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132、第 132 章

　　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到过去并不是因为现实问题得出的结论，而是因为心境问题做出的回答。
　　即使她的本质没有改变，即使幼时的记忆依旧铭记于心，她也难以再像幼时那般做一个可以傻乐一天的小孩子。
　　“不过，我又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凰曦柔想不出来。
　　翻完所有的记忆，看完自己所有的悲剧，她得出的结论竟是“运气而已”。
　　运气而已。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运气给她挥霍，又哪有那么多的坏事被她碰上，可细数完自己所有结疤、溃烂的伤口，她竟发现除此以外，没有更适合描述自己人生的话语。
　　“真惨。”
　　她说，发自内心地感慨自己悲惨的命运，又发自内心地嘲笑自己的悲剧。
　　在这场名为“人生”的舞台上，她做着只属于自己的噩梦，演绎着只有自己一人的戏剧。
　　“明明不这样也可以。”
　　可是不这样该如何？
　　父母的教育，学校的指导，老师的话语，所有的一切都在宣告社会的残酷，他们在孩童的耳边私语，告诉幼年的生命，这面前细长的独木桥只有屈指可数的人可以通过。
　　等大家战斗过、受伤过、痛苦过后，他们又站出来说，团结才是最值得被称赞的美德。
　　凰曦柔不喜欢这样。
　　她不喜欢父母临时变卦的话；不喜欢学校的演出和排出的成绩；不喜欢老师嘴里的班级和口中总会提出的排名，她的身边全是她不喜欢的事物，所以自己变成这样也情有可原吧。
　　凰曦柔扬起嘴角。
　　但她也知道，没有人会原谅这样的自己。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暖风渐渐停息，凰曦柔直起身子，她伸个懒腰，沿着走廊开始参观这所学校。
　　她侧过头，透过窗户看向空无一人的教室。
　　排列整齐的桌椅，角落的垃圾角，后面的书架，前面的黑板与讲台，这些她最熟悉的东西，组成她最不熟悉的地方。
　　即使梦中常常会回到相似的教室里，可实际接触这样的景象却已是五年以前。
　　五年。
　　对于别人来说会带来许多改变的五年，在她身上却只是延长了她思考的时间，可思考更多的同时，看向世界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晦涩。
　　五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年，离她那么远，远到手上没有任何一个纪念物，却又离她那么近，近到只是一个侧头，便可以看见五年前的自己嘴角带笑跑过学校的走廊。
　　长长的走廊。
　　望不到尽头的走廊。
　　原先承载着希望、梦想、未来的走廊。
　　终究还是变成吃人的怪兽，吞下一个又一个“自己”。

　　参观完这栋教学楼后，凰曦柔便开始参观其他的地方。
　　她看过学校的操场、办公楼，也去过学校的图书馆、食堂。
　　走遍整个学校后，凰曦柔在学校中庭的走道中坐下来休息。
　　时隔许久的独自散步，让她既兴奋又孤独，偶尔落在脚旁的目光，也会因为那里的空白而僵硬地收回。
　　凰曦柔靠在周围的柱子上。
　　时间比她想像得还要强力，改变了许多，又带走了许多。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那个时候的我呢？”
　　凰曦柔闭上眼休息。

　　“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随后肩膀被人触碰，那人轻轻拍着她的背说：“我的东西呢？”
　　凰曦柔眨眨眼睛，她先是环顾四周，随后才注意到身旁的林林，她回忆着对方的问题回答道：“在之前的教室里。”
　　“你朋友那边的事解决了吗？”
　　凰曦柔打个哈欠，她拿出手机按亮，才发现小草和黄落梅给自己发了很多短信。
　　她的视线扫过手机上的时间，才发现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怎么样？”林林站在凰曦柔身旁问道。
　　快速扫过群里的对话，凰曦柔站起身说：“她们把人带来了。”
　　“在哪？学校附近吗？”
　　“对，说是在学校附近吃饭，我把那个人的照片给你看看。”凰曦柔说着点开群里小草发来的玩家侧脸照给林林看，“你把这个人带进来就行。”
　　“他能被我带进来吗？”
　　“没关系，我朋友和他说了这边的事，他会乖乖和你走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待会我会先出去一趟，等我出去后，你再把他带进来，然后我会和我的朋友一块进来。至于我们之间的交易，人齐以后我再和你细说。”
　　林林点点头，两人确认好要做的事后，凰曦柔先一步离开校门，等她完全走出去后，林林才自己走出校门。

　　凰曦柔并没有立刻走进学校，她等林林带着那个玩家走进校门后，便开始寻找黄落梅她们。
　　“凰曦柔！”
　　还没走几步，她就听到前方传来小草的呼喊声，随后是小花向着自己跑来的身影。
　　她蹲下身子抱起小花，“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我这边也还行。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说服那个玩家自己跟着林林走进去的。”
　　“这个啊，”小草揉揉自己的后脑勺，视线下意识瞥向一旁，“你就当我们遇到一个冤大头吧。反正现在重要的是结束这场游戏不是吗？”
　　凰曦柔点点头，她带着几人来到学校门口附近说：“我离开前看了一下门卫处，发现现在对方刚好在休息，我们小心一点走进去应该不会被人注意到。”
　　几人点点头，放轻脚步，趁着门卫放松的时候溜进学校里。

　　进学校后，凰曦柔带着几人来到林林的教室，和计划的一样，林林带着玩家坐在教室里等待着她们。
　　一见面，凰曦柔便指挥小草迅速弄晕玩家，随后几人把玩家摆在地上，开始商量之后的事。
　　凰曦柔的打算很简单，她打算把死去的玩家作为柳枝的养分，埋在学校的土地里。这件事做起来很简单，毕竟林林的学校很大，而且正值暑假，学校里没有多少人，只要放风的人不松懈这件事很容易就能成功。
　　凰曦柔的提议也得到了林林的认可，毕竟这件事确实满足了林林向凰曦柔提出的要求，而且凰曦柔也说后续交给她们就行，林林可以就这样离开，等明天再来查看柳枝栽种的情况。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林林，听到凰曦柔这么说，最后看了一眼袋子里的柳枝，便毅然决然离开了学校，临走时凰曦柔特意拜托小草送送对方。
　　也不用送出去，送到门口目送对方离开就可以了，毕竟小草被门卫发现的话，凰曦柔这边就会变得比较麻烦。

　　等人都走完后，凰曦柔先是拜托小花去探路，随后她让黄落梅和自己搀扶起昏迷的玩家，来到她之前散步找到的绝佳地点。
　　到位置后，凰曦柔把玩家放下她问黄落梅，“你看的到玩家流出的鲜血吗？”
　　黄落梅点点头。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npc发现不了这些东西。”
　　“购买道具清除痕迹，或者是在动手的时候多注意一点。”黄落梅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这是小草之前给我的药瓶，她说你会用上的。”
　　凰曦柔接过黄落梅递来的药瓶。
　　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打开也没有气味。
　　“毒药？”
　　“大概吧。”
　　凰曦柔没有多问，她往昏迷玩家的口中倒入毒药，确认对方没有呼吸后，便指路让黄落梅去附近的仓库找铲子。
　　很快，黄落梅带着几把铲子回来了。
　　“我们先把他埋了，等小草回来后我喝完剩下的毒药，你们再把我也埋了。”
　　黄落梅沉默着，她没有回答，只是一言不发地帮助凰曦柔埋好玩家。
　　等埋有玩家的坑被重新填上后，凰曦柔便让小花把小草带回来。
　　几人在这里再次集合。
　　告知小草之后的行动后，凰曦柔一口吞下剩余的毒药。
　　这次好像不怎么疼？
　　这是她闭上眼前唯一的想法。

　　之后的事就像凰曦柔吩咐的那样进行着。
　　埋好凰曦柔的尸体和空空的药瓶后，小草和黄落梅敲开两人的脑壳，把柳枝插进去埋好。
　　虽然敲开的过程有些血腥，不过因为在泥土地里，所以周围并没有溅到两人的血液。
　　做完这些事后两人收拾好案发现场，悄悄离开这所学校。
　　第二天，小草先是带着林林确认柳枝的种植情况。
　　也许是因为养分过于充足的原因，只是半天，柳枝便长出了新芽。
　　而因为凰曦柔完美达成了林林的请求，所以林林也决定到时候会根据现场的情况，帮助凰曦柔误导其他玩家。
　　所有准备工作结束后，黄落梅便像往常一样根据“系统”指示，找到剩余玩家的住处。
　　她说出自己说过无数次的话，见证第不知道多少次玩家的窃窃私语，在不知道多少次被要求带路后。
　　她再次，带着一大批陌生人来到凰曦柔的尸体前。
　　像往常一样，众人找到尸体。
　　像往常一样，众人开始争吵。
　　像往常一样，众人各自散开。
　　黄落梅站在离大家最远，离尸体最近的地方，细细观看这“如往常一样”。
　　这样的往常，在她眼前上演过无数次的往常，如今已无法再引起她的悲伤。
　　只有躺在那里的人。
　　闭着双眸宛如沉睡的人才能让她的情绪有些许起伏。
　　余光落在那具并不完整的尸体上，黄落梅缓缓闭上眼。
　　“恭喜大家完成第九个故事，林林的小柳枝。故事结束，之后将会自动关闭故事，积分变动将在后续由个人系统播报，感谢大家的积极参与。”
　　熟悉的播报声再次出现。
　　黄落梅睁开眼。
　　“下次，就是最后一次吧。”
　　她小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