　在这张纸上，写有很多似真似假的消息，比如国王不设立将军是为了自己集权；比如城门口有国王私底下创办的组织，主要负责管理“秩序”；再比如王后死在国王手中。
　　当然，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里依旧有小草的温馨提醒，其中个人组织和集权目标都是真实的，但是否杀了王后却不得而知。
　　关于王后的消息太少，她就像清澈的绿色湖水，一眼看去可以见底，但当你往里丢入石子的时候，却久久听不到落地声。
　　也许属于王后的那颗石子，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某人投入湖中，现在可能是落地的最好时机。
　　“不过，会落地吗？”凰曦柔喃喃自语。不够重量的石子无法破开层层阻碍敲响湖底的大门，就算她想伸出援手也不能以自己的安全做赌注。
　　凰曦柔靠在椅背上。
　　晚餐还剩下一半，过足的冷气早已吹散表面的余温，手上的纸张被她扔在桌面上，随着冷风晃着边角，她的视线转移，落在一旁的小花身上。
　　小花似是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也在抬头看她。
　　两人对视，凰曦柔说：“要是我去问三公主她妈妈如何，会不会非常没有礼貌。”
　　小花余光已经瞥到纸张的内容，她快速阅读道：“打好关系不就好了吗？”
　　“唉，做朋友这步才是最难的。说到底，朋友这种东西该怎么定义呢？就像我之前说的，朋友本就是含糊的概念，如果不小心谨慎只会被朋友刺伤。”
　　小花晃晃尾巴，“可是主动权在你手上啊，你要是不想当也可以不当的。”
　　“可能是我残存的良心在哀嚎自我利益至上是不好的打算。”
　　凰曦柔伸个懒腰，她顺手抚摸小花柔顺的皮毛，手下温热的身体带着柔软的弧度。
　　“不过算了，我也不打算听我的良心说些匪夷所思的大道理。”
　　她把这张纸也扔进袋子里，拿出最后一张纸。

　　这张纸才是真正的重头戏，上面有着三公主的独家报道，可是内容不比第一张多多少，开头第一句话小草就说他们没有找到三公主的侍女。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如果真像那几个公主说的那样，整个宫殿里大概只有三公主的贴身侍女最了解她。
　　不过换个角度想，也许三公主并没有什么贴身侍女，毕竟国王已经把她闲置在杂草丛生的野外树林，又怎会花更多的心思为她安置人手。
　　但，这可能吗？
　　年仅几岁的孩子在失去母亲后，被父亲闲置无法与他人接触，随后靠自己独自生活十几年。
　　食物在哪？常识又在哪？那所谓的贴身侍女究竟又是什么？
　　往好处想，也许确实有一个贴身侍女，只是过于贴身难以预见。
　　往坏处想，也许并没有贴身侍女，所谓的碰面不过是修辞的语句，几岁的小孩真的靠无与伦比的毅力活过默默无闻的十几年。
　　往下看，凰曦柔看到一些关于三公主的事迹。
　　首先看到的是三公主出征的事。
　　许是因为出征的缘故，三公主不再戴着无法看清的面纱，不过所有言论都在说三公主并不像一个公主。
　　做事大手大脚、吃饭没有礼仪、比起常见的裙子长裤才是她的心头好，除了和其他公主相似的面孔，以及无法否认的身体特征，她几乎不像是个女生。
　　还有一点，就是三公主不喜欢说话。
　　不是不会说，而是不喜欢，出征时大家听到她说话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过来。
　　除此以外，三公主便与他人无异。
　　其次是三公主住处的调查。
　　因为闲置缘故，三公主的住处并没有警卫，出入堪称无人之境，不过进去的人在里面逛上三圈也没有看见其他人，小草还附赠了那个人的调查结果和地图，帮凰曦柔确认了位置，大大减少凰曦柔宛如无头苍蝇在里面乱转的可能性。
　　最后是额外的情报。
　　情报来源不明，但真实性不容置疑，内容是出征时三公主与某人的一次对话。
　　“公主为什么会来带兵。”
　　开门见山，浅显易懂，隔绝所有的拐弯抹角，没有凰曦柔和小草无谓的修辞。
　　“为了爱。”
　　简洁到几乎可以浓缩为一个字的回答，然而听者和说者可能都不曾理解此物的重量。
　　也许是为了补充自己的回答，三公主摸上自己的胸膛，她的力度很轻，掌心轻轻贴在衣物表面，那个信息来源如此描述。
　　然后三公主的声音响起，她说：“为了自己早已空洞的胸腔。”
　　但活人不能没有心脏，就像汽车不能没有汽油，一旦失去此物，再强健的□□也会骤然间陨落。
　　但信息来源却没有继续多问，因为三公主早已离开，她面色平静，目光没有起伏，五官从头到尾都不曾移动过分毫。
　　这就是无人了解的三公主。
　　凰曦柔收好所有消息。
　　晚餐已然下肚，伴随着无法理清的消息和无数的疑问，在这渐晚的天色里只留给凰曦柔“未完待续”四个大字。可是故事的结局不可预测，只有死亡真切地向自己挥手。
　　无精打采的小草履行自己的职责收走所有餐盘，她领着凰曦柔离开这家旅馆，在告别时最后确认明天相见的时间。
　　于是踩着晚霞，走在无数次走过的小路上，凰曦柔回到自己的住处。

　　考虑到第二天的重要性，凰曦柔当晚一见到黄落梅便拒绝了对方留下聊天的想法。
　　她并没有说明自己的意图，只是弯下腰揉揉刺痛的小腿，告诉对方自己需要早些休息。
　　可能黄落梅没有多想，但走回房间的凰曦柔早已没有欲望去思考对方的想法。
　　第二天天还没亮，凰曦柔便挎着装有所有信息的袋子离开旅馆。
　　她走到小草上班的地方，对方早已等在门口，见到她时毫不客气打个哈欠，嘴巴张大到可以看见口腔内垂直的悬雍垂。
　　“早上好。”凰曦柔面色平常打招呼。
　　小草的视线停留在凰曦柔的面容上，“你不困吗？”
　　“搞定后再睡也是一样的。”凰曦柔把手上的消息还给小草，“你拿着吧，进去后我就不带这些东西了，之后麻烦销毁一下。”
　　“好。”点点头接过袋子，小草领着凰曦柔往大路正前方的宫殿走去。
　　“看完了？”她问
　　“毕竟也没有多少东西。”凰曦柔说道。
　　“那国王管控能力很强，收集不到多少消息，所以最后我不是给你打折了？”
　　想起那价值不菲的账单，凰曦柔有些吃惊：“就那还是打折过的！？”
　　“毕竟这些几乎算是三档消息，这你看到的价还是我给你打下来的。”
　　三档信息。
　　千种皮时的一档，稻草时的伪二档，到现在的三档信息，旅馆对信息的评级规则几乎就要出现在凰曦柔面前，不过还不够，还差一次大胆的猜测以及合格的答案。
　　要是弄清楚这些事，自己应该可以摸到一些原先不被允许触碰的本质吧。
　　凰曦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