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德瑞拉”》凰曦柔

107、第 107 章

　　“喏，那就是莫莉。”啃着手里的肉包子，小草含糊不清说道：“是不是还挺好看的。”她边说边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侧过身子看向身旁的小草，凰曦柔说：“你怎么吃起来了。”
　　“咳咳。”咽下嘴里的食物，小草回答道：“早饭不就是拿来吃的吗。”
　　“你不是说要帮我和她搭话吗？”
　　“这有什么难的。”小草把包子装好，她抬起手向着门口的方向挥舞着，她说：
　　“莫莉，莫莉！”
　　她的声音有些大，然而在这嘈杂的声音里却显得刚刚好。
　　莫莉离开的脚步顿住，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自己认识的人。
　　可她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先转过头看着面前下去的走廊。
　　吵闹声混杂在人潮里，她听到身后再次传来对方的声音。
　　“莫莉。”她在呼唤她的名字。
　　于是莫莉移开视线，朝着她们走去。
　　她没直接站在她们面前，而是在离她们有些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
　　“姐姐好。”莫莉乖巧说道。
　　“你好呀，吃早饭了吗？”
　　“来之前吃过了。”
　　“那现在饿吗？”
　　莫莉摇摇头，她问：“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填了我写的问卷嘛。我们看完了，想再来找你问几个问题。”
　　听到小草的回答，莫莉的视线落在她身边的凰曦柔身上。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小草向莫莉介绍道：“这是凰曦柔，和我一个小组的同学，我们一块研究这个问题的。”
　　莫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莫莉没有回答。
　　“就在少年宫稍微抽出点时间就可以了，行吗？”
　　也许是想到之前娃娃的衣服，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总之最后莫莉还是答应了。

　　几人来到少年宫的大厅里。
　　大厅坐着很多人，莫莉熟门熟路走到大厅最角落的地方坐下。
　　她把包背在自己身前，像是后知后觉一般问道：“姐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问了一下你爸妈。”
　　这一点小草确实没说谎，毕竟关于莫莉日程的消息就是他们从莫莉父母那得知的，虽然对方只当作闲聊。
　　莫莉点点头，没有怀疑。
　　“那就先说回正事吧，不过有问题的是我身旁的这个姐姐，不是我。你别看她绷着脸看起来不好说话的样子，实际上她很温和，也没什么规矩，不用害怕。”
　　莫莉轻轻点头，只是抱着书包的姿态看着不像放轻松的样子。
　　小草推推身旁的凰曦柔，凰曦柔揉揉自己的头发，说：“你好，莫莉。”
　　“嗯，你好。”
　　两人说完，就没人继续说话了。
　　小草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站起来说：“我去买点水，你们想喝什么？”
　　“随便。”
　　“啊，姐姐我就不用了。”莫莉手忙脚乱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水杯，“我带了。”
　　“没事没事，”小草挥挥手，“就当作感谢你抽出时间回答问题的报酬。那你们好好聊，我待会回来。”

　　小草离开后，整个角落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外加一只猫。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凰曦柔，她说：“首先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凰曦柔，我还养了一只猫。”
　　听到这话，莫莉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小花身上。
　　“对，就是这只。”凰曦柔说：“她叫小花，是一只三花猫，和我的关系非常好。我知道莫莉也有一个好朋友，我能见见她吗？”
　　双手摸过书包的表面，莫莉似乎有些犹豫。
　　“没事，你不想拿出来的话也可以，不强求。”
　　听到凰曦柔这么说，莫莉反而打开背包拉链，她取出放在背包里的娃娃说：“就是她了。”
　　娃娃很精致。
　　这是凰曦柔看到她的第一感觉。
　　精致的五官，柔顺的长发，做工不菲的衣服，莫莉手中的娃娃明显比凰曦柔童年玩的那些高档不少。
　　凰曦柔没有要求莫莉把娃娃递给她，她只是继续说道：“我记得莫莉的娃娃是妈妈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对吧？”
　　莫莉点点头。
　　“我的猫也是我父母送给我的。那个时候我因为种种原因，在学校里既没有朋友又没有同龄的玩伴，父母工作繁忙抽不出时间陪我，所以他们就给我找了一只猫。
　　我还蛮喜欢我的猫的，虽然她不会说话，偶尔还会捣乱，可是有她陪着我，至少每天没有那么孤单了。
　　对我来说，我的猫不只是我的朋友，她还是我的家人、我的依靠、我的一切。那，对于莫莉来说，你的娃娃是你的什么呢？”

　　视线落在怀里娃娃的头顶上，莫莉无法表述娃娃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还太小，虽然可以分得清概括类的情绪，可那些细则却一点都不明白。
　　可她知道，自己的娃娃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莫莉我看过你问卷的回答。”凰曦柔说：“所以我知道你遇到的事，但比起纸张上的文字，我更想听你说自己的故事，你愿意说吗？”
　　莫莉抱住自己的娃娃。
　　她感觉自己在这个人的面前，似乎并不抵触说出那些伤疤。
　　就好像，就好像她知道眼前的人一定会理解自己、认同自己，然后与自己成为朋友。
　　朋友。
　　原来直到现在，拥有娃娃的她依旧渴求自己的朋友。
　　“我...”莫莉开口道。

　　莫莉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里。
　　和大部分家庭一样，生活没有那么美满却也没有那么不堪，平凡的日子带来平凡的感受，虽然没有记忆点可也算不上难过。
　　小的时候，是这样的。
　　至少，在搬离旧家前是这样的。
　　搬家以后，父母承担起银行的房贷，不得不更加努力工作，而那个时候的莫莉则到了上学的年纪。
　　虽然只是幼儿园，但毕竟是大城市，只要你能走能跑能说话，就总得学些东西。
　　于是各式各样的补习班落在莫莉的头上，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减少，等莫莉意识到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自己一个朋友都没有。
　　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生性内向，即使没有朋友也能靠自己活得很开心。
　　可进入班级，看着同学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时，她才突然感觉这样是不行的。
　　这样是不行的。
　　即使自己可以忍受一个人的学校生活，但前提是自己没有意识到朋友的存在。
　　可活在集体之中，又怎能注意不到那些友情呢？
　　于是经过深思熟虑，莫莉决定试着去交朋友。
　　这是很难的事情，至少对她来说想要做到这件事，需要付出很多努力。
　　她要提前确定好和谁交朋友，毕竟要是对方不适合她到时候她也不知道怎么分开；她还要提前打好草稿，决定好到时候该怎么和对方沟通。
　　而且就算她找好交友对象，确定好自己该说些什么，怎么鼓起勇气和她对话也是难题。
　　于是交友的打算越拖越久，直到所有的小团体都满员后，莫莉才意识到自己交不到朋友了。
　　最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莫莉是有些难过的。
　　不过深知父母不易的她，并没有把学校里不开心的事告诉给他们。
　　她依旧像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学校，又和往常一样在父母的带领下回家。
　　但细心的父母还是发现她的沮丧，他们没有询问莫莉是否在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只是说等下一次莫莉生日的时候带她出去玩。
　　虽然距离生日还有一段日子，但莫莉依旧很期待那天。
　　所以不太开心的幼儿园也可以被她接受，繁重的补习时光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期盼着。
　　期盼着。
　　她的生日终于到了。
　　那天她起得很早，拉开窗帘的时候第一次看到太阳升起的样子。
　　那一定是个预示。
　　莫莉想。
　　预示着今天会非常非常开心。
　　早上确实很开心。
　　起床的父母带着她一块准备早餐，在饭桌上一家人坐在一块商量着要去什么地方玩，玩些什么、吃些什么。
　　莫莉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吃饭的时候她的小脚一直在桌子底下晃悠，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母亲的手掌轻柔抚摸过莫莉的头顶，她问莫莉想吃什么蛋糕。
　　其实什么蛋糕都可以，就算没有出去玩也可以。
　　只要父母陪在她的身边，这个生日就是圆满的。
　　可对一天的畅想还没结束，先到来的却是急促的电话。
　　两个大人对视，父亲看向自己响铃的手机皱起眉头。
　　“你去接电话吧。”母亲说：“看看是不是要紧事，不是的话就推掉。”
　　父亲点点头，拿着电话走到房间里。
　　碗里的粥还没有吃完，莫莉放下勺子问：“妈妈，今天还能出去玩吗？”
　　“可以的，莫莉，”母亲微微弯下腰与她平视，她带着笑容说：“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啊。”

　　但，生日并不是完美的。
　　从房间走出来的父亲依旧皱着眉头，他与母亲对视，许久后遗憾地摇摇头。
　　于是母亲也从餐桌上站起，两人站在一块小声对话，随后再次走进房间里。
　　桌下的小脚不再摇晃，莫莉拿起碗里的勺子搅拌着白粥。
　　白粥的表面已经起皮了，她舀起一勺塞进嘴里，只觉得好凉。
　　她的视线落在父母的房间里，落在这个客厅里，最后落在身后的日历上。
　　“莫莉。”莫莉听到母亲在喊她，于是转过视线望过去。
　　父母已从房间里出来，他们与她对视，她的母亲走上前，蹲在莫莉身边握住她的手说：“莫莉，抱歉。”
　　她说：“妈妈爸爸没法陪你过生日了。”
　　莫莉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母亲愧疚的神情，她只是干巴巴地说：“可是，今天不是我的生日吗？”