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114、第 114 章

　　应该是有想说的东西的。
　　凰曦柔想。
　　不然她怎么可能为小草拉开板凳，邀请她坐下，还买了对方喜欢的东西。
　　可是真的和小草面对面的时候，凰曦柔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该说些什么呢？
　　她很清楚小草的性格，明白就算自己发问，最终得到的可能还是无法确认的回答，还得自己费心费力去收集资料，不断去猜测。
　　虽然现在的她早已有很多可以确定的证据，可在没触碰到真相前，证据无法肯定任何一个猜测。
　　或者说，她不会肯定任何一个猜测。
　　凰曦柔端起自己的水杯。
　　水杯里的水并不多，她喝下一口，与水面的自己对视。
　　“那，就我先问吧。”小草站起来给两人盛上一碗粥，她边盛边说：“当然，我知道就算我这边提供了信息，您那边也不会对我的回答多么信任，那不如这样。”
　　小草把盛满粥的碗放在两人面前，又从推车里取出一罐白糖说：“我们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互相提问。每个人都有三次拒绝回答的权力，什么问题都可以使用，就算您想把这个权力用在很小很小的事情上也完全没问题，遵从您的内心就好了。不过一旦拒绝了三次，那么之后的每次问题都必须回答。”
　　“如果回答的内容里有虚假的信息呢？”
　　“这就得靠我们自己的判断了。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回答里至少一半都是实话。”
　　“每个问题都说一半的实话，还是一共说一半的实话。”
　　小草笑笑，她打开糖罐，往粥里加糖说：“这个现在说出来不就没有意思了吗。”
　　白色的砂糖落在白粥表面，小草拿起勺子搅拌，她说：“大概就是这样的规则。现在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需要一些白糖吗？”
　　小草把糖罐推到凰曦柔的右手边，朝她微笑。
　　这是问题吗？
　　凰曦柔有些疑惑。
　　像是看穿了她的疑惑，小草补充道：“毕竟是第一个问题，我觉得从简单的开始比较好。”
　　也许，是这样的。
　　凰曦柔点点头，回答道：“嗯，需要。”
　　“那我帮你倒一点。”小草拿起糖罐往凰曦柔的碗里加糖，“接下来该你提问了。”她边加糖边说。
　　注视着白糖落下的那条线，凰曦柔问小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可以看见小花，就是我的那只猫？”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把糖罐收起来，小草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说：“按照记忆来看，真正可以看见是在‘两颗稻草’快要结束的时候。最后一次见到你的那天，我突然发现了那只猫，很可爱的一只猫。”她笑着说。
　　凰曦柔回忆着那个游戏，很快便想起了自己的结局，她点点头拿起勺子搅拌自己的粥。
　　“下一个问题该我问了。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碗里的白糖慢慢消失，凰曦柔回答道：“说不上喜欢，毕竟这里对我而言没什么值得纪念的意义。但也说不上不喜欢，毕竟小花、你、黄落梅，都是我在这里见到的。这算是合格的回答吗？”
　　小草点点头，“当然。好啦，接下来轮到你问我了。”
　　她说完，面带微笑地注视着凰曦柔。

　　询问的权力再一次移交到凰曦柔手上，她开始思考自己该提问些什么，思考怎么样才能尽自己所能，让小草尽可能多的给自己提供信息。
　　但纵观自己目前所好奇的所有问题，她发现真正需要对方回答的，恰恰是最有可能被对方拒绝回答的。
　　深吸一口气，凰曦柔说：“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知道小花知道的事情吗？”
　　“这个也算是一个好问题，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回答。”小草搅拌着自己的粥，眼睛低垂像是真的在思考一样。
　　半晌，她开口道：“我想应该是一半一半，毕竟我又不是小花怎么可能了解她知道的那些事呢？”
　　察觉到小草话语里的隐瞒，凰曦柔垂下头。
　　喝下一口粥，小草继续说道：“现在我们都没拒绝过回答呢，这么看来现在的问题应该都不是很难，既然如此我问点比较有意思的问题吧。我的第三个问题是，当你完成你所有的目标后，你想许什么样的愿望。”
　　虽然小草没有明确指出自己的问题，但凰曦柔知道她在问什么。
　　如果在这里拒绝的话。
　　凰曦柔想。
　　那对方就会知道这个问题对于自己来说有不一样的含义，而且自己也会先小草一步使用拒绝的机会，这样要是之后她还想要拒绝回答就得三思。
　　但不拒绝的话，她也没法保证什么样的回答才算得上滴水不漏，毕竟虽然小草的上一个回答是一半一半，但真假却没法确定，她完全不了解小草究竟知道自己什么信息。
　　不对。
　　凰曦柔想。
　　在这个游戏里，提问者必须依靠自己的信息来判断另一个人的答案，既然小草的答案是一半一半，那自己回答她肯定知道的那一半就行，这也是一种“一半一半”。
　　于是凰曦柔与小草对视，笑着说：“我想许一个不那么好的愿望。”
　　小草脸上笑容一僵，很快她便扬起更艳丽的笑容说：“真是一个不错的回答，那么下一个问题轮到你了。”

　　碗里的粥并没有消失多少，凰曦柔的视线落在桌面上吃早饭的小花身上，对方早已吃完端来的熟肉，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凰曦柔的思维发散着。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用最少、最简单的问题从小草手上获得最多的线索，如果对方一定要拒绝，那么就得让她拒绝一个对自己而言有没有答案都可以的回答。
　　一个问题出现在凰曦柔的脑海里，她端起碗问：“小草，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你的童年经历究是什么。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吗？”
　　她喝下碗里开始降温的白粥。
　　“这是一个现在的我很难回答的问题。”小草笑着说：“虽然我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告诉你一切，但在这里我要使用拒绝的权力。”
　　她喝完碗里剩下的粥，擦擦嘴说：“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真不得了，只是几个来回，客人您便让我丢失一次拒绝的机会，看起来先败下阵来的会是我。”
　　“说不定最后先败下阵来的是我，毕竟你看起来比我更游刃有余。”
　　凰曦柔说着也喝完自己碗里的粥。
　　“哈哈，谁知道呢？”小草笑着说道。
　　她站起身，为两人倒上一杯热水说：“那么现在，我的第四个问题是，客人你说的那不太好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呢？”
　　冒着热气的茶杯被推到凰曦柔的身前。
　　凰曦柔没有伸手去拿，只是注视着悠然自得的小草捧起自己的杯子，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喝水的样子。
　　她觉得小草问这些问题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虽然这也有可能是对方的障眼法，或者是出于对自己的了解，笃定自己不会回答，逼迫自己使用拒绝回答次数的手段。
　　但不论是何种原因，这个问题对她都是不利的。
　　那要在这里拒绝吗？
　　凰曦柔在心里摇摇头。
　　虽然小草拒绝过一次，但自己和她不一样，自己并没有对这个游戏的主导权，从始至终，这个游戏都掌握在主动提出游戏的小草手上。
　　凰曦柔在心里叹气。
　　想这么多也没有，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回答眼前的这个问题，于是她回答道：“我想要，死亡。”

　　轻轻吹开水面上的热气，小草面色平静道：“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呢。我想，我的下一个问题一定会让客人您使用拒绝的机会。”
　　“但，今天的提问到这里就可以了。”她说：“好了，接下来是客人您的，最后一个问题。”
　　今天的，最后一个，属于自己的问题。
　　凰曦柔闭上眼。
　　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的疑问，这些大大小小的疑问都是她现在想要知道的，但现在，她突然又有了另一个问题，于是她开口道：“小草你，爱我吗？”
　　话一说出口，凰曦柔就后悔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出这样一个毫无水准的问题，毕竟就算小草说爱，她也不知道对方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草并没有很快回答她。
　　凰曦柔睁开眼，用眼角余光去看小草，却发现对方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
　　她没有在小草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
　　真奇特，此刻的小草和回答她同样问题的黄落梅居然有相似的地方。
　　也许是为了回应这个想法，小草也说出和黄落梅相似的回答，她说：“客人，不，凰曦柔。虽然我无法准确定义何为爱，也无法向你告知现在的我究竟是不是真心的，但我的回答是，是的，我爱你。”
　　“也许你觉得爱是遥远的、不可触摸的、你无法捕捉到的，但我必须要说，我爱你。”
　　“不是金钱的交易，不是朋友的打闹，这份爱只是我一人的结论。”
　　“我无法为这份爱添上什么筹码，也无法为这份爱进行刻骨的描述，我所能做到的仅仅是重复说爱的句子，告知我面前的你，我是爱你的。”
　　“但，客人，就像您理解的那样，我是离爱非常遥远的人，也许我所站的地方连爱的影子也看不到，所以我无法告知您，我的爱究竟是什么，毕竟。”
　　凰曦柔听到她说：
　　“我们本就一生都走在寻找爱的路上。”
　　她看到，小草面朝她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