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81、第 81 章

　　其实，黄落梅想找凰曦柔的理由数不胜数，千奇百怪。
　　今天天气很好，想找你聊天。
　　今天天气不好，想找你聊天。
　　今天午饭好吃，想找你尝尝。
　　今天午饭不好吃，想找你吐槽。
　　想和你聊身边经过的人、耳里听到的事、眼睛看到的物；想和你聊好多好多东西；想聊那样没有意义的小事、没有变化的日常；想聊朋友之间总会说的话题，就算只是一点点不开心，也想告诉你。
　　可是黄落梅也知道，凰曦柔不想听这些。
　　她想聊她的目的、聊她们之间的利益、聊她的本质。
　　可是目的是什么呢？利益又围绕着什么？那本质又该如何描述？
　　现在的黄落梅还没有说出口的勇气，至少现在的凰曦柔不能知道这些事。也许某一天情绪崩溃的她会和凰曦柔大喊大叫，把那些被黑布遮盖的原因一个个摆上台面，但怎么能是现在，怎么可以是现在。
　　“没有事的话，我就休息了。”凰曦柔重新给自己倒杯水，她抓过一旁的板凳坐上去，小口小口喝着温水。
　　黄落梅的视线顺着烛火落在凰曦柔的脸颊上，对方没什么表情，不如说没什么表情的凰曦柔情绪才是最稳定的。
　　她悄悄侧身，看向身后凰曦柔拿回的袋子，“可能，还想问问你这一次打算做些什么吧。”
　　凰曦柔注意到黄落梅的视线，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靠在桌边说：“做点我想做的。”
　　“比如说？”
　　“交个朋友？”
　　黄落梅收回视线，她盯着地面问：“多久的朋友？”
　　“也许很久，也许就那一刻。”
　　像你和玛雅一样吗？
　　黄落梅很想问这个问题。
　　她其实没怎么和玛雅聊天，大概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相似的情绪，她猜测玛雅也没从凰曦柔手上获得什么好处。
　　可是感觉和听对方说是不一样的。
　　黄落梅双手交叉，她摸到自己有些突出的指骨，不过低头看去，她的手肉乎乎的。
　　“那，这一次，你...”黄落梅深吸一口气，“你还会变得和上一次一样吗？”
　　凰曦柔反手把杯子扣在桌子上。
　　她注视着心事重重的黄落梅，笑着问：“具体是指什么呢？”

　　黄落梅还是很早就离开了。
　　说实话，她一点都不想和凰曦柔聊每次游戏最后发生的事。
　　刚开始的时候还好，但越到后面她越来越无法接受凰曦柔的所作所为，倒不是那些背离道德底线的事，她只是无法接受凰曦柔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黄落梅沿着走廊走回自己的屋子。
　　她的屋子比凰曦柔的还要干净，里面除了旅馆自带的东西几乎什么都没有，不过她邀请凰曦柔来自己房间的时候会稍微装饰一下，只是凰曦柔几乎不来就是了。
　　黄落梅躺在床上。
　　旅馆的天花板是木制的，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透明的蛛网在木制横栏中被搭建，也许还有小老鼠。
　　黄落梅翻身。
　　旅馆的床板也是木制的，说实话她不太适应这种硬床板，毕竟从小到大一直都用软的，所以晚上她很难睡着。不过所幸的是，只要她睡着了，那么这一夜一定会过得很安定。
　　床板随着黄落梅的移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她趴在床上，看着一旁的墙壁想，要不自己还是买点书塞到凰曦柔的屋子里吧，至少可以帮她装饰一下。

　　第二天凰曦柔起来得晚了一点，昨天走太多路，晚上在小花的推拿中，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且这一觉就睡到自然醒，她现在也无法判断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不过，意外的是，黄落梅并没有敲响过自己的房门，也许昨天自己的拒绝确实让对方伤心了。
　　凰曦柔开心地从床上坐起，她问小花：“你睡得好吗？”
　　小花趴在床边，虽然眼睛是睁开的，但身体是睡着的。
　　“你昨晚搞到几点？”凰曦柔揉揉小花的背问道。
　　“应该不是很晚吧，你睡着后我只揉了一小会。”小花打着哈欠，张开的大嘴里可以看见粉色的小舌头和尖尖的牙齿。
　　凰曦柔突然想起昨天带回来的肉，不过她昨晚忘记拿出来了，估计现在已经坏了。
　　“要不你在床上再睡一会，我下去买个早餐？”
　　“你走路的时候腿还疼吗？”小花盯着凰曦柔的小腿问。
　　其实还是有一点的，过度运动导致的肌肉酸痛往往只在好好休息后呈现，记忆最深的一次是爬山后躺尸的好几天。
　　凰曦柔站起身走两步，虽然绷紧小腿的时候能感觉肌肉在哀嚎，但与那时的疼痛相比，这些都在接受范围内，于是她对着小花比一个ok的手势，无视小花的劝说，直接开门走出去。

　　虽然凰曦柔脸上没有摆出痛苦的神色，但小花还是非常担心。她从床上爬起来，伸个懒腰，轻巧地跳到地面上。
　　她噔噔噔跑到门口，跳起来去扒拉门把手，不过猫的身体要做到这些事还是有点困难，她尝试好几次，都没有拉开门。
　　小花坐在门口扒拉着门缝，想看看能不能扒拉开门，不过凰曦柔临走时关了门，她这么做也没什么用。
　　小花可以感觉到，凰曦柔一离开她的视野自己对她的担心便在成倍增加。
　　特别是现在的凰曦柔，虽然看着稳定，但举止投足都透露着一种疯癫感。
　　小花记得这种感觉，她当时刚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凰曦柔就亲切地向她展示什么叫做发疯。
　　时至今日，她依旧记得暴怒的凰曦柔一边大声嚷嚷着毫无规律的话，一边砸烂身边所有可以拿起的物品。
　　那一刻，凰曦柔居住的地方几乎算得上是人间地狱。
　　只不过后来凰曦柔很少展现这样的精神状态，最像的一次，是上次游戏死前的状态。
　　她无法阐述那种状态，只觉得当时的凰曦柔是抓不住的。
　　不是风。
　　不是星。
　　她是某种更虚无缥缈的东西，质量更低，存在感却成倍增加。
　　直到现在，她所记住的只有凰曦柔当时露出的微笑，摄人心魄。
　　小花休息完，又开始和门把手作斗争。
　　她明白，现在的她早已失去之前的价值，即使无数次向凰曦柔阐述自己的爱，对方也只会把这爱拍落在地。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要是黄落梅是凰曦柔的朋友就好了。
　　不。
　　小花跃起的身体落在地面上，厚重的原始袋随重力起伏。
　　还是指望远方的小草吧。

　　凰曦柔回来的时候，小花终于成功打开了门，正准备从里面出来。
　　她前脚刚迈出来，凰曦柔后脚就走到门前。
　　见小花从里面走出来，凰曦柔有些惊讶，“你是怎么...”她看看门，又盯着脚边的小花。
　　小花因为过度运动刚好有些累，索性瘫在门口说：“我自己打开的，就是跳上跳下有些累。”
　　凰曦柔不可置信地与小花对视，“你自己？”她问。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小花扬起头颅微微颔首。
　　“哇，我的猫。啊，就是现实的小花其实完全不会这样开门，她只会顺着缝隙把门扒开。唯一好的一点就是，她知道在里面的时候要往里开，在外面的时候要往里推。”凰曦柔边说边用身体把木门推开，她把食物摆在桌子上，随后回头望向门口的小花。
　　她没有走过来，于是小花只能自己走过去。

　　吃完不算丰盛的早饭，两人结伴离开旅馆。
　　按照凰曦柔之前的打算，今天她们要去小草那喊她一块出去逛街。
　　虽然说是逛街，但小花和凰曦柔，甚至小草心里也清楚，凰曦柔只是换个方式从更优的选择那里获得更多的信息。
　　说起来，凰曦柔就像是一个天平，虽然小花不知道她以什么作为称量标准，但当一件事拜托他人远没有她自己去做收益更多时，她便会消耗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独自完成。
　　偶尔，精神状态堪忧的凰曦柔才会做一些没有道理的事，包括但不限于为她取名。
　　小花很喜欢自己的名字。
　　虽然她算不上花一般的存在，这名字也是凰曦柔照搬来的，可是这独一无二只属于她的名字，却让她在那一瞬间和一众个人系统分割开来。
　　就像生命诞生之后，总得取名字一般。
　　时隔不知道多少年，她从陌生人那里终于获得自己心心念念的姓名。
　　在小花思考的阶段，凰曦柔已经走到小草那。
　　小花其实不怎么喜欢小草，敏锐的系统总有自己的雷点，她认为小草和自己的功能性有相似之处。
　　当然这不能算是唯一的原因，就算是她也明白，小草的出现绝对是主系统的主意。
　　她对主系统一点喜欢的感情都没有，也许是因为名字来源于凰曦柔，于是在她心里生母的感情便被养母取代了吧。
　　虽然两个存在都算不上好。

　　“客人您好。”小草笑眯眯地说道。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小花就想说小草是看得到她的。
　　也许第一个故事里，她作为试运行的系统没有观测自己的权力，但如今的她绝对可以看见自己，那从高处落下的视线就是证明。
　　“早上好。”凰曦柔像往常一样和小草打招呼。
　　不过即使小花察觉到这件事，碍于主系统的存在，她也无法告知凰曦柔小草的情况。
　　小草领着她们前往凰曦柔常坐的位子上。
　　其实小花还想吐槽一件事，就是这毫无用处的白布。且不说别的系统可以穿过白布看清后面的东西，就连她都能替凰曦柔观察白布后的情况，这白布摆出来究竟是想干嘛？难道只有自己没从主系统那获得新的消息吗？
　　小花趴在地面上，不断发散自己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