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25、第 25 章

　　意识到自己家庭并不美满时，凰曦柔刚升上四年级。那个时候的她因为学会了思考，平时总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一次课上，老师和他们解释了什么是爱情。那时，她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并不是因为爱。他们只是刚好遇到，又刚好需要，所以没有多考虑便结了婚，然后又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这几十年的婚姻虽然不完美、没有多少爱存在，但正是因为已经过去几十年，所以反而生不出分开的想法。虽然在一起互相折磨的时间更多，但两个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只是偶尔他们会在凰曦柔面前说，如果当时没有和他在一起的话...

　　凰曦柔睁开眼，她的睡姿依旧和进入游戏之前一样，这让她不由得猜测，也许进入游戏的并不是自己存在于这个空间的身体，而是她的精神。
　　但这个推论过于大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所以在她确定前她只能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想法。
　　凰曦柔掏掏自己的口袋，没有掏出自己带进去的手套，于是她抬手拍醒睡在床上的系统问：“我的手套呢？”
　　“什么手套？”
　　“我最开始进入游戏的时候戴的手套，那手套虽然我现实没有戴过，但它毕竟是手术用手套，很扎实，我觉得可以多次利用。”
　　系统猫回忆了一下，隐约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东西，最后凰曦柔好像还用上它了：“嘶，它是不是被人处理掉了？”
　　凰曦柔点点头。
　　“那就拿不回来了，处理掉以后这东西就不属于你了，自然就不会跟你本人一块回来。反正这东西你想要就能拿，再拿一副呗。”
　　“我是觉得这东西毕竟是我走系统漏洞带出去的，要是下一个副本这个漏洞修复了，我该怎么办？”
　　“不至于吧，我觉得我顶头上司人挺好的。我想，她应该很乐意看你钻漏洞。”
　　“行吧，那你帮我看看现在的积分情况吧。”
　　“好。我看看啊，持有积分，三十分...哇！凰曦柔你现在拥有三十分了！”
　　她跳起来飘在空中说：“虽然感觉这么说没新意，但我还是要说，凰曦柔你真的好厉害！我真的真的真的，觉得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你现实可能没有那么顺利，但我想那一定不是你的错，你生来就是能干大事的人！”
　　她看凰曦柔没有说话，便飘过去说：“你怎么一脸怀疑啊！我见过那么多人，那么多事，难道连基础判断都没有吗？凰曦柔，我觉得你可能并不相信自己，但我还是要说，你现在已经有足够的资本告诉大家你很强大了。
　　在我们这个地方，三十分已经是很大一笔财富了，很多人穷尽一生都没有拿到。但你，凰曦柔，仅仅只是通过三个游戏的你，已经获得了这笔财富，这不就说明你比大家都要强吗？”
　　“可是...”凰曦柔张嘴刚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发现自己心里开始认同系统猫说的话了，虽然偶尔还会觉得对方是个累赘，但这种感情相比起最开始早已没有那么强烈，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已经隐隐接纳眼前这个存在。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对她来说这就像是本来只用考虑一个人的心突然分开一部分，考虑起了其他人。这是敞开心扉的表现，但对她来说却是被折磨的开端。
　　在她的记忆里，每次接受的新朋友最后总会变成折磨自己的存在，原先的友谊也会变成自己送到对方手里的一把刀。
　　所以长久下来她认为，正是因为过于在意对方，所以才会更容易被对方伤害，这样的话只要不再接纳其他人，只爱着自己就可以了。
　　可是单向输出的心总会疲累，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渴求一段新的感情。
　　凰曦柔低下头，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不断地深呼吸。
　　吸气，呼气。她要呼出内心所有的期待、所有的渴望，然后重新以最冰冷的姿态面对这残酷的社会。
　　“凰曦柔？”有毛茸茸的东西贴上她的手臂，“我察觉到你的情绪起伏过大，你怎么了？我说的话，不对吗...”那个东西带着温度，带着她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她好害怕好害怕，害怕好不容易接受这一切的自己又开始挣扎。
　　越挣扎越痛苦，那些深夜里划开肌肤带来的痛苦从内心深处再度涌现，这样的痛苦让她不由得抬手一把推开了系统猫。
　　这一推如此突然，小猫根本没有意识到，她“啊”了一声，咕噜噜从床上滚落到地板上，发出重重的声响。
　　凰曦柔猛然站起来，她放下手看着被自己推到地面的猫，想要去询问对方的情况，却又不断告诉自己不坚固的心墙更容易伤害到自己。
　　最后她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猫爬起来，笑着和她说：“哎呀，我不小心滚下来了，我真的是笨手笨脚。”

　　见系统猫这么说，凰曦柔没再多说什么，她坐到书桌前拿出纸笔，顺手打开抽屉。
　　抽屉打开的一瞬间她闻到了一股甜香，低头看去才发现打开的抽屉里出现了一个蛋糕。
　　这是她以前很喜欢吃的一款草莓蛋糕，小的时候一旦考出好成绩她就会缠着父母给她买一个，但后来她再也没考出好成绩，这蛋糕也就再没从父母手上拿过。
　　再一次看见这个蛋糕时，她下意识的想把蛋糕塞回抽屉里。
　　她刚把抽屉往里面推，系统猫就飘过来说：“诶，我闻到了香香的味道，是什么？”
　　她动动鼻子左右看看，发现抽屉里的小蛋糕后惊呼道：“哇！是蛋糕诶！”
　　凰曦柔推抽屉的手停住了，她看着抽屉里的蛋糕，又注视着系统猫的侧脸，她问：“你想吃吗？”
　　“我可以吃吗？”
　　“嗯，”凰曦柔把抽屉拉开，“如果你想吃的话，这个蛋糕就送给你，毕竟你也陪我很长一段时间了。”
　　“哇！太好啦！我都没吃过蛋糕呢！这个很好吃吗？”
　　“应该是吧？它闻起来很香。”
　　“我也觉得！”系统猫坐在桌子上，她捧着凰曦柔递过来的蛋糕，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蛋糕上的奶油香甜不腻，带着一股幸福的味道。那味道她不好形容，只是觉得这蛋糕很好吃。
　　她抬眼看着凰曦柔，对方拿着笔，在之前记过东西的本子上写下了红舞鞋的经历。她写的很快，没一会就写的差不多了。
　　她看到凰曦柔在上面写道：“经测验，如果满足npc的要求，在最后寻凶阶段，npc会说出有利于该玩家的回答，一定程度上会指认另一个人。目前不清楚指认另一个人的具体原因，需要后续实验。”
　　系统猫把蛋糕放了下来，她问凰曦柔：“所以，你当时让黄落梅去找神父是为了这个实验吗？”
　　“也不全是，”她继续写着，“我只是觉得我没有必要去找这个人，而且黄落梅跟着我很麻烦。”
　　“你从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了吗？”
　　凰曦柔摇摇头，“这也是误打误撞。最开始我是打算自己做实验的，但是当时那个男性说的话让我非常在意，他说‘神父急切地想要回到教会’，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句话，所以我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切入点。不过蛋糕不好吃吗？你怎么不吃完？”
　　“蛋糕很好吃，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蛋糕。”系统猫把视线移到蛋糕上，她说：“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东西？”
　　凰曦柔没有说话，她只是继续往下写。于是系统猫也不再开口，她捧起那块蛋糕一小口一小口把它吃完。

　　蛋糕吃完，凰曦柔也整理完了自己的笔记。她看着本子上的字问：“下一个故事是什么？”
　　“我看看，应该是费切尔的怪鸟。那这一次我还是和之前一样，用你的抽屉把这个故事变成书吗？”
　　凰曦柔点点头，于是系统猫再一次拉开书桌的抽屉，把这个故事变成了书。
　　这本书要比《红舞鞋》厚一点，里面的插画也比《红舞鞋》的要多一点，不仅如此这一次书里还出现了几张人物画像。
　　人物画像很清晰，下面还配有人物姓名，虽然这些简笔画小人长得都差不多，不过多一些信息对凰曦柔来说并不是一个坏事。
　　她花了一点时间看完书的内容，又把其中值得注意的点记下来。
　　做完这些后，她放下笔靠在座位上，长长叹了一口气。
　　她叹气并不是因为失去目标，也不是因为感到前途渺茫，更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意识到自己之前做的事多么惨无人道，她只是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和刚进入这里的自己不太一样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改变对于一个人有利有弊，而且不论如何改变都会带来新的路径。但对于凰曦柔来说改变是她从没有思考过的东西，她惧怕改变，不论是自己的改变还是他人的改变，一旦某样东西脱离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她就会感觉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随后就会失去安全感。
　　可是她没有办法阻止自己的改变，因为改变这种东西玄之又玄，有的时候可能只是做了一个梦，一个人就会突然诞生一个新的想法，然后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所以凰曦柔知道她是无法抓住改变的，但她还是想等等，再等等，等待这个改变结束，等待自己漠视这个改变。
　　因为，她不想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